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你怎麽了?”
泛着墨藍色的夜裏,楚小娴被男人驚慌的呼喊聲給叫醒。楚小娴在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就是蕭逸寒那一雙失措緊張到有些好笑的眸子。本來蕭逸寒不該是這樣的,似乎楚小娴把蕭逸寒變成了一個膽小鬼了。
而把蕭逸寒變成膽小鬼的楚小娴在睜開眼之後非但沒有感謝那個把她從噩夢裏喚醒的蕭逸寒,反而是甕聲甕氣地埋怨,楚小娴嘴裏嘟嘟囔囔的,喋喋不休個不停,“蕭逸寒,你打擾我睡覺了。”
沒有得到蕭逸寒的回複,楚小娴就搭着膽子接着說了起來,“蕭逸寒,明天還要上班呢,明天我可不想再曠班了。”
今天曠班了好幾個小時,雖然同事們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詢問楚小娴她去了哪裏,但是身為一個員工,拿着高薪水的員工,楚小娴還是很有自覺性的。
“小娴,你到底怎麽了?”
蕭逸寒真真是被楚小娴吓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蕭逸寒倏然聽聞到一陣哭聲,那哭聲尤為的怆然,在月色裏,那一陣哭聲極力地克制,那一份克制與怆然相疊加,然後就使得聞者傷心。
很不巧,蕭逸寒就在那個睡得迷迷糊糊的節骨點醒了過來,然後蕭逸寒就見着楚小娴的臉上被淚水打濕了一片。
可是她現在卻十分自然且漫不經心地說着這些玩笑一樣的話,蕭逸寒怎麽能放心,蕭逸寒怎麽敢放心。
“小娴,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蕭逸寒在楚小娴身側躺好,然後把床頭燈調制到了最暗的光度。等到楚小娴終于肯翻身來看蕭逸寒的時候,蕭逸寒終于是決心把楚小娴抱緊在了懷裏。
蕭逸寒的懷很暖,暖到楚小娴舍不得去推開,可是剛剛可不是這樣的,剛剛在夢裏,楚小娴覺得冷極了。
那一夜,楚小娴的父親說了很過分很過分的話。然後楚小娴才狠心從家裏逃出來,再後來,楚小娴才會衣衫褴褛地倒在馬路街頭,被蕭逸寒給撿着去了醫院。
恍然間,楚小娴記起那個把自己從地上抱起人的懷抱。其實當時蕭逸寒完全可以讓他身邊的那個司機去拉楚小娴上車,再甚至,蕭逸寒只需要一個電話就可以讓人來處理那個路邊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的女生,可是蕭逸寒沒有。
楚小娴想,或許是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勤勤懇懇的月老在那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就開始牽線。只是那個月老結打的有些亂,兜兜轉轉,過了五年楚小娴才得以與蕭逸寒相遇。
“小娴,你冷麽?”楚小娴的身子抖得厲害,蕭逸寒下意識就認定楚小娴是因為冷才在抖,不然蕭逸寒都沒有辦法去想像,為什麽楚小娴要難過,為什麽楚小娴要緊張,因為她那個要結婚的前夫麽?
前夫兩個字對蕭逸寒有着重大的殺傷力,不因為別的,只因為他所愛之人曾幾何時與人在同一個戶口本,只因為曾幾何時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在同一間卧室內。即便楚小娴說他們什麽也沒有 發生過,可是光是想想,蕭逸寒就覺得妒忌。
蕭逸寒妒忌那個長的一般,家室一般,能力才學都很遜色的男人,那個男人叫秦飛。而曾經楚小娴是那樣溫柔地喊秦飛的名字。
“嗯,我冷。”楚小娴悶悶地點頭,原本她是想要搖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她還是說了實話,或許是不想,亦或是不願意,楚小娴不願意去騙自己身側的這個男人。自從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還有媽媽去世以後,楚小娴再沒有遇到過像蕭逸寒這樣不求回報對她好的人。
午夜夢回,能夠得到一個人的安慰,這是莫大的幸福,這份幸福像潮水一樣一陣一陣地灌進楚小娴的心口,然後無限膨脹。
在将被子給楚小娴緊緊掖緊之後,蕭逸寒又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度,轉而把楚小娴牢牢地環在了懷裏,良久之後,蕭逸寒終于還是忍不住發了聲,“小娴,你不是因為那個人要結婚而難過吧?”
因為蕭逸寒沉默了太久,所以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楚小娴幾乎都快要睡過去了,半夢半醒的人腦子意識不是很清醒,從蕭逸寒的懷裏探出一個腦袋,楚小娴半眯着眼問,“什麽那個人?”
蕭逸寒笑自己此刻的不可理喻,笑自己此刻莫名其妙的妒火中燒,都說酒壯慫人膽,但是其實妒忌也可以壯膽,悶了一陣,蕭逸寒終于甕聲甕氣地開了口,“就是那個人……姓秦的那個……”
姓秦的那個?迷蒙之中的楚小娴開始回想,她遇到的姓秦的人不多,秦特助算一個,秦飛算一個……另外的嘛,私交裏好像還真沒有別的姓秦的人物了。倏然間,楚小娴終于明白蕭逸寒在嘔什麽氣了,頓時,楚小娴的困意就消散了個幹淨。
“蕭先生,我才不是為了那個混蛋難過,你想的太多了!”
楚小娴把蕭逸寒口中的那個人稱之為混蛋!對于這一點,蕭逸寒很是認同。然後,他終于松開了自己手上的力度,“那你是怎麽了?”
“想知道?”楚小娴偏頭,蕭逸寒現在看起來很乖很乖,眼底還透露出一股子幸災樂禍,否極泰來的感覺,雖然這些個情緒都很奇怪,但是楚小娴并沒有想要去探究到底的欲望。
蕭逸寒點頭。對于楚小娴的過往,蕭逸寒知道的不多,起初是沒有興趣知道,後來雖然調查了一些,但是覺得那樣的行為太過不齒,怕楚小娴知道了以後會生氣,所以在得到秦特助費力挖來的資料之後,蕭逸寒只是粗略地看了些而已。
“我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那是一個洋溢着海水鹹腥味的噩夢,那一陣陣的海腥味以及陰沉沉的藍灰色天空讓楚小娴覺得難受極了。一定是那樣,所有楚小娴才哭了出來。
“是什麽噩夢?小娴,你願意告訴我麽?”愛人之間不就是該共擔當麽。蕭逸寒如是想着,他很想要成為楚小娴能夠休憩的港灣。可是楚小娴總是不給蕭逸寒這個機會。
不論是楚小娴在成為蕭逸寒女朋友之前還是之後,楚小娴其實都沒有完全地信任過蕭逸寒。那不是出自于信任危機的那種信任,那只是沒有獲得充足安全感的證明。
蕭逸寒沒有讓楚小娴得到該有的安全感,這個認知讓蕭逸寒覺得很是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