了,“你們去爬山,我去做什麽燈泡?有人看我不順眼,我有自知之明。我睡我的覺,做我的春秋大夢,你們去爬你們的山,再見。”
桑槿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已經跑出了書房,回自己房間裏去了,沒有再去戚玥的房間。她也沒再去叫他,龐磊催促她動身,拉着她大步下樓。
他們一離開,朱小萬又鑽回了書房裏,繼續對着白板研究案情。
戚玥,等丁家的案件真相水落石出,我就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朱小萬在心裏發完誓,手裏拿着大頭筆,閉上眼睛,繼續回想那些可怕的記憶。
桑槿和龐磊當然不知道,朱小萬現在一個人在書房忙碌這些事情。她偶爾會懷疑,朱小萬是不是也會想到,戚玥有可能還活着?如果他想到了,但還能像現在這樣理智,說明他已經成熟了。不管将來他能不能找到她,對他來說,有希望,總比徹底絕望要好。
她想到這一點,心裏也覺得好受了很多。
車子疾馳在高速公路上,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清涼山山腳下。
他們停好車以後,從山腳下出發,沿着山間小路,緩慢爬行。桑槿一開始還擔心龐磊受過傷,身體會吃不消,結果發現,她完全想錯了。
他腳步很快,在平地上如此,爬山竟然如履平地。一開始她還想要跟上他的步伐,最後她實在支撐不住了,讓他先行,她在後面跟着,按照她自己的步伐,她才不會那麽累。
桑槿走走停停,到了半山腰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兩座山之間的空曠地帶,有一片很奇特的風景。
碧日藍天下,扶桑花絢麗綻放,放眼望去,仿佛一片花的海洋。
她心裏納悶,為什麽在這個隐秘之處,會有人種那麽多扶桑花?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戚玥的故事,原本在雙狼洞那一炸就結束了,很多書友說太殘忍,就這麽死了,也心疼小萬。我想了想,還是讓龐将軍告訴你們,雙狼洞和左眼島是相通的,戚玥有生還的可能,這樣也算留個希望吧。也怕你們沒看到這個細節。其餘的就留給你們去想象。番外可能會寫丁當和戚玥的重逢~
最後一卷,前面埋下的很多線索要收,有點多,我要好好理一理,明天不更新,調整一天。後天繼續,大結局好像已經可以倒計時了~
☆、Chapter 119 回溯現場
山風徐來,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溢滿整個山谷。
桑槿依稀看到花叢中有一個身影,帶着草帽,因為距離太遙遠,她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卻隐約能分辨出,是個男人,從他的身形,她想到了一個人。
她想要下山去看看,聽到龐磊在叫她,她只能暫時放棄這個念頭,繼續爬山。爬到距離山頂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她已經走不動了,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喘着氣。
“有那麽累嗎?”龐磊同樣俯身看着她,一手撐在膝蓋上,一手拍着她的背,“累的話就嘴巴甜一點。”
“你不累嗎?你不累那就背我。”她聽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站起來,笑望着他,張開雙臂,等着他來背她。
龐磊嘴角一彎,同樣起身,在她額頭上啄吻了一下,“既然要鍛煉身體,你應該自己爬上去,我會給你精神上的力量。”他說完,轉身繼續往上爬。
“……”桑槿看着他的背影,氣得咬牙,那他剛才不是廢話,她還等着他主動來背她呢!無奈,她只能繼續自己往上爬。
等她爬到山頂,她整個人早已經累得腿腳發軟,渾身大汗淋漓,她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仰頭看着負手站在山頂上的男人,脊背挺直,像一棵松樹一般挺拔昂然,正俯瞰着整個清安市。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爬起來,走到了他身邊,環視四周。
清涼山不算高,但站在他們這個位置,幾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面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像另一座森林。清安河從城市的中央攔腰把整個城市分成了兩半,一半是老城,一半是由以前的清安村,現在的清安鎮改造城的新城。更遠處,還有更多新的區域,變成城市的一部分。
桑槿記得十歲以前的清安村,有很多的農田,但現在,農田幾乎已經被高樓大廈蠶食殆盡。她又想到了楊淺提到的事情,那些原本有地的農民,在城鎮化的過程中,土地被征收。有的一夜間暴富,但很多變成了城市普通的居民,沒有土地,沒有工作,也沒有技能,最終走上一些旁門左道。譬如,販`毒。
她想到這些,心情就有些沉重,可她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你是怎麽想到鐵狼用棋盤和行走路線控制雙狼洞裏的炸彈機關?”龐磊轉頭看向她,随手攬着她的腰,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凝視着遠方,“馬走日,相走田,這是你告訴我的。當時也是楊淺随口說了她們沒有地,沒有工作,所以才被迫走上販`毒這條路。走日,不要走田,我猜想,進入那個洞內的人,如果沒有被懷疑,應該是會被告知這樣的行走路線,這應該是鐵狼用來攻心的策略,他把她們這些毒`販,比喻成日行千裏的馬,沒有田,讓她們以為,她們很無奈,所以她們做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不是違法犯罪。”
桑槿突然想到什麽,忍不住笑了笑,轉頭看向他,“至于’日’這個字,做動詞的時候,還有罵人的意思,當時楊淺就說了一句這樣罵人的話,也啓發了我。”
龐磊長眸微斂,“不錯,看不出,你想象力這麽豐富。”如果沒有她這樣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後果不堪設想。他沉思片刻,補充了一句,“這也應該是申屠旋的控訴。”
桑槿一驚,倒抽一口冷氣,“你的意思,鐵狼這些炸`彈機關布置,都是申屠旋的功勞?那他肯定對炸彈做過很深入的研究,如果他沒有死,回到國內來,他開始報複,很多無辜的人都會遭殃……”
當年涉`案的人,現在官方資料上顯示的,就只有她父親丁宇喬和申屠旋。一個死了,一個是所謂的兇手,但真相如何,申屠旋會對哪些人下手,他們現在一無所知。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們在山頂吹了會兒風,龐磊擔心她出了汗,吹太久風,會受涼,催促她下山。
桑槿答應了,雖然感覺雙腳還是軟的。結果,她剛轉身,準備下山,他向前跨了一步,在她面前微微蹲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上來,我背你。”
他不等她回應過來,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直接把她拉到了他背上,背着她起身,調整了她趴在她背上的高度,開始下山。
她趴在他背上,雙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肩膀。他走的很快,她感覺到耳邊風在吹,空氣裏有一種暖融融的氣息,像山泉在流淌,一直淌到她心裏。
桑槿想起很小時候,她爸爸也經常這樣背着她。此刻,她有一種在時光中穿梭的感覺,一會兒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十歲以前,被父母寵愛的時光,一會兒又意識到,現在背她的人,是她的愛人。
她歪着頭,看着他的臉,雖然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但還是能清晰得感覺到他英俊帥氣的五官,清隽的眉目,她突然忍不住叫了他一聲,“龐磊。”
“嗯?”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兩個人的視線瞬間對接。
她一手覆在他一邊臉上,上身微微前傾,親吻他的唇角。
龐磊等着她繼續有進一步的表示,結果,女人像含蝸牛一樣,立刻縮了回去,埋頭躲在了他背後,覆在他臉上的手也重新收回,放在了他肩膀上。他轉頭往前一看,才發現迎面有人上山來。他只能背着她繼續下山。
一路上,她好幾次讓他放她下來,她自己走,他卻直接忽略。她最終只能放棄了。兩個人邊走邊聊,但沒有再聊工作上的事,聊了一些兩個人小時候的事情。最後提起他明天要去美國的事情。桑槿讓他在美國多呆幾天。這次過年,他沒有去陪他家人,她心裏還是很過意不去。他沒怎麽說話,只是讓她在他去美國期間,下班以後留在家裏,不要随便出去晃悠。
他們到了山腳下,他還是沒有把她放下來,一直把她背到他們停車的地方。
龐磊打開車門,把她放在了副駕座上。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她肩膀上,氣息有些微喘。
桑槿這才發現,他額頭上滲着汗粒,“是不是很累……”後面的話,又被他吞了。
他身體突然前傾,吻住了她,一邊吻她,一邊直接跨上車,把車門帶上。他進來以後才發現,裏面空間實在太逼仄,根本容不下他這麽高大的身軀。但沒多久,他竟然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半躺在了他腿上,他自己坐在了副駕座上。桑槿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雙臂始終緊抱着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
這個吻,時而溫柔,時而激烈,綿長徹骨。他像是在索取一路背她下來的報酬,更像是對他們在山上的時候,她主動挑逗了他,卻又沒有吻下去的懲罰。
吻始終沒有停。
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之際,最終被朱小萬的一個電話拆開。龐磊接完電話,把她放回副駕座,他直接跨到了駕駛座上,很快啓動車子,驅車回家。
他們一到家,就被朱小萬拽進了書房,朱小萬迫不及待地向他們連番轟炸,他研究了半天研究出來的問題。
“頭兒,1月1日那天,橋的坍塌事故發生以後,那天下午,為什麽沒有警`察出現在事故現場,姜局人呢?”朱小萬指着其中一個大問號,問道。
龐磊坐在沙發上,仰身往後一靠,看向朱小萬,“誰說沒有警察?龐鑫當時就在,但你現在可以直接把他忽略不計。姜局應該被人臨時叫去了別的地方。很有可能是相關部門召開應急會議之類的場合,這個問題,你暫時也不要想從他身上挖掘什麽□□,該讓他知道的,他們都會讓他知道,不該讓他知道的,他就不會知道。”
“不對,龐鑫應該不只是出現在了事故現場,他應該還去過案發現場。按照你的說法,姜局如果也出現在了這個應急會議上,他應該能預測到丁家會發生什麽,他不方便去,所以讓龐鑫去。我記得上次去美國,龐鑫反複在念一串數字,544,737,57,他一直說反了,如果我們把這串數字反過來,75,737,445,會不會是他在現場看到的數字?”
“問題就在這串數字,我請世界最頂級的解密專家來解密,都解不出這串數字的含義。後來我想,如果數字是你母親留下來的,應該不會是什麽高深的密碼。具體代表什麽含義,我現在還找不到答案。”龐磊對這串數字同樣研究了很久,卻沒有結果。
桑槿很無奈地點頭,她确實也想不出,這串數字到底代表什麽含義,甚至,是她母親留下來的,或是兇手留下來的,還是處理屍首的人留下來的,現在都不無法下定論。
“頭兒,你剛才說到姜局,‘該讓他知道的,他們都會讓他知道,不該讓他知道的,他就不會知道,’什麽是該讓他知道的,什麽是不該讓他知道的?”朱小萬回到沙發上,在他們對面坐下來,問道。
龐磊把丁家案的卷宗拿出來,翻開,“丁宇喬獲罪,有兩個主要的原因,前期調研,舊清安大橋的原址,不适合造橋,丁宇喬功名心切,隐瞞了這個事實,所以橋如期動工;建橋過程中,因為粗心大意,寫錯了一個數字,把1寫成了7,這等于把橋的實際承重量誇大了7倍,有工程圖為證。這些,是姜局知道的,李衛永也知道,我從他們口中得到說法都是這樣。”
“怎麽可能!”桑槿立刻否定,“我爸爸原本想要帶我們一家人移民去德國的,他的一個好朋友都已經幫他聯系好任職的學校。是我媽說,自己家鄉建橋,這麽重大的事情,當然要參與。并且,幾乎是公益參與。我爸爸對功名看得很輕,他更不會粗心大意,德國人嚴謹,這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實,雖然不代表每一個德國人都這樣,他在德國留學這麽多年,思維方式受德國人的影響很大。他在學術上是很嚴謹的一個人。”
“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是重點。丁家滅門案的兇手已經不是他,是不是申屠旋,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所以,我們現在的重點,小萬已經列出來,丁宇喬離開家以後,哪些人到過丁家,兇手很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個人。從小萬的描述中,兇手進入丁家,到行兇,中間應該有一個過程,把門窗從外面困死。如果是陌生人,丁靜姝應該不會讓他呆那麽久。說明這個人是熟人。但清安村有名記錄在冊的人,我都暗中調查過,目前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所有的人?
桑槿赫然看向他,這個工作量得多大?他一個人做了多久才完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昨天終于放膽休息了一天,你們還在麽?出來留言撒花吧,讓結局來得更猛烈一點~
☆、Chapter 120 離奇失蹤
三個人在書房裏讨論了很久,很多舊的問題有了答案,又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
桑槿看他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得不先去樓下做了午飯。她做好了飯,又上來,把他們兩個趕到樓下去吃午飯。他們吃午飯的時間幾乎可以用秒鐘來計算,火速吃完以後,又回到了樓上,繼續研究案情。
此後的一個星期,龐磊去了美國,她和朱小萬在家裏,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幾乎都在追查丁家案的相關線索。
他們想去找當年一些同村的人了解情況,卻發現這個辦法很難行得通。大部分人都已經遷走,留下來的也都說不知情。調查一度又陷入了困境。
周五那天,桑槿下班以後,正準備回家,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她看到來電顯示,猛然想起那天爬山的時候,看到的花海,她立刻接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滿城威略顯焦急的聲音,“叮叮……桑槿,曉悅有沒有跟你聯系過?她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失蹤一個多月?”桑槿吓了一跳,滿曉悅很少跟她聯系,她給她打電話,基本上也是打不通,“你為什麽不報警?”
“她以前也經常消失一段時間,沒多久又會自己回來了。我以為這次也跟以前一樣。你們在泰國的時候,有沒有見過她?”
桑槿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她也去了泰國嗎?她去那裏做什麽?”她忽然想到了曾經在滿曉悅電腦上看到棋盤的事情,難道,滿曉悅是想去泰國見申屠旋?
滿城威意識到她應該也不知情,寒暄了幾句,準備挂電話。桑槿叫住了他,“城威,你現在哪裏,我去找你,我有東西要給你。”他沒有拒絕,她便跟他約了見面的地方。
桑槿讓朱小萬開車送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讓他自己回家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她回來後再給他做飯。朱小萬不知道她要見誰,以為是以前學校的同事,所以也沒有多問,把她送到目的地後,自己直接就回去了。
桑槿進入咖啡館,滿城威已經到了。兩個人在角落裏的一個卡座落座。服務員給他們點完單,離開以後,桑槿立刻從包裏拿出一個錦盒,打開,把錦盒推到了他面前。
“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寄給我的?為什麽?”桑槿直奔主題。她回來一年,一直在追查,是誰寄給了她這些玉雕扶桑花。她現在很确定,這些是他寄給她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滿城威視線掃過桌上的錦盒,臉上表情并沒有什麽太驚訝,随口說道,“既然是給你們的,為什麽還留着?你跟你姥姥為什麽沒有拿去當鋪當掉,換成生活費?我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只是怕你們一個老人一個小孩,在德國生活會有困難。”
桑槿聽到這樣的解釋,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很多事情似乎已經豁然開朗,卻又很快墜入雲霧中,看不清晰。她突然很困惑,“城威,我媽和我爸,是你把他們安葬在一起的嗎?當時你知道裏面的那個男孩不是我弟弟,對不對?還有我,裏面另外一個人也不是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把我姥姥葬入進去的時候,發現我的那座墓裏面并沒有人?”
滿城威瞬時看向她,“那個男孩不是你弟弟?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弟弟現在也還活着?”他臉上的表情,桑槿看不出他在撒謊。
事實上,她也很了解他,他不會輕易撒謊,他不願意說的事,他只會選擇沉默。就如現在,他雖然承認了這些玉雕花是他寄送的,她的家人也是他安頓好的,但其他的事情,不管她怎麽問,他要麽不知道,要麽沉默。
桑槿想到滿曉悅突然失蹤了,他心裏應該也不好受,所以不敢問太多。更何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她和她的家人着想。當年丁家突然發生命案,如果沒有他,事情可能更糟糕。縱使她離開中國的15年,他也一直還在想着,她和姥姥在德國是不是會生活遇到困難。
“這麽多年,你為什麽都不直接跟我和姥姥聯系?”她聲音裏充滿了惆悵。
如果他跟她聯系了,他把他知道的真相告訴她,事情會不會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她心裏突然很堵,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可她能為他做什麽?現在她想做什麽,都已經不可能了。
滿城威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事情都已經過去,你們不是自己挺了過來?你現在生活得也挺好。那些所謂的真相,即使揭露出來,又有什麽意義?”
桑槿瞳孔瞬間放大,“警`察的職責就是揭露真相,為什麽沒有意義?我不能讓我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
“……”滿城威嘴角抽動了兩下,終于沒有再開口說話,視線轉向窗外。
桑槿有些猶豫,要不要再問他,那天她在山谷中的花海裏看到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她應該怎麽跟他說?因為她的名字是扶桑花,就讓他不要再種這種花?這樣跟鄒雅梅因為她的名字和扶桑花的意思一樣而反對她和龐磊在一起有什麽不同?她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說這件事。
“城威,曉悅的事情,我們會很快立案,應該還有希望,你別擔心。”桑槿想要說點什麽,卻找不到別的話題,只能又提到滿曉悅的事情。
“算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改變不了她。你吃點東西吧。”滿城威收回視線,按了服務鈴,讓服務員點了兩份套餐。
沒多久,他們點的東西都送上來,兩個人各自安靜地用餐。
兩個人吃完飯,離開餐廳以後,滿城威要送她回去,她拒絕了,他也沒再強求,最後看向她,“桑槿,你的這個名字,當時因為時間匆忙,随便取的,你要是不喜歡,就改掉。”
桑槿很意外他會突然這麽說,她和姥姥當時離開中國,名字都被改了,“桑槿”這個名字,她一開始确實不喜歡,主要是難以接受被迫改名這個事實,但用了十幾年,好像已經習慣。她的名字是他換的,他現在特意提出來,是為她考慮,擔心龐磊會介意?
“等丁家的案件結束,我會恢複原來的名字,我還叫丁叮。”桑槿沒有直接否定他取的名字,笑道,“我記得,你的名字也是我和媽媽取的,這樣我們算是扯平了。”
滿城威最初叫滿曉威,桑槿很小的時候,她媽媽教她讀古詩詞,讀到一句“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她當時開玩笑說,滿叔叔應該叫滿城威,比滿曉威好聽,結果,他真的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滿城威看着她,很想回她一句,他也恢複原來的名字,但他說不出口,因為實在不舍。這或許他們之間唯一的關聯了。
以他之姓,冠她之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所有與愛情有關的事情,她都不會再和他有關。他可以有資格保留這個名字,保留最後的一點念想嗎?
兩人沉默了許久,最終在咖啡廳門口分別。
桑槿讓他先離開,他把車開走,繞了一圈,又回到咖啡廳轉角的地方,看着她上了車,她叫的應該是打車公司的車。
滿城威想起上一次送她,是除夕那一天,他還沒有送她到家門口,她就已經要下車。他調轉車頭準備離開,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一直倚在門口車旁等她的男人……他們之間,以後就真的剩下名字的關聯了,他更不想再做回滿曉威。
夜色越來越沉,月光朦胧,空氣中泛着絲絲涼意。
滿城威又一次驅車在市區內漫無目的地轉悠。馬路兩旁的綠化帶,花壇裏種植着各色花。他忽然想起,他還有一個地方可去。他用力腳踩剎車,車速猛然加快。沒多久,就到了郊外。
滿城威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進入山谷的人工花圃,穿行在花叢中。
扶桑花盛開,充滿着我生活的世界,這個世界裏,始終只有我,沒有你。
永遠都不會有。
他終于承認了這一點,心已經不痛,或許已經麻木。
——
桑槿回到家,直接去了書房,朱小萬一如既往還在房間裏寫寫畫畫,說他已經吃了飯,讓她先去睡覺。她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強行把他推回房間,讓他早點去休息。
她自己也上樓洗澡,早早爬上`床,準備睡覺。剛閉上眼睛,感覺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做完。對,某個男人今天沒給她打電話!
巧合的是,她一想到這個問題,手機鈴聲就響了,她立刻爬起來,半躺在床`上,拿上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忍不住笑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睡了沒有?我今天在龐淼家,很忙。她被懷疑殺了人。”他在解釋為什麽沒有給她打電話。
桑槿瞬間坐直脊背,“龐淼殺人?怎麽可能!”
龐磊簡單講了事情的經過。龐淼的家公去世,她的婆婆要報警,懷疑龐淼是兇手,因為死者的床`上,有龐淼的戒指,上面有她的指紋,并且,戒指和她的婚戒一模一樣。
龐淼婚姻不幸福,屬于政`治聯姻。她的婆婆,龔利娴,現在仍然是清安市一個聲名顯赫的政`界女強人。但和龐家相反,龔利娴的家人移民去了美國,她自己一直留在清安市。
桑槿聽完他的講述,很擔憂,“如果美國警方介入調查,你又不能插手,肯定對龐淼不利。我們要不要找Grosson教授幫忙?”
“不用,這麽點小事,不需要興師動衆。你放心,美國警方不會來。”龐磊語氣篤定。
“為什麽?你是不是已經看出什麽破綻了?”桑槿急切地追問。
“戒指。”
“……”桑槿還想繼續追問,電話線突然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龐淼的故事,原本有一個呼應開篇的小案件,現在正文沒有篇幅再詳細展開,只能簡單帶過,主要是和最後一個案件以及主線故事有關的內容。
開篇的戒指,你們還記得嗎?你們能想到,龐淼的戒指會有什麽問題?
☆、Chapter 121 旋風狂徒
電話突然斷了,桑槿想要再打回去,擔心龐磊他父母也在,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龐淼的戒指會有什麽問題?桑槿回想起她回國那躺航班上經歷的事情,她記得當時沒有看到龐淼手上戴有戒指。她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什麽異常,最後便睡着了。
龐磊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國內,一回國便直接去了警`局。
他回來的時候,桑槿正在辦公室裏和朱小萬商量滿曉悅失蹤的事情,雖然滿城威說不用立案,但現在人失蹤了,警方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不用再找,滿曉悅已經死亡。”龐磊走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把他們兩個人震驚到。
“頭兒,你難道是超人,會飛嗎?昨天還在美國,今天就已經站在這裏了。你回來,為什麽不提前打電話讓我們去接駕?”朱小萬情緒狀态恢複了很多,已經會像從前那樣調侃人了。
桑槿起身走向他,接過他手上的西裝,拿去挂好,給他倒了杯水,回到沙發上,遞給他。她腦海裏還在想他剛才提到的滿曉悅死亡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她怎麽突然就死亡了?”她感覺脊背越來越冷,滿城威如果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痛苦。
“不是突然,是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亡。她和申屠旋調換了身份。”龐磊喝了一口水,開始向他們解釋。
桑槿聽完他的解釋才知道,原來他這次去美國不只是看望家人,還特意去了美國和墨西哥邊界,申屠旋的飛機被擊毀的現場。飛機裏面的人被燒得面目全非,但他還是在當地警方共同努力下,最終搜集到飛機上的殘骸,通過DNA檢測确認了死者是滿曉悅。
“滿曉悅的護照通行記錄顯示,她一個月前去了泰國,之後就失蹤了。難道是申屠旋以滿曉悅的身份去了泰國,而滿曉悅卻以申屠旋的身份越獄,再上了飛機,然後被警方擊斃?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桑槿難以想象,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發生,她也想不明白,滿曉悅到底出于什麽目的,“她為什麽願意代替申屠旋去死呢?他們之間到底什麽關系?”
“肯定不是為錢,她老哥這麽有錢,她應該也不差錢。為情嗎?一個在監獄裏,一個在中國,怎麽談情?好像也不太可能。”朱小萬自問自答。
“不,她肯定還有別的目的。她也不是主動代替申屠旋去死,有證據顯示,她在飛機上有過掙紮跡象,應該是想要逃生,但最後沒有成功。她和申屠旋玩調包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至少應該有三次,最早一次應該是在一年前,德國漢堡,第二次,香港,最後一次,泰國。不過,通行記錄都是表面上的行程,實際上,這三次她本人應該都在美國Black Pool鎮的古堡監獄裏。”
桑槿和朱小萬大吃一驚,立刻查找桌上滿曉悅的資料,果然,這三個時間段,她的護照上顯示,她去了這三個地方。但他們想到的,只是她去旅游而已,完全沒有想到,她是在和申屠旋玩掉包的游戲。
“申屠旋行動不自由,确實需要有這樣一個替身蹲在監獄裏,但監獄裏的人就沒有發現嗎?并且,還是一個女人替換一個男人?”朱小萬放下手中的資料。
“這個很好理解。就想譚雪倩的案件,蕭肅男扮女裝,和蕭羽姍的男朋友李原郎浪潛入譚雪倩的宿舍,轉移死者。我到香港的第一天,在機場洗手間遇見的那個黑衣女人,應該是申屠旋男扮女裝。難怪我當時覺得她的穿衣風格很熟悉,他刻意想裝扮成滿曉悅的樣子。但他為什麽要選這三個時間出來?他去德國漢堡幹什麽?”桑槿想來想去,都沒有印象她在德國的時候,有過類似可疑的經歷。
“他應該一直在籌劃越獄,”龐磊轉頭看向桑槿,他們兩個坐得很近,他拉着她的手,五指緊扣,放到他腿上,“還有,姥姥應該不是自然死亡,很有可能是被申屠旋所害。目的……”
桑槿恍然大悟,“目的是想讓我盡快回到國內來,不要再繼續躲下去。”她臉色瞬間煞白。她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姥姥一直反對我回來,在臨終的時候,反對更強烈了,或許她早就知道有人對她做了什麽。”
龐磊讓朱小萬先去處理滿曉悅的事情,通知她的家屬。朱小萬一走,他立刻抱住她,“姥姥的事,你別再多想。申屠旋現在自投羅網,我們一定可以抓住他。”
桑槿一驚,“你是不是懷疑,他已經回到清安市?”她想要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默認了這個事實。
兩個人抱了許久,桑槿想起龐淼的事情,推開他,問起他家裏人的情況。他詳細說了龐淼的事情,其他人都簡單帶過,只說都好。
她終于知道,他們昨晚談到龐淼戒指的問題,是怎麽回事。原來在飛機上的時候,龐淼為了息事寧人,把她自己的真鑽戒放進了黑衣女人的包裏,而她自己留在身上,偶爾戴着用來應付夫家人的戒指,是假的。偏偏落在死者房間內的戒指,卻是個真鑽戒,并且也剛好是龐淼放進黑衣女人包裏的戒指,戒指上有顯示她身份的編號。這個真鑽戒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龔立娴的手裏,她卻想要用來嫁禍給龐淼。
“龔立娴為什麽要這麽針對龐淼?兩家聯姻,不是她自己促成的嗎?”桑槿無法想象,龐淼生活在這樣的婚姻生活中,會有多煩悶,難怪她一直借工作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