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不詳之兆

我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追問了一句:“那麽這幅畫是郓王趙楷本人畫的呢?”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低低說了一聲:“是。”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走,我無力地擺手說道:“你走吧!”

我想起那次在日本人的水牢裏,我奇怪地回到了宋朝,還遇到了和張帆長得很相像的張玄意,當時從劉家寺逃出來,我要找一恒,張玄意卻說他傷了我的心,不值得我為他蹉跎歲月。現在我終于明白這段話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所有的愛情都逃不過小三,所有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假話。我原以為,一恒和寅娘之間只是單純地因為戰亂離散,卻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其他原因。

倒也是啊!堂堂郡王,又怎麽會苦苦找不到自己的妻子?一定是她有心躲藏!

要不是傷了寅娘的心,她怎麽會将自己藏起來?

可是……

趙亨沉默地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門邊,最後停下來又問我:“紅豆,我想問你,你現在還願意回到大宋嗎?”

回到大宋?我茫然了!

我不禁問他:“去那裏幹什麽呢?我又不是古人?我去了,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嗎?”況且,當初我心心念念着想要見到的一恒明明就在眼前卻不和我相認,明明我沒有寅娘的記憶卻要我回到大宋?

趙亨的神色看不出喜還是怒,只是看着我桌子上的畫,說:“你不是曾經說過嗎,要回到大宋的宣和四年?”

我搖頭說道:“不想了,我想我還是做一個平凡人的好,那些事情都統統和我無關。”

他聽到這話一震,猛然擡頭看着我,抿起嘴唇說:“你忘了你要尋找三世鏡的承諾了?”

我盯着他,慢慢說道:“你不是趙亨嗎?三世鏡是我和我的鬼老公一恒之間的約定。現在他已經魂飛魄散了,你有什麽資格來過問我和他之間的約定?”

他聽了我的話,胸口急劇地起伏,臉上肌肉隐隐抽動,眼睛迫切地看着我,想說什麽,卻在欲言了幾次之後,還是掉頭離去。

我看着那副畫好久,窗外已經一片黑暗,有貓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我靜靜地抱膝坐在床上,聽着這一聲又一聲的貓叫聲。

接着,又不知從哪裏來的狗叫聲,終于驅走了這些叫春的貓。

是啊!春天到了!

靖康之變發生在1127年3月底,大概也就在這個時候吧!

黑暗中的畫紙隐約發出綠色的熒光,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只老鼠,在我房間裏竄來竄去。

即使從小生活在農村,我也還是對這種東西非常嫌惡。

我大着膽子開燈,打開窗戶,立刻便有貓叫聲清晰地傳進來。

聽到貓叫聲的老鼠愈發吓得團團轉,躲進了我的床底下不出來。

這可不行,我打開門,這只老鼠嗖地一聲連忙往客廳裏跑,而窗口也立即跳進一只黑貓,追着老鼠而去。

我心裏大為後悔,急忙關窗,然後跟着跑進客廳裏,只見那只老鼠到處亂跑,那只貓也跟着到處亂追。

客廳裏原本有個長形的案桌,上面供了三位道教三尊,案前常年放着供品、點着香燭,此時那只鼠和貓一跑一追,我看着它們跑了上去,老鼠的個子小,靈活地在中間竄來竄去,可是這只黑貓的體積打,我來不及攔住,只聽到一陣稀裏嘩啦聲,香燭倒了,供品也撒了一地。

供奉三尊的供品被毀,這是很不吉利的兆頭!

趙先生和外婆、趙亨這時也都接連出來了,看到這一切,都是非常驚訝。

趙先生鐵青着臉不說話,立即一彈手指,那只貓哀鳴着倒在地上,四肢還在不停地抓撓。趙先生又一彈,那只老鼠也立即仰着肚子,癱倒在地上。

趙先生吩咐趙亨把這兩只東西弄出去整理了,然後一言不發地上去重新清理神案,向三尊焚香告罪。

我不安地靠近先生,小聲地說道:“對不起,先生,都是我的錯。是我招了這只貓進來的。”

趙先生沒有理我,只是盯着神案說道:“最近快清明了,外面邪祟也多,家裏還是關緊門窗的好。”

“是,我知道了!”

外婆對我擺手示意,拉着我離開了客廳,只留下趙先生一人還對着神案焚香告罪。

和外婆進了房,說了一會兒話。

外婆安慰我,讓我不要多想,說今天白天她就感覺到了,這附近很不幹淨,大概因為三天後就是清明正日子,孤魂野鬼也多了起來。

“這幾天晚上不要出去,也不要開窗,早點休息啊!”外婆拍拍我的手轉身離開。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聽着趙亨進來鎖門,又和趙先生說話的聲音。

我又起來,看着這張畫,心裏有一股怒氣無法抑制。

畫上的女子那雙眼睛,好像在嘲笑我,嘲笑我的無能和懦弱。

我動手卷起這幅畫,寫了一張驅邪的符文纏上,封好了放在一旁,任你再怎麽作祟,一晚上的符文,也夠你受的,管教你灰飛煙滅。

躺在床上,外面又隐隐傳來貓的叫聲,我睜開眼細看,只見對面的屋檐上聚集了許多的貓,它們的身影好像剪影一般,栖息在對方的屋頂上,我幾乎都可以看到它們綠瑩瑩的眼珠子。

這些貓詭異極了,它們個個都是盯着我們這棟屋子,全都集中在一起。

我的心裏不安極了,可是卻想不到是哪裏不妥。

心裏想想還是放心不下,連忙起來,寫了一張叩請書,點火燒給了鐘馗。

雖然圓盒被趙亨拿去,可是鐘馗說了,叩請書只要燒給他,他也一定會知道的。

沒過片刻,我就感覺到自己身子一輕,眼前一片黑暗,适應了這片黑暗之後,我已經置身在一座漢白玉的牌坊外。

這分明就是我第一次看到一恒的地方,那個時候,他是以閻君的身份出現,并且隐瞞我他就是一恒的事實。

我輕輕走進去,這裏還是保持着原樣,白色的仙鶴依舊翩翩起舞,威武的獅子神氣活現。只是不見舊人,景色徒添傷感。

我走到拱橋上停了下來,這座拱橋和田立衡家的拱橋完全不同。

他家的拱橋線條簡單,蘊含古意,而這座拱橋上則布滿了雕工刻花,秀美精致。

看着橋下的盈盈綠水,我不禁癡呆了!

綠水倒影裏并不是我,而是世間百态,嬉笑哀樂,山野集市、繁華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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