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嗎,我今天特別想聽聽你的心裏話。”
面對餘珍珍那尖酸刻薄的臭罵,方休無動于衷,甚至還淡淡笑了笑。
“哼,當初 也就是老太爺瞎了眼,才會把婉晴許配給你這種貨色。”
看着方休臉上的笑意,餘珍珍心裏更是不舒服。
她臭着臉罵道:“你方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憑得上婉晴嗎?”
“是,你是幫我們家做了點事,可那又如何?”
餘珍珍鄙夷萬分道:“我家婉晴花一樣的女孩子,難道就得委委屈屈,跟你這個送外賣的廢物,将就着過一輩子嗎!”
林文建在一旁聽得皺了皺眉,覺得餘珍珍的話實在太傷人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還是靠着方休,才把林婉晴給救回來的呢。
或許,也正是因為方休,破壞了姜子虛跟林婉晴的“好事”。
餘珍珍才會如此痛恨方休吧?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方休和婉晴都結婚三年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林文建開口勸說道,向方休使 了個眼色,示意他給餘珍珍服個軟。
畢竟今天可不同往日,餘珍珍是鐵了心,要把林婉晴推到姜子虛的懷裏去。
以往方休和餘珍珍鬥嘴互怼,可能還有婉轉的餘地。
但是此時此刻,搞不好,餘珍珍便要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死活逼方休和林婉晴離婚了。
“哼,少說兩句,這些話都憋在我心裏好久了!”
餘珍珍猛然一揮胳膊,仿佛驅趕蒼蠅一樣,驚得林文建飛快後退,如臨大敵。
剛才餘珍珍就是用這只手,把他給扇暈過去的,都給林文建留下心理陰影了。
只要餘珍珍一擡手,他就覺得會朝自己的臉頰落來……
“方休,你也怪我說話難聽。”
餘珍珍陰陽怪氣的斜眼道:“你姓方的,就是個賤骨頭。”
“也不知什麽樣女人,才能生下你這樣不要臉的狗東西……”
就在餘珍珍張着嘴,還想再奚落方休兩句。
啪!
她只覺眼前一花,随即臉頰一片火辣辣的疼,半張臉都變得麻木發脹。
死寂。
諾大的客廳,陡然間變得一片死寂。
“方休,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片刻後,餘珍珍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她顫巍巍伸出胖手,不可置信,緩緩去觸碰高高鼓起的半張臉。
嘶,鑽心的疼啊!
餘珍珍怒了,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當即就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聲。
“……”
一旁的林文建張大了嘴巴,盡管方休這一巴掌,別提有多解氣。
可,可畢竟餘珍珍是他方休的岳母啊。
上門女婿公然扇岳母的巴掌,這是要造反嗎?
一時間,林文建犯了難,既想站在方休這頭,共同批鬥餘珍珍。
可又隐隐覺得這樣一來,豈不是助長方休這個上門女婿的歪風邪氣?
要是以後方休再得寸進尺,這個家誰還能管得了他啊!
“我打你,不僅僅是因為你要把婉晴往火坑裏推,更是因為你餘珍珍,侮辱了母親這個偉大的身份。”
方休也是徹徹底底的怒了。
他呼吸急促,眼眶紅得吓人,眼珠上血絲遍布。
他的母親因為難産,在他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便面帶微笑咽了氣。
是以在方休的心裏,總覺是母親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方休降臨人世的機會。
自幼沒有母愛,方休卻對亡母無比的愧疚與感激。
一命換一命,這是何等的恩情,何等的偉大?
方家人丁不旺,方休身邊卻是從來不缺少關懷。
不管這些關懷是真是假,方休沒有拒絕,還會加倍還回去。
但有一種關懷,是方休從小到大都厭惡,甚至是逆鱗般的存在。
那便是總有人能記住他的生日,會提前準備好各種新奇的玩具,或是昂貴的禮品,想方設法讨方休開心。
可方休一點都不開心。
他的生日這一天,也是他親生母親的忌日。
慶祝生日,合家歡樂?
方休從懂事起,便再沒過一個生日。
他會在生日當天,偷偷跑去龍城外母親的陵園裏,一直枯坐到天亮。
這事曾經鬧得方家雞飛狗跳,都以為方休小少爺被人綁票了。
但偏偏每次方休消失後,總能在次日破曉十分,渾身髒兮兮的站在方家大門前。
父親方景隆對此不聞不問,只是把方休帶到城外方家陵園去的三個保镖,全都狠狠抽了一頓。
便饒過了這忠心耿耿的三人。
自此以後,方家上下除了“林婉素”這個名字是禁忌,萬萬不可提及之外。
又多了條禁忌——那便是方休小少爺的生日!
多少年了,從沒人敢在他方休面前,辱罵他的亡母。
沒有人能這麽做,哪怕是父親方景隆,膽敢說林婉素半句壞話,年幼的方休都能和他急眼。
但是眼下,餘珍珍好死不死,偏偏觸及了方休心頭最深的傷疤。
輕描淡寫,随口就将其撕裂, 露出血淋淋的一面。
若非方休竭力克制。
恐怕這一巴掌下去,餘珍珍的半張臉不僅僅是紅腫,而是血肉模糊了。
“方休,你,你別沖動啊,餘珍珍可是你的岳母!”
眼看方休氣喘如牛,從未有過如此吓人的雷霆震怒模樣。
餘珍珍已經吓得人都傻了,拼命往林文建身後躲。
林文建則是頭皮發麻,暗罵餘珍珍這破嘴惹事,準是戳到了方休痛處了。
他将餘珍珍護在身後,結結巴巴,對方休一個勁的勸說道。
啪!
方休沒有說話,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頓時間,他那張原本還算清秀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紅腫,烏青。
這一掌的力道,明顯要比剛才重得多,讓方休的口鼻都在不住往外冒血絲。
“這一巴掌,是我還你的。”
方休反手一抹嘴角血線,入手一片殷紅。
“你是婉晴的母親,也就是我方休的半個母親。”
“兒子打母親,這是大逆,我向你認錯。”
話音落下, 只見方休眼神一淩,再度擡起了手掌。
啪!
頓時間,他的左臉頰同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紅腫,烏青。
看着口鼻流血的方休,饒是餘珍珍向來看不起方休,此刻也被深深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林文建更是渾身哆嗦,心口好似壓着塊大石頭,只覺悶得慌。
平心而論,方休從沒給家裏惹過事,更是任勞任怨。
三年,整整三年,林婉晴沒讓方休碰過她的身子。
可方休還是忍耐了下來。
這樣的女婿,除了窩囊點,廢物點,沒啥大本事,又愛和岳母鬥嘴之外……
還有其他的缺點嗎?
根本就是打着燈籠都難找啊。
“好了,爸,媽,事情過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方休跟個沒事人一樣,樂呵呵一笑,頂着一張豬頭臉,進了卧室內。
目送方休的身影消失在卧房門內。
林文建神色複雜,深深嘆息。
他搖頭喃喃道:“為了這個家,他,他實在是承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