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夜色漸濃,宴會散去,賓客們讨論着今晚的慈善拍賣會,各個展品不凡。
好比四幅觀音像和檸檬黃釉瓶,原初藏于紫禁城,八國聯軍侵華後流失海外多年,懂行的人看破不說破。
這如今的key哥,曾經範家二公子範梧銘,果然有些門路,今晚的拍賣金額他要是一人吃下,将範氏電子拿回來也指日可待。
高跟鞋戰士沈鳶,踩着8厘米的尖頭鞋,焦急地在“提貨取款”辦公室門口徘徊。她這個妹妹,從小壞點子就多,剛借補妝之名翻她手包,原來是偷成交确認書。
“沈瑾小姐付款取貨後,我看見她身後跟着幾個保镖又上樓了,” 美女工作人員笑容無懈可擊。
聯想到剛才想加價1000萬的42號買家,沈鳶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個破雕塑有問題,讓人盯上了。
達裏奧也知道事态嚴重,建議報警,“打電話,要要零。”
沈鳶搖頭,失蹤不到24小時以內,沒有遭脅迫的證據,警方無法立案。她一個電話撥給秘書,“我記得‘新世紀’大酒店是彭家産業,幫我找到彭家老二的電話。”
新世紀酒店四樓4102門前,作為虹城電視晚間新聞主持人,萬谷素來有早6晚10規律作息。
慈善晚宴散場,将近12點,萬谷拿着主辦方安排的房卡,對着房間電子鎖刷了幾下,都顯示錯誤。
此時,萬谷身心疲憊,她下次可不會再接拍賣會主持的活兒,耳機裏都是那人的指令,臺本又厚又啰嗦,還不讓人優化改詞,簡直比電視臺的編導還讨人嫌!
“砰”地一聲,4102的門從裏面拉開,只見一個老人,微弓着背,兩眼如看家惡狗,怒視來人。
萬谷往後退一步,查看門上的房間號4102,和手上的房卡號的确是相同的。
“不好意思,酒店人員工作失誤,也給我發了4102的房卡,打擾了,”萬谷輕聲緩語,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這副知性模樣。
聽到聲音,門內的老人,背彎得像張拉滿的弓,露出臉上層層褶子,笑容滿面。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主持人,我家老爺特別喜歡您,不妨進去喝杯茶?”
拖着曳地晚禮服,萬谷是不大情願的,這麽晚還要應酬,沒等她開口拒絕。
老人閃身從房裏拿來一只檸檬黃釉瓶,“我家老爺最近入睡難,但聽得萬小姐說話,就能睡個好覺。”
只一眼,萬谷便認出這正是今晚第二輪的拍品,最終成交價是9000萬,她點了點頭,“行,不過我只呆一壺茶的功夫,明天還得去臺裏播新聞。”
瀾銀大道上,低調的大衆輝騰副駕駛上,歐陽滔看了眼手機消息,痛心疾首:“何至于此?”
前方紅燈,騷包的綠色敞篷一個油門沖了出去,燕青也不假思索地跟上。
“青兒~這車是師弟的,闖紅燈扣6分!”
她握着方向盤,油門不松,盯着前面8886的跑車,“這漢明山老東西,又賊又壞!還是別讓孩子們冒險。”
“就讓師弟看着盛繁那小子被打暈也不救?”
燕青斜眼警告,“師弟肯定有分寸,就由着他吧。”
這陳年老醋在歐陽滔胸口發酵,年輕時師弟就鐘意燕青,幸好他臉皮厚先開口,否則單身至今的人就不是師弟,而是他了。
前面的跑車颠簸一小段後,後輪氣憋,最終停在了瀾銀中段。只見漢森握着手機,打電話洩憤。
“不錯,這前後無監控的,” 燕青努了努嘴,示意歐陽滔動手。
酒店VVIP頂層休息間,沈鳶雙手抱臂,反複觀看酒店安保處提供的兩段監控。
只見妹妹沈瑾拉着裝有雕塑的行李箱,從“付款提貨處”出來,身後跟着三人,經過視頻死角後,就只剩下三人和那只行李箱,沈瑾在那個拐角處,消失了。
第二段監控片段顯示:那三人随後上了4樓,将搶來的行李箱放在4102房門口,敲三聲門離開。
氣憤的是,酒店大堂經理不敢打擾4102的客人,也不願意透露其姓名,支支吾吾說是彭董的交代,4102住的是他的忘年交。
沈鳶這才一通電話,喊彭理面對面談,畢竟人員失蹤,時間就是生命。
達裏奧幫不上忙,他在酒店VVIP酒水單背面起線稿,憑借回憶畫出兩個少女雕塑素描圖,對比之下,有所發現。
新世紀大酒店宴會籌備辦公室,key哥端了一杯意式濃縮,雙手遞給沙發上的女人。
可惜,女人并不領情,一甩黑色短發,別過臉去。
key 哥将她的手機鎖進保險箱,“沈瑾小姐,暫時又要委屈您了。”
“一天限制我自由兩次,你給我等着!” 波波頭只能放狠話。
“沈二小姐,只是借用一下你姐的人脈罷了,” key哥還貼心地調低空調風速,“這夜很長,別急,學學你的姐妹。”
波波頭看了眼地上手腳被綁的林曉,不禁心生佩服,她竟然還發出微微的鼾聲。
辦公室門口,兩個賭場四當家手下把守,Key哥出門前還囑咐道:“小李,照顧好沈二小姐。”
“好。”
“嘀嗒”,腕表顯示半夜12點整,今日是白夢去世八周年,也是惡人逍遙法外了八年,對着走廊過道的玻璃畫框,key哥整理襯衫領口。
看清畫裏是多個立方體組成淺棕色的少女,彈奏着悲傷的彈曼陀林,key哥眉頭緊皺,轉身快步離開。
“沈鳶确實厲害,能聯系到一直不露面的酒店董事彭理,聽她的口氣,不找着她妹不罷休。”key哥秘書Ada快步跟上彙報,正是“付款取貨”處的美女工作人員。
“彭家和沈家合作那麽緊密,這個面子總是要給沈家未來接班人的,”直到那幅畫作消失在視線外,key哥才放慢腳步。
無風的夏夜,暑氣依舊, key哥仍西服筆挺,在酒店草坪上悠閑踱步,他仰頭望着星空和天臺時,露出這幾年最真心的笑。
秘書Ada耳機裏出現求救密語——“我想把空調溫度打到27度”,她焦急上前打斷:“不好,阿姐有危險!”
“讓她再堅持一會兒,彭理那家夥馬上出現,” key哥立馬原路回酒店,“按計劃,讓應天齊手下嚴守酒店各個出入口。”
“付款取貨”小黑屋裏,被打暈的盛繁悠悠轉醒,後頸處酸腫異常。他伸手去摸,才發現手腳被縛,一掙紮,繩結就更牢實,意識到是手铐結後,就不再使勁。
轉身騰挪,他勉強坐起上半身,臀部一頂牆面,硬靠着核心力量,将雙腿站直。
“不枉我日夜舉鐵!”盛繁很是欣慰,信心大增,貼着牆面,雙腳并步小跳,終于蹭到電燈開關。
日光燈驟亮,他閉眼後緩緩睜開,發現這是間臨時辦公室,布局簡單,四牆開外,只有一張辦公桌。
雙腳小跳着湊近,桌上有支鋼筆,是他高中時候用的牌子。
他想起來了,那年考完省裏的物理競賽,他和校霸範梧銘打了6局桌球,中場休息時,球館老板娘的兒子拿着數學題來問他。
他似乎就是掏出了這款鋼筆,他媽出國剛帶回來的,他年輕愛炫耀,想必是胡說八道了一番。
盛繁輕笑道:這key哥視力正常,非學着他戴金絲框眼鏡,現在員工使用的鋼筆想必也是他強制統一的。
一個俯身,他用身體将鋼筆撥到桌邊,再小跳轉身,用後背縛住的手去夠。揭開筆帽,摸側鋒是斜體型筆尖,很好。
隔壁屋,近門地毯上,林曉也緩緩睜眼,鼻尖有股香味萦繞。
“林曉姐!你終于醒了,”波波頭坐在沙發一端吃着杯面,指了指角落屏幕對面的男人,“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李哥。”
“李哥好~”林曉努力抻長脖子,夾着嗓音打招呼,“我肚子也餓了。” 聽說這樣會讓人有保護欲。
程序眼小李推了推黑框眼鏡,堅定地搖頭,“松開你,二對一我沒有把握。”
看來無效,林曉朝波波頭眨眼,氣若游絲道:“我是貧血才暈的,怕撐不了太久。”
“額……”小李敲擊鍵盤的手懸在空中。
“那我喂她吃幾口?” 波波頭趁他猶豫,趕緊将林曉扶起,靠在茶幾邊。
半碗杯面,硬是喂了十幾分鐘,波波頭額頭冒汗,這繩結她不會解,何況是單手!
角落的程序員小李工作倒是認真,真正做到了領導在和不在一個樣,不知在忙些什麽,也沒空擡頭留意茶幾旁的兩人。
林曉朝波波頭努嘴,示意她到辦公桌上取鋼筆,鋼筆筆尖鋒利,能割破繩子。
波波頭雙眼微縮,有些不情願,一番心理鬥争後,站了起來。
“做什麽?”聽到聲響,程序員小李雷達響起。
“喏~”波波頭拿起辦公室上的煙盒,搖了搖,“我習慣飯後抽一根,消食!” 她的語氣跋扈,倒是唬住了對方。
“喀嗒~喀嗒,” 波波頭作勢點燃一根煙,她擰着眉頭,吸了一口,咳得直嗆,“咳咳咳…”
角落的小李擡頭,有些警覺。
波波頭嘟嘴,抱怨道:“這個牌子的煙,入口不夠絲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