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塞進車廂。
悠悠按下車窗，初夏的風迎面襲來，她深吸幾口氣，覺得舒暢多了，即使不去搭理從後視鏡射來的目光，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她仍然覺得壓抑。
喬洛風一直在看她，跟以往故意漫不經心的愉瞥不同，今天他看得有些明日張膽，似乎期待她的回應。
悠悠打開車窗向外看，沿途的霓虹一盞盞點亮。
喬洛風有些氣餒，他比她大那麽多歲，一直以為她還是和來阮家的那個嬌蠻滴滴的小鬼，兩年過去，她一點一滴褪掉青澀，漸漸出落成了美少女，雷陣耶種混蛋都開始注意她。
“家裏……有什麽事情？”禁不住他的眼神，悠悠先打破沉默。
喬洛風這才想起來，他的謊還沒有圓，“等回去你就知道了。”擺明了是敷衍她但是車子駛凡大院，阮宅門前停着一輛漆黑的奔馳。
喬洛風看過車牌，心裏有了一絲興奮，“是外公！外公來了。”
喬老爺子——多麽響當當的人物，滿B城街知巷聞。曾經悠悠只在電視裏瞻仰過他幾縷風采，如今卻成了她能接近的人，甚至還要跟着叫一聲“外公”。
一旁喬洛風滿臉興奮，其實悠悠早猜到他騙她，還想着回到家怎麽奚落嘲弄他，現在連老天都幫着他圓謊！
來阮家兩年，不止她出落成了美少女，他也愈發英姿挺拔，一望而知是天之驕子， 悠悠目下來的時候仔細思量 也不怪他厭惡自己，大概到現在為止，他人生最大的不完美都是由她造成。
進了客廳，靠床的扶手沙發上，一位鶴發老人穿着改良的老式夏裝，手裏執着一把紫砂壺，身後站着美人的喬薇。
喬洛風上前喊人行禮，恭恭敬敬，看不出多親熱，倒是喬薇興奮地眼角含春。
“風兒這孩子，幾個月不見，有長高了。”老人看向喬洛風的眼神，全部都是寵溺。
“風兒，見了外公，怎麽一臉不開心，越來越沒規矩了！”喬明珠不滿兒子的冷淡，蹙眉呵斥。
“哪裏有，我前幾天還念着外公。”
“呵呵，也罷也罷，糟老頭子不招人善歡啊……”喬老爺子哈哈笑着，轉頭看向還正在那裏的悠悠 “這丫頭，也長大了。”
“嗯，都十四歲了，來——悠悠。”阮博遠招呼她過去，走近老人。
“真是個漂亮丫頭，不比薇丫頭差。”喬老爺子笑着誇贊，看看旁邊的阮博遠不說話了，他又開口，“丫頭啊，按理你該喊我一聲‘外公’呢。”
轟——滿屋裏的人都不說話了，連保姆端茶送水的手都停了下來。
悠悠覺得無數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高高昂着頭，只微微翹了眼睑看一眼喬老爺子，跟自己過去的外公一樣眉慈目善，倒是站在他身後的喬薇瞪着眼，傲慢的把頭一擡，靜等着看她出乖露醜。
叫是不叫？容不得悠悠再看再思索，一旁的阮博遠關心剛亂，最先沉不住氣，想移步過去，喬明珠狠狠掐住老心的手臂——
“外公。”輕輕低低的嗓音，很軟也很好聽，讓圍觀的人挑不出丁點瑕疵來。
所有的人都呆了！阮博遠、喬明珠、喬洛風，甚至喬老爺子，沒人料到她竟然服軟喊人。
“呵呵，丫頭真乖——”喬老爺子的笑聲很和善，卻讓悠悠覺得不堪重負。
“悠悠，來，到爸爸這邊來。”
呼——悠悠松一口氣，阮博遠及時的救走自己。挪過去時，又碰見喬洛風的眼神——不是嘲弄，不是幸定樂禍，說不出來的深奧。
一旁的喬明珠卻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她拉着老爺子來阮宅，目的
明顯沒有達到。
悠悠懶得管她那點小算盤，回到阮博遠身邊，接過他遞給自己的蛇果，低着頭，什麽都不想做，依着阮博遠啃蛇果。
她是阮家的私生女也好，養女也罷，既然呆在了這個家裏，喬老爺子就當得起這聲“外公”。
她從來都是喊喬明珠阿姨，從來不喊喬洛風哥哥，她知道阮博遠為了安撫這對母子，費了多少心神，既然今日有人大贊周章地鬧到阮家門上，她索性直接伏低，看他們還能翻騰出什麽浪花來。
最重要的，是不想讓父親為難 因為她。
喬明珠去廚厲督促晚餐的菜色，喬洛風也轉身去了樓上，喬薇沖悠悠輕哼了一聲，也跟着不見了。
諾大的客廳裏，只剩下喬老爺子和阮博遠一言一語的開始聊。
悠悠扮演完了乖乖女，去院子裏的秋千架上玩，裙擺飛揚，越蕩越高。
眼看天色漸黑，她也玩累了，扭身去樓上自己的厲間，才剛上了轉角樓梯，就被迎面撲來的影子撞了一下，她驚呼一聲摔在牆邊，擡頭一看，是喬薇！
氣喘籲籲，臉色緋紅，頭發也蓬松着，看見悠悠的一剎那，又換了厭惡的神情。
悠悠顧不得疼，眼睛向下移兩寸——喬薇不顧倒春寒，早早換了薄薄的夏裝，現在襯衣紐扣開了好幾顆，，裏面粉紅色的胸衣看的透徹。
發覺悠悠的眼神，她連忙攏了攏衣領，狠艱的瞥了悠悠一眼，飛快跑開。
悠悠莫名其妙，擱在尋常肯定攔着她讓道歉，今天喬老爺子壓陣，也不就不多做追究，沿着樓梯繼續往自己房間裏走，途徑喬洛風門外，一道縫隙洩露出壓低的聲息——
“你……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是不是想氣死我？！”
喬明珠的聲音，即使壓得再低都聽的出那股猙獰的戾氣。
悠悠蹑手蹑腳，，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喬明珠的背影遮了一半，隐約看得見她身後，喬洛風坐在矮凳上，耷拉着腦袋一聲不吭。
“你——要我說你什麽，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來往——”
“我沒有和不三不四的女孩來往，我……只是…… ”喬洛風語噎，頹然垂下
頭。
“喬薇那個小賤人，以為進了喬家就一步登天了！整天妄想着攀高枝兒，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你會送上門去讓她攀？近水樓臺先得月是吧？她句搭不了外人先瞄上你了是吧？跟喬薇厮混在一起，你還真有出息……她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
喬洛風一句話都不回。
“你真以為她是喬家的二小姐？金枝玉葉，你外公留她在身邊做什麽，你這麽大的人了一點都猜不出來？瞅瞅那小賤人的調調就知道了，妖裏妖氣，每個正形，你倒好，稀裏糊塗就上了她的賊船……你不想想你外公知道了——非氣死不可，要是你爸也知道——你就不要想着在阮家呆了！”
她越說越激動，手指戳向兒子：“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怪不得你爸不寵你，整天噙着念着的都是那個小野種！你是我生的，我不得寵，你更要争氣，現在倒好，我們母子倆一起被人家比下去！你再這麽繼續混下去，你爸爸，整個阮家，遲早都要被那小野種奪了去！”
“媽，悠悠她……不是小野種，她是我的……妹妹、”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震得門外的悠悠也吃了一驚，喬明珠像是氣瘋了，一巴掌扇向喬洛風還不解氣，翻過手來又是一巴掌。
喬洛風身材健碩高大，除了面頰紅腫了起來，腳像紮根在地上，紋絲不動，他愕然地擡起頭，“媽——”
“我不是你媽！你這個孽子！給我好好跪在這裏思過，晚飯就不要吃了
！”喬明珠竭力壓低嗓音怒喝，然後轉身出門。
悠悠忙跑開躲在樓梯背面，聽見喬明珠的腳步聲走遠，自己才出來，慢慢踱了步子也下樓了。
餐廳裏酒肴齊備，衆人都已落座。
喬薇盯了她一眼，終究是心虛，低下頭不去睬她。
悠悠卻心虛滴滴看看喬明珠，臉上完全沒有剛才的戾氣，眼觀鼻鼻觀心地打理着餐具，默不作聲。
阮博遠拉她上餐桌，“蕩了那麽久的秋千，餓壞了吧，過來吃你最喜歡的咖喱飯。”他的目光四下一轉，“風兒呢？”
“他班上的一個同學……被車撞了，家裏又在外地，風兒不放心，過去看看。我給他備了吃的了，大家不要操心了。”喬洛風是班長，在學校裏很有威信，喬明珠撒這麽一個謊，還真是無懈可擊。
飯桌上，阮博遠陪着喬老爺子，還是談天說地。
喬薇和喬明珠出了奇的沉默，連帶悠悠，三個人都壓着頭默不作聲的吃東西，仿佛都在躲避這什麽人和什麽事。
一餐終畢，每個人都心不在焉，大家不約而同地挪步去大廳裏坐下。
喬老爺子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