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8)

何新涼眉色一直冰冷冷的,剛想說什麽,左漾已經徹底忍不住嘲諷的笑了:“四人一起喝咖啡,澄大明星,你說,誰才是最大的燈泡?”

澄盈盈臉色一白:“我……我只是想熱鬧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新涼……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們想的哪樣?見過小叁,沒有見過這麽嚣張的小叁。何新涼,我真是奇怪了,在你心中,妻子和代言人哪個更重要?而澄盈盈,又到底是你何氏的代言人,還是你何新涼的禽人?你別給我說什麽你們關系的清白,你覺得我有那麽白|癡會信麽?這個女人,剛剛還是一副嚣張跋扈的嘴臉,轉臉就變成了小鳥依人,你的眼睛是被狗屎糊住了吧……”

“夠了!”何新涼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他沉沉的看向蔣蓉,再也不掩飾眼裏的厭惡,“蔣蓉,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帶着你的朋友給我滾出去!”

“滾?真是好笑,你當這裏是你家的産業啊?噢,對了,即便是何氏的産業,也有一半是蔣蓉的財産吧,哪裏輪得到你一個人在這裏嚣張!”左漾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不屑的看着何新涼。

當年若不是蔣蓉,何氏早就垮掉了,哪裏還容得了何新涼在她們面前耍大牌給美女看!

“左漾……”蔣蓉拉了拉左漾的衣服。

左漾将她拉到自己身後:“何新涼,我告訴你,當年我親眼所見,你面前這個心心愛護的女人,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給你戴了那麽多的綠帽子。可笑當年她抛棄了你,你卻還對她這樣好,小心哪一年你再落魄了,這個女人翻臉就不認人了!”

“彭——”何新涼身前的那杯咖啡砸到玻璃圓桌上,碎成了渣渣,褐色的咖啡流得到處都是,“左漾你再說一次!”

他眉眼帶着微紅的狠厲,那一刻仿若暗獄的使者,臉上的線條緊繃:“顧長遠不要你,就躲在家裏哀嘆自己的悲哀,出來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當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麽辦嗎?!”

“何新涼!”蔣蓉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徹底陌生的男人,當年籃球場上陽光開朗的男生一去不複返,歲月在他臉上刻畫的冰冷,在這一刻,在她眼裏,是那麽得陌生,“那個女人就那麽好嗎?左漾說的都是事實,你為什麽不信我們!當年我是去讓她離開你,可是如果沒有她的背棄在先,我怎麽可能會去讓她離開!”

“呵呵……”何新涼輕笑一聲,聲音冷若冰霜,“那我是得感謝你替我的愛情做了抉擇嗎,蔣蓉?”

蔣蓉身子一僵。

當年的事情,她承認她太過沖動了,她已經為此受到了懲罰。這一年,他天天對她視而不見,冷漠以對,她從來不曾有過怨言。何母為她打抱不平,她也從來沒有讓她真正付出過行動,不是怕何母包庇,而是她自知有錯在先。

她當年,不該私下去讓澄盈盈離開。

她當年,不該不顧他的感受,宣布他們愛情的徹底破滅。

蔣蓉閉了閉眼:“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現在,你和你的朋友,徹底的滾出我的視線!”何新涼見着她慘白慘白的臉色,眸色微閃,別開了頭,冷漠的道。

“新涼,別生氣,你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我知道你的胃不好,讓侍應生給你準備了綠茶慕斯。”

澄盈盈伸手招來早就等在一旁的侍應生,接過他手中的慕斯。

夾層的綠色奶油,清新撲鼻。

她拿起小勺舀了一小塊,放到了何新涼緊抿的唇邊。

何新涼眉心微蹙,他并不愛吃甜食,但是看着澄盈盈堅持的模樣,視線掃過眉眼哀傷的蔣蓉,微微張開了口。

澄盈盈眼角眉梢都是笑容,見何新涼勉強吃下一口,也不再勉強他吃第二口,自己就着那個小勺就吃起了慕斯。

左漾眼裏已經滿是惡心,蔣蓉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澄盈盈臉上幸福的笑容,她身子微微顫抖,使勁的掐着自己的手不讓自己退縮。

“何新涼,我承認我當初對不起你。只是這兩年來,我努力的關心你,努力的讓自己成為你喜歡的女人,努力的做你的妻子。除了那件事,我從來不曾欺騙過你,不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以為……”蔣蓉眼圈微紅,“我以為我們可以很好的走下去的……”

她穿着一條白色的及膝連衣裙,只有裙邊帶着白色碎花的花邊,站在背對的落地窗玻璃前,被陽光勾勒出一個哀傷的姿勢。

“明明第一年,你說在慢慢的喜歡我……”

“你覺得在知道你欺騙了我以後,我還會傻傻的慢慢喜歡你?”何新涼嘲弄的一笑,“蔣蓉,我該說你太天真,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蔣蓉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都說女人太傻,不得到直接的答案總是不死心。

蔣蓉輕笑了一聲,笑容裏卻包含了無盡的苦楚:“當然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前一年,你像是标準的新好男人,會體貼的為我做|愛心便當;會冒着大雨下班來送我回家;會在爺爺面前發誓,會永生永世對我好。後一年,卻大變了樣。我在心底告訴自己,沒關系,我第一年得到了太多的幸福,連老天爺都嫉妒。每當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出去一次,我便用一件美好的回憶來抵消,其實細細算下來,你給了我很多的美好回憶,所以我現在還站在你的身前。”

蔣蓉突然伸手到連衣裙裏,掏出了裏面的一條細銀鏈子。她生來喜歡銀飾,這條鏈子,也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她用這條鏈子,系上了她和何新涼的婚戒。她不想再将它戴在自己手上,是因為不知何時,她再也看不見何新涼手上的同款戒指,卻仍舊舍不得将它舍去,如今,她再戴着它,顯得有多麽可笑。

“只是從今天起,這枚戒指,不該屬于我了。”她将鏈子扯掉,戒指滑落,上面的鑽石熠熠閃亮,光華流轉。

何新涼有短暫的怔然,而後眸色卻更加沉冷,他死死的盯着蔣蓉手上的那枚戒指,從她胸前劃開了一道弧度,落入了旋轉咖啡廳內庭裏的一道小噴泉裏。

“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澄盈盈,即便她當初背叛了你。既然她回來了,而你又讓何氏東山再起,我……祝福你們!”

“蔣蓉!”左漾錯愕,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點亮光消失在噴泉裏。

大學四年,蔣蓉癡迷何新涼到什麽程度只有她最清楚,只是因為何新涼有女朋友,她便只是默默的一直注視着他而已,甚至她敢說,直到澄盈盈離開之前,她跟何新涼的接觸也不過只算點頭之交。她從不說出自己的愛戀,她怕給他造成困擾。第一次喝醉酒時,她才從她的醉話中得知她深沉的愛戀,若不是以友情逼問,她恐怕會藏着她的感情直到澄盈盈離開。

這一年,她不止一次勸說蔣蓉離開何新涼,可是都沒有成功。

如今……

左漾看着不遠處清澈的泉水,眼底有些無奈和茫然。

蔣蓉的眼睛有晶瑩在閃爍,何新涼眯着眼死死的盯着她。

“啊,新涼,你的手心流|血了……”澄盈盈突然驚呼一聲,扯過何新涼的手便心疼得眼圈微紅。

剛剛他砸了杯子,一直緊握着手,所以也沒有看到他手心被碎瓷劃出了一道傷口,有一條細細的傷痕正在流着血。

澄盈盈連忙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一條細白的綢絹,将它壓住何新涼的傷口。

那條白絹是純白的素色,只在其中一個角上繡有一個“涼”字,是如墨深沉的暗綠色,何新涼喜歡的顏色。

何新涼低了頭,眼角有暖流流過,再擡頭時,已經沒了剛才聽到蔣蓉的祝福時,心裏莫名的憤怒,他淡漠的點了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了。”

蔣蓉感覺到自己手心被掐出了血,原來即便已經絕望,可是要割舍這段愛戀,心裏的痛苦依然讓人痛得無法呼吸。

她閉了閉眼:“何新涼,我對不起你,但這一年,你也給夠了我懲罰,今後,你我互不相欠。”

爺爺說過,他的寶貝要嫁給一個世上對他孫女最好的男人,這樣他才能放心将自己交給他。

當初他不同意自己和新涼的婚事,因為爺爺說他是一個心機深沉到不顧一切的男人,說她駕馭不了他。

那時她甜蜜的反駁,說他的不顧一切最終都會是為了自己。

想來當初真的太過自以為是了,她憑什麽覺得他會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她憑什麽駕馭得了他!

何新涼眼皮微擡,沒有再說什麽。

“你瘋了蔣蓉!你們在感情上一了百了,可是事業上呢?你為他付出了多少,難道這些都是可以為那些莫名的過錯抵消的嗎?!”

怪不得剛剛她問自己相不相信她,原來是因為當初是她趕走了澄盈盈。可是在她看來,澄盈盈這種卑鄙的女人,蔣蓉能趕走她,是何新涼他的福分!

她有些心疼的拉過她的手:“你不用在這對狗男女身上浪費感情,你若是要離婚,我會負責給你請最好的律師,你們之間的財産,我要讓律師算個徹底!我倒要看看,何新涼沒有了你,澄盈盈還要不要只有半壁江山的假皇帝!”

“左漾,不用了。”蔣蓉深吸了一口氣,她跟何新涼做不成夫妻,卻也不想鬧得如此徹底,況且何母一直待她不薄,她也不想讓何母傷心,“我只抽回當初爺爺入股的百分之三十就夠了,剩下的也不是我創造出來的。”

“你在說什麽你知道嗎蔣蓉?!”若是沒有當初蔣家爺爺為何氏填補財政漏洞,早就沒有何氏了,當初蔣家爺爺入股的百分之三十,算起來連現在何氏的百分之十都不到,哪裏有原股投入了,只抽回本金的道理!

“何新涼他都根本不念舊情了,你還在這裏對他這麽大度,你……你是想氣死我和你|爺爺嗎!”

“爺爺他……會原諒我的。”蔣蓉苦澀的笑了笑。

何新涼定定的看着蔣蓉,他眼裏有種莫名的東西,蔣蓉別開頭,輕輕的道:“我們走吧,左漾。”

“我不走!我看不慣!”左漾氣怒。

澄盈盈盈盈一笑:“我真好奇,又不是你的資産,你在這裏耍什麽橫?”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小叁!下|賤的東西!剛剛不是還說我們誤會你和何新涼的關系了麽?怎麽,現在不繼續裝下去了?”

澄盈盈咬住唇,委屈的看向何新涼。

何新涼蹙眉,剛想說什麽,蔣蓉已經搶在她前面拉住了左漾,打斷了他要說的話:“左漾,不是說了陪你逛街,今天一切都聽我的麽?”

“可是,蔣蓉……”

蔣蓉拉着左漾越走越遠,何新涼的眸光落在咖啡廳外面兩個拉拉扯扯的女人身上。

左漾憤怒的想要跑回來,可是蔣蓉死死的拉着她。

外面的陽光有些盛,亮堂的讓人睜不開眼。

何新涼微微眯着眼,即便隔着一長段的距離,他還是看到了遠處那個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眼圈紅紅的,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蒼白而又虛弱。

明明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女人,卻偏偏拉住了力大如牛的左漾。他的心中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仿佛熟悉,很多年前初次看到澄盈盈……

“新涼,我是不是讓蔣蓉生你的氣了?”澄盈盈突然有些怯怯的道,她微微抿着唇,有些害怕又有些懊惱,一雙明媚的眼睛此刻有些黯淡,不安的看向何新涼。

何新涼低了頭,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眉角極力掩飾的愛戀和委屈,他閉了眼,想着曾經兩人的幸福和快樂。其實他一直要的,不就是重新回到過去麽?如今盈盈已經回來,他們也已經互相解釋了誤會,而他現在的事業又到達了頂峰,如蔣蓉所說的,一切都已經美好而又就緒,他該高興了不是麽?

可是心底的那絲怪怪的難受又是為什麽?

“新涼,如果你心疼了,你去将她追回來吧,我……沒關系的。”澄盈盈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咬住唇,努力讓淚水不掉下來。

何新涼心中一震,剛剛他都在幹什麽!他不喜歡蔣蓉,也很讨厭蔣蓉,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麽虛僞而又做作的女人,他何必去在意她的感受!

看着身前的女人,他心裏泛起心疼。澄盈盈,才是該他去疼愛,去珍惜的女人!

再也不看不遠處的女人一眼,何新涼将澄盈盈摟進了懷裏,輕聲安慰:“我沒有心疼她,盈盈,她自己選擇了退出,省得我再使些手段,你再等等,等我說服了我媽,我就跟她離婚,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澄盈盈感動的回望着他,她喜極而泣:“其實新涼,我不在乎能不能成為你的妻子……只要你還愛我,你還相信我,我就很滿足了……”

何新涼心中一動,更加緊的摟住她。

其實……只要盈盈還在自己身邊就夠了。這一年,他為此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努力讓她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身邊,要的不就是現在這個時刻嗎?

蔣蓉,不過是自己人生的一個過客,路過走過再錯過,再正常不過了,沒必要對她有什麽感情。

他眼神微閃,有冷光逝過。

“放手——蔣蓉,我讓你放手!”左漾使勁掙脫開蔣蓉的手,“啪”的一聲拍在她的手臂上。

蔣蓉的膚質很特殊,只被輕微的碰撞,都能紅起一片。

看着迅速紅起來的皮膚,左漾眼裏閃過愧色。

“蔣蓉,你要我就這樣放過這一對狗男女,我做不到!我自己已經不幸福了,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也這樣!”

旋轉咖啡廳外,已經有人開始往她們這邊遞過來好奇的目光。

蔣蓉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再拉過她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車便坐上了駕駛座,而後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左漾,她微微閉了閉眼:“左漾,我在他們面前已經夠失敗了,求你,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坐在一起的幸福模樣。”

她可以退出,但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有一天或許傷口會淡去,但是現在,她不想看到他們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失敗。

左漾抿了抿唇,胸口仍然劇烈的起伏着,可是看到蔣蓉受傷的目光,她還是靜靜的坐了進去。

車子從咖啡廳出發,并沒有回家。

蔣蓉将車子開到了她們常年碰面的酒吧根據地,話也沒有多說,早就是熟人的酒保梁輕果就将紮啤給遞了上來。

左漾邊喝邊謾罵,似乎成為了來這裏發洩的一種習慣,梁輕果視而不見,蔣蓉輕輕扯了下嘴角。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左漾的脾氣,可是要是她真心對一個人,那絕對是百分之百的護短,就像今天……

蔣蓉眼圈一熱,連忙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逼回了淚水,從今天起,她跟何新涼就再也沒有關系了,從今天起來,她不會再為他流一滴眼淚!

不知道喝了多久,直到左漾已經趴下,梁輕果駕輕就熟的幫她給裴醫生打了個電話。

裴醫生這次來并沒有如往常的那樣的縱容和溫和,蔣蓉知道,再深的愛戀,也有消磨殆盡的那一天,她是該狠狠的讓左漾清醒,看到誰才是對她最好的人了!

開了車,蔣蓉停在紅綠燈前,前段時間的海報已經換了一張,但不同的海報,女主角卻是同一個人。澄盈盈如今紅透娛樂圈的半邊天,大街上随處可見她打的廣告。海報裏的她微微垂了頭,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溫婉的一雙眼脈脈含情的眺望着遠方。

那是一個花園別墅區的廣告,是何氏最新開售的黃金地段的廣告。

綠燈亮起,蔣蓉卻覺得酒意突然上湧,她猛的踩了油門,突然一個右轉彎,視線模糊中,只隐約的看到前面似乎停了一輛熟悉的銀灰色的古斯特,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晚了。

那麽近距離的轉彎中,兩輛車子發生了追尾,“彭”的一聲,古斯特一邊的尾燈已經被撞碎。

蔣蓉被慣性弄得往前狠狠砸去,又被安全帶狠狠的帶回座位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的酒力完全醒了,她驚恐的看着面前被撞得往前移了移的豪車,這才意識到自己酒後開車犯下了大錯!

她急忙下了車,來到了前面車子的駕駛座旁。

所幸車裏的男人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他正低着頭,抱着自己的胳膊。

應該只是骨折了,蔣蓉松了口氣。

她正想着要怎麽跟車裏的男人解釋這件事,順帶想讓他跟自己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并賠禮道歉,那男人突然冷不丁的擡起了頭——

【咳咳,乃們猜猜是誰,嘿嘿~】

066 蔣蓉,你可真能幹啊(1w+)

更新時間:2014-8-20 0:48:24 本章字數:11128

她正想着要怎麽跟車裏的男人解釋這件事,順帶想讓他跟自己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并賠禮道歉,那男人突然冷不丁的擡起了頭——

熟悉的五官,清冽的眉眼,古斯特裏的人此時一身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隐隐約約被深藍色的領帶遮住,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沉,不悅的看向撞了他車的人。

從蔣蓉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左手微微擡着右手的胳膊,剛剛應該是她撞到他的車上,他往前右手砸到了方向盤上。

街上車水馬龍,附近的大樓上彩燈熠熠,有人在後面不耐煩的按起了喇叭,見是追尾了,連忙改了道。

隐約的燈光照在面前之人的臉上,蔣蓉張了張嘴,突然覺得有些失聲钯。

茫茫人海,她竟然撞了自己Boss的車尾,還有比這個更倒黴的事情嗎?

“總……裁,對不起……”蔣蓉有些大舌頭的道。

舌頭被酒精麻|醉,雖然意識清楚,但卻不聽使喚伴。

說完,蔣蓉自己便有些窘迫的立馬閉了嘴。

車窗外,女人手足無措的站着。

迎面而來的酒味,讓裴彥臣蹙了蹙眉,他的眉眼在夜色中越發冷冽。

蔣蓉打了個哆嗦,剛才在咖啡廳裏的悲傷竟是忘記了一大半。

不知道怎麽的,在裴彥臣跟前,蔣蓉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幼稚的孩子,懾于他類似于長輩的威嚴。

而自己剛剛酒後駕車,撞了長輩的車子……

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很放肆!

裴彥臣冷冷的看着她良久,直到看到她眼中露出愧疚和擔心,他才淡淡的命令:“打開車門。”

蔣蓉忙不疊的将他的車門打開。

裴彥臣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她便猶豫的伸出手,放到了車門頂上,裴彥臣才緩緩的從車裏走了出來。

“啊,酒後駕車追尾啦!”旁邊走過一個年輕人驚呼一聲,連忙拿出手機想要幫忙報警處理。

裴彥臣的眼睛微眯着看過去,那人的手抖了抖,也不敢再說什麽就跑了。人家古斯特的車主都沒有追求責任,他在那裏瞎攙和什麽。

蔣蓉卻聽到了那人的話,她愧疚的朝裴彥臣欠了欠身:“總裁,這次是我做得不對,不小心撞了您的車,我會對您的車進行補償的。”雖然知道他不缺那個錢,甚至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追究的,但是蔣蓉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裴彥臣把自己留在身邊教自己東西,但是她卻在屢屢的犯錯。

這種心情就好像是讀書時老師非常看重自己,單獨留下來給自己授課,可是自己卻總是考不到好分數。

她有些沮喪。

“下次注意點。”裴彥臣的聲音有些冷硬的道,他看也不看她的越過了她,直接坐進了她的白色寶馬之中。

蔣蓉回過神來,連忙走到了他身旁的車窗前。

“上車。”等到他搖下車窗,蔣蓉聽到他淡淡的道,“送我去XX醫院。”

蔣蓉連忙回了駕駛座。

按照裴彥臣的吩咐,蔣蓉先讓秘書室的人來這條道上将車子送去維修,而後摘下藍牙耳機,一邊認真的開車,一邊時不時的瞄一眼裴彥臣。

按理說,自己現在酒駕不合法,雖然現在她的酒勁是徹底的醒了,但畢竟剛剛撞了他的車子,他不應該讓自己繼續開車的。可他上了車後,便倚在了後背椅上,疲倦的阖上了雙眼,很放心她繼續開車的樣子。

蔣蓉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看到他眼睛下面的一層青色,車子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挑着那些不熱鬧的街道朝目的地跑去。

夜幕四合,街邊琉璃的燈光時不時滑過旁邊男人熟睡的臉。

他靜靜的閉着眼,一張俊臉在此時少了分冷然,多了絲雅然。側面線條雖然棱角分明,卻絲毫不讓人感覺到壓迫,微微起伏的胸膛有一種內斂的穩重,讓人不自覺的就放下心來。其實,總裁也是很好的一個人。

他不僅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幫過自己兩次,更是不顧身份幫自己卡過電梯,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她的心中流過一絲暖流。

“前面十米處若是再不減速,就又追尾了。”

剛剛還閉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靜默的氛圍瞬間被冷漠的聲音打斷。

蔣蓉有些狼狽的收回偷偷打量他的目光,連忙踩了剎車。

車輪子跟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吱”的一聲長響。

兩人因為慣性前後搖晃了下,而後車子停在了距離前面車子不到半米的地方。

而前面是紅燈。

蔣蓉心有餘悸的向裴彥臣看去,卻只瞧見裴彥臣的一雙眼睛被車頂的陰影給遮擋住了,她看不見此刻他的眼神,但卻莫名的覺得車內有些低氣壓,或者說他今天有些不高興。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蔣蓉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麽。

裴彥臣一個字都沒有說,而後再次閉上了眼。

蔣蓉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抿了抿唇,雖然知道這是他一貫對人的态度,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

她這次不敢再大意,仔仔細細的看着前方的車輛和後面的交通情況,一路安全到達了XX醫院。

挂了急診,蔣蓉便跟在裴彥臣的身後走進了急診大樓。

不同于別的急診號都是焦急的等待醫生。

裴彥臣表現得太過淡然,除了他一直用左手托舉着右手以外,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看到自己撞了他的車,她都要以為他是故意裝成這個樣子的。

等了大概十分鐘,一樓的盡頭終于匆匆忙忙跑過來一個中年男人。

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頭發還沒有白色,眉目間依稀和裴彥臣有些相似。他戴着個細銀邊的框架眼鏡,因為焦急眼睛微微眯着,看到裴彥臣,臉上緊張的神色消了不少,有些怪|罪的道:“不是說好了今晚六點家庭聚餐的嗎,彥臣你沒有準時來就算了,怎麽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來人顯然是裴彥臣的家人的了。

蔣蓉站在一旁有些忐忑,她不好意思的嗫嚅道:“大伯,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撞了裴總的車子……”

“你撞了他的車子?”中年男人終于發現了裴彥臣身旁的女孩,他微微訝異的看向她,眼裏卻滿是懷疑。彥臣自從會開車以後,開了大大小小不下數百次的車賽,他的車子一個小女生也能追尾?

裴彥臣只是淡淡的抿着唇,一言不發。

中年男人的眼裏帶了絲了然的笑意:“沒關系沒關系,最多也就是骨折,休息段時間也就好了。”說着,別有深意的看向自家侄子,“你說是不是吶,彥臣?”

裴彥臣漫不經心的錯開了他的視線。

蔣蓉見他穿着白大褂,估摸着也是這裏的醫生了,她松了口氣:“大伯,要不您先給總裁看看吧,我看他一直托舉着右手,應該傷得不輕,我起步的時候油門踩得太猛了……”

在蔣蓉的意識裏,裴彥臣是那種即便痛到無法忍受,也是會連眉都不皺的男人。所以雖然他現在沒有任何的表情,但蔣蓉怕耽誤治療,何況他傷在右手,她怕影響他的工作。

中年男人點頭,這才仔細的打量了下自家侄子身旁的女孩。長得倒是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投手投足間都有一股大家風範,整體看起來還不錯。

啧,原來萬年鐵樹也是可以開花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捏捏裴彥臣受傷的右手,裴彥臣蹙眉微微縮了縮手,卻還是被他拉住了。

“真是的,好歹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像小時候一樣怕醫院怕醫生。”中年男人見裴彥臣不悅的盯着自己,沒有漏掉他剛剛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芒,若無其事的道。

蔣蓉有些尴尬,原來不知道總裁小時候還怕醫院怕醫生。

但是看着他更加冷然的面孔,她閉了嘴,假裝剛剛沒有聽到中年醫生的話。

裴源清的手幾乎是剛一碰到裴彥臣的手臂就挑了挑眉,骨骼正常,臂力靈活,絲毫不見骨折的症狀。哪裏是骨折了?

想到他剛剛的動作,他似笑非笑的在蔣蓉看不到的角度看向自家侄子,嘴唇無聲的蠕動着:好小子,竟然裝病!

裴彥臣默默的抿了抿唇,而後突然蹙眉道:“庸醫,看出什麽症狀了嗎?”

裴源清摸了摸鼻子,想要讓自己幫忙,卻還這麽嚣張,要不是看老太太那麽着急抱孫子,他才懶得理他!

蔣蓉聽到裴彥臣的話,繼續選擇沒有聽到,直接看向裴源清,禮貌的問道:“大伯,總裁的手怎麽樣了?是不是很嚴重?”

裴源清蹙了蹙眉,滿臉的嚴肅:“嗯……有些骨折了,這倒不是大問題,就是有一點有些不好辦啊……”

“什麽不好辦?”聽到說骨折,蔣蓉的心立馬“咯噔”了一聲,雖然早就做了這個最壞的打算,但聽到是骨折,她還是有些愧疚。

“不管怎麽樣,也請大伯您盡力讓他快點好起來吧,所有的責任我都會承擔的。”

裴源清有些訝異小女生的敢作敢當,不說将自己侄子撞傷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就是單單撞了他的車子,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鐵定也得被罵個三天三夜的,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自然會讓他快點好起來的,你不用擔心,只是最近床位太缺,今晚已經安排滿了,他可能得在走廊上将就一晚了。”

剛說完,裴源清就感覺到來自自家侄子殺人般的目光,他選擇忽視,眼睛真誠的看向蔣蓉。誰讓他剛剛對自己不敬呢!

“裴院長,吊瓶已經準備好了,您要的輸液器材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年輕護士匆忙跑過來告訴裴源清。

蔣蓉微微有些訝異,而後便淡定了。裴彥臣的家裏有個做院長的,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驚訝,畢竟裴家,不是一個小的家族。

裴源清看向蔣蓉:“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你叫我蔣蓉吧。”

“嗯,蔣蓉。”裴源清沒有跟她客氣,他朝她溫和的笑了笑,“我今晚要值班,可能沒有時間陪着彥臣輸液,若是蔣蓉你有時間,能幫我照看下他嗎?只需要在藥液快輸完的時候去值班室叫下值班的護士換藥就行,其它的都不用管。”

蔣蓉連忙點頭:“有時間的。”本來總裁就是被她撞傷的,這點小事她當然不能推辭。

裴源清贊賞的點了點頭,而後讓護士給裴彥臣紮了針,真的就在走廊上輸起了液。

見一切事情準備妥當,裴源清又給蔣蓉交代了幾句,才匆忙帶着一隊護士離開。

很快走廊上就只剩下兩個人。

裴彥臣坐着輸液,而蔣蓉則是忐忑的站在他的身旁,一會兒詢問疼不疼,要不要把液體掉落的速度調慢點,一會兒問他要不要站一會兒活動下脈絡。

裴彥臣被她說得有些不耐煩了,便冷着臉,讓她也跟着坐了下來。

蔣蓉本來還有些顧忌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力此時上來了還是怎麽的,她覺得頭有些暈了,便順勢坐到了裴彥臣的身旁。本來是靠着後面的椅背的,可是不知不覺的,她的頭漸漸的歪向一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裴彥臣看了眼挂羊頭賣狗肉的葡萄糖水,抿了抿唇,而後直接就将針頭給拔了。

他大手一伸,将女人歪向另一邊的頭給撥了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今天他本來是要去參加家庭聚餐的,可是中途跑過一家咖啡廳的時候,看到了她和另一個女孩坐在一起聊天,便下意識的停了車。從何新涼進來再到蔣蓉離開咖啡廳,他都靜靜的坐在離他們不遠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又不能被他們看到的角落,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聽進了耳裏。

聽着蔣蓉對何新涼的愛意,聽着她如何如何為他考慮,聽着她的朋友怎麽為她打抱不平,他心裏從來沒有這樣沉悶過,就好像你想細心呵護的狗狗,喜歡跑去別人家玩,結果那家的主人,本來就是不喜歡狗的。

而這個傻女人,卻愛得失去了自尊心,毫無恨意,真是浪費了他前段時間刻意對她說的那番教導!

他很不開心,抿了抿唇,裴彥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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