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章節

夫人氣噎,沒料到悠悠如此口舌鋒利。

一直默不作聲的浦老爺子,出言制止,“你這是幹什麽呢……當着孩子們的面……”說着又看向悠悠,“丫頭啊,你浦阿姨最近情緒不穩定,別往心裏去。”

朱瑾瑜的面色變了變,忍住了沒吭聲。

她整悠悠不成,反被喬洛風抓到把柄,不依不饒鬧到警局,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浦東成嫌棄,嫁期遙遙。尤其是她為了達到目的,下藥害東成昏睡三天的事,讓浦家也對她有了微詞。

若非為了共同對付悠悠,浦夫人對她的臉色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好看。

這頓鴻門宴的最大後果,是浦東成被強送去了弟二軍區,他的老爸正在那裏巡視軍演。

悠悠倒沒覺得什麽,她跟卓揚的婚約還沒有解除,浦東成留在B城反而尴……

喬洛風通碟給卓家的期限是半個月,他讓悠悠疊了十五只千紙鶴,每天派司機送去一個,無聲的威脅,看着桌上越堆越多的紙鶴,卓老爺子不淡定了。

莊言也終于從國外回來,煎熬了那麽久,她終于有勇氣再見閨蜜。

她說,這輩子只做過三件讓自己夜裏睡不着的事——幫妹妹脫罪,幫悠悠拉纖,抛棄自己的母親——

悠悠北上B城,據說日子過得花團錦簇,她看看昔日小姐妹發來的照片,一張接着一張翻來覆去地看。

母女倆本來寄住在謝宅,幫傭度日,謝缙去世以後,悠悠去了阮家,她和母親的日子愈發艱難。年歲漸長,她再也不甘心跟着貧寒的母親度日,也鬧着要去找爸爸。

她的爸爸,早在很多年前就抛棄了她們母女,入贅為豪門婿,多年打拼下來,勉強站住了腳跟,說服了岳父妻子收留這個女兒。

八年前的某個秋日,暴雨滂沱,她的母親拖着病體,艱難地領着她找到宋宅

豆大的雨點打向車窗,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她将掌心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呵口氣,開心地看着車窗上白蒙蒙的霧氣,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是人人豔羨的富家小姐,再不用瞧房東的眉高眼低,再不用穿皺巴巴洗得發白的裙子,再不用聽母親永遠訴不完的苦楚……她十六歲了,少女心思蓬蓬勃勃。

她見過悠悠的爸爸,他來謝宅接女兒的時候,她就躲在廊柱背後,但她卻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什麽摸樣,十幾年了,那個叫鄒亮的男人從未來過J城。

十六歲的莊言太向往B城的繁華和奢靡,全然忘了身邊母親的傷心——冒着蒙蒙秋雨,她顫抖的手輕撫女兒圓潤的面頰,枯槁地雙眼裏滿是不舍的淚水,她很瘦,瘦得有些憔悴了,其實不過三十六歲,曾經年輕美麗過的臉龐早早染上歷盡風霜的痕跡。

用力吸口氣,她朝女兒擠出笑容,“等會看見你爸爸……要有禮貌,記得——叫人知道嗎?”

“嗯。”記憶中莊言用力點頭,心裏想的卻足別的事口

“這樣才乖,這樣你爸爸才會疼你。”

出租車到了宋宅門外,她付過車費,慢吞吞的撐起傘,牽着女兒下車,空洞的眸光落在眼前豪華氣派的別墅上。

“哇塞!”莊言仰頭看着眼前像城堡的大房予,眼晴睜得大大的,唏噓驚嘆,“這裏就是爸爸住的地方嗚?還有花園,還有噴水池呢!”

“原來我爸爸也住在城堡裏啊!”她偏着頭,心裏說不出地得意。

在她身後,她的母親下意識地攥緊手心,打從莊言鬧着要進京開始,一個隐隐約約的念頭就開始在她心裏紮根發茅,現在莊言的驚喜贊嘆,瞬間讓那只小小的芽抽枝長葉,密密麻麻地紮在她心口,說不出的痛。

二十歲那年,她嫁給鎮上的帥哥鄒亮,很快有了莊言,自以為是段美麗的愛情,直到某天他領回家一個美豔卻兇巴巴的女人,他老板的獨生女,年紀比他大,還有一個父不祥的三歲兒子。

驚駭過後,她莫名其妙地從發妻變成第三者,因為鄒亮拿出一本結婚證,說他跟美豔富家女才是合法夫妻。

抱着女兒被婆家掃地出門,她咬牙忍受周遭異樣的眼光,獨自養大了小莊言,輾轉來到謝宅做保姆。

十幾年過去,唯一的安身地謝宅也不複存在,她知道女兒長大了,開始羨慕外面那個繁華世界,也明白女兒跟着她不會有好日子過。

鄒亮終于在妻子家裏站穩腳跟,打聽到她們母女的下落,有意把莊言接回去。

縱有再多不舍,她還是做出對女兒未來有利的選擇,在宋家,至少可以讓女兒有個衣食無憂的成長環境,不必跟着她吃苦。

“你遲到了。”冷不防,嚴肅冷酷的嗓音從大門內傳出。

宋老爺子面無表情地步下臺階,後方跟着一群面露鄙夷之色的男男女女。

莊言的母親明顯瑟縮了下,最後還是強迫自己挺起胸膛,“不好意思,囚為雨太大,所以——”

“這就是那個丫頭?”沒讓她有機會把話說完,鄒亮上前一步,銳利的黑眸停在莊言微微嬰兒肥的鵝蛋臉上。

“是……是的,她就是莊言,十六歲了。”輕輕點了點頭,幾乎沒有勇氣正視曾經是她摯愛的男人。“小言,還不快叫爸爸。”她軟語催促。

莊言緊張地咬咬唇,大眼晴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俊朗卻局促的男人,“爸爸。”

“亮兒,孩子長得很像你。”宋老爺子臉上沒有特殊的表情,頓了下,“不但漂亮,還聰明,知道做什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此言一出,後面看熱鬧的人群裏立刻有人發出不屑的冷嗤,不止是對莊言,還對鄒亮。

莊言不斷叮咛自己要擡頭挺胸,初來乍到,不能被看輕,縱使她的家世沒有人家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更何況鄒亮還承諾她,如果她不适應宋家的日子,會立即送她去美國念書,眼前這些人,也就是嘴上嚣張罷了,若真的厲害,她和母親壓根不會有機會踩上宋宅門外的臺階,更不用說接受她這個“拖油瓶”登堂入室。

“亮兒,我們的約定你應該還記得吧?宋家會負責把你這個女兒養大成人,包括她所有的花費和求學費用,但她沒有資格繼承宋家的任何財産。”

宋老爺子依舊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鲠在喉。

莊言敏銳的感覺到人群裏有雙犀利的鳳眸,正冷冷的瞪着她,擡頭望去,瞧見一個雍容華貴卻氣焰迫人的貴婦人,應該就是父親現在的妻子宋淑儀吧。

“宋先生,我今天帶女兒過來,是為了她将來有個好前程,本來就不貪圖你家的任何家産。”

身後,莊言的母親挺起腰杆,遙遙跟宋老爺子對峙。只要女兒能活得好,活得開心,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她不要女兒跟着她吃苦。

“你——也不能再來看孩子。”宋老爺子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繼續冷酷的說。

“我明白,以後,我再也不會見孩子,再也不會見鄒亮,再也不會來宋家。”

她一連說了三個“再也不會”,沒有人明白她這一刻心裏究竟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直到她自殺的噩耗傳來。

鄒亮站在宋老爺子身後,一抹複雜的情緒從眼底疾掠而逝。

“你還有什麽話想對你女兒說,就快說吧!”宋老爺子不再看這對母女,背着手轉過身,“說不定,是你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說話了。”

一語成谶,果然是最後一次。

時隔多年,莊言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刻母親在她身旁蹲了下來,也不管大雨已經濺濕她的全身,愛憐地輕撫她的臉,硬是對女兒擠出微笑,淚水卻無聲無息地滑下來,突然她用力将女兒擁入懷裏,“小言,你要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聽你爸爸的話,爸爸對你的要求都要做到,這樣他才會喜歡你,媽媽才不會擔心……”

若幹年以後,莊言出落得光彩照人,每每憶起此刻,淚濕枕巾。

“悠悠,我永遠沒有機會親口對我媽媽說對不起,為我當年的浮躁無知,貪慕富貴,都說女兒像爸爸,可能我真的遺傳了他為了成功不擇手段的基囚,我妹妹坐牢算是她罪有應得,但你和我媽媽,一個稀裏糊塗被我利用,一個心甘情願被我抛棄……是我對不起你們。”

悠悠拉着閨蜜的手,良久無言,少年時一起笑鬧、一起安慰、一起瘋狂的日子接連閃過,終千她選擇了原諒,“莊阿姨的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不要再傷心了,至于我,就算你當初真的被高見慫恿,我也因為你,邂逅了東成,說起來,你還算我們倆的紅娘吶。”

兩人說着走着,漸漸有笑語傳出,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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