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鵬态度的轉變,鐘白是聽在耳裏,看在眼中。
雖然他以前是自己的老師,但自從KCO特種含氮肥課題之後,可以說在對待鐘白這方面,姜信鵬早就沒有了以往那種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顯得很謙和。
畢竟鐘白的本事越來越大,姜信鵬也有很強的切身體會,這年頭不怕你有本事出不了頭,就怕你沒本事。
所以等餘東峰下去打電話、吳小平回房補覺,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姜信鵬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了繪圖紙和工具,一副一萬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節奏。
“你不用那麽着急畫。”鐘白見姜信鵬馬上就要開工,便笑着擺了擺手道:“這設計圖現在還沒定死呢,能畫出來個什麽?”
“啥?你上次不是說設計都已經形成了麽,我也看了那些草圖,工作量很大啊!要是不抓緊時間畫圖耽誤了工作咋辦?”姜信鵬疑惑道。
鐘白細細的解釋道:“因為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紅星機械制造廠具體的生産能力以及他們的制造工藝水平到底是個什麽樣子,而DXW單體液壓支柱也不僅僅只有一套設計,它也有各種各樣的變量,比如支柱規格、頂板抗沉澱受力極限、焊接工藝等等多種因素影響,現在就想針對性的畫出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所需最合适的DWX單體液壓支柱設計圖,無疑是刻舟求劍。”
沒錯,DWX單體液壓支柱是一個系列産品的總稱,主要就是在于它包含了D(單體)W(外注式)X(懸浮式技術)這三大要素。
而在2020年,DWX單體液壓支柱的熱門型號不下數十種,每一種的設計圖都有些許不同。
比如以DWX35-180/100X為例,35為支柱最大高度,180為支柱的額定工作阻力,100為支柱的油缸直徑。
而類似以這種方式命名的DWX單體液壓支柱型號已經超過了100種,其中最熱門的大約又有20餘種,要是都畫出來,別說姜信鵬一個人了,就是十個姜信鵬一周時間也畫不完啊!
“原來這還是一個系列産品啊……”聽完鐘白的解釋,姜信鵬總算心裏有了點譜,撓了撓頭皮道:“那……還是等定好型號之後再畫?”
“嗯,具體型號我們再具體來畫,不過所有型號都共同的設計圖特點,我這裏可以給你先說一下,你抽空練練筆也行……”
鐘白順手拿起紙筆,就這樣開始反向“教學”起自己曾經的班主任老師來。
而姜信鵬也趁着這個機會,一邊觀摩鐘白作畫的具體步驟,一邊适時的詢問某些細節為什麽要這麽畫的原因,鐘白也一邊畫一邊講解,雖然速度慢了點,但這種方式總是更利于他人理解自己腦海裏的設計原理。
結果剛畫完大半張的時候,餘東峰就上樓了。
“鐘白,這事兒有點麻煩啊!”餘東峰的口氣明顯有點失落,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僵硬起來。
“咋回事?”
鐘白放下紙筆,姜信鵬一看他倆有話要說,也就悄悄的拿着東西出去了,留下兩人單獨在房間裏。
餘東峰喘着氣說道:“我這不是打電話找德蒙·卡丹麽,聯系上了之後我讓他把那個代理商的聯系方式給我,他給是給了,然後說他自己打個電話給先問一問是啥情況,結果我等了一會兒之後德蒙·卡丹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找代理商先和紅星機械制造廠方面聯系了一下,對方表示最近出了點狀況,産能有些不足,可能短時間不能接我們的訂單了。”
“什麽?産能不足?”這下輪到鐘白着急了:“那他麽的怎麽一開始不說,那天你在廣府不是和德蒙·卡丹溝通後說沒問題的麽?現在我們人都到烏克蘭了,尼瑪這紅星機械制造廠要是不接我們的訂單,這一時半會兒我們上哪兒找其他機械廠來生産這玩意兒?你怎麽不問問德蒙·卡丹那邊,有沒有辦法找到備用的生産廠家?”
餘東峰搖搖頭道:“我當然問了啊!可是他回複說,那個代理商朋友只認識這家紅星機械廠的廠長格羅科夫,其他的不熟啊!他建議我們要不就去南邊的頓涅茨克自己跑看看,說那邊也有一些中小型機械廠……”
“槽,這意大利人以為我們是在華國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知道我們只有哈爾科夫市的入境許可麽?想要跑去其他地方沒有蘇國同意是不可能的,總不能讓我們再打電話找伊萬諾夫幫忙吧?別人還指不定覺得我們是不是搞什麽騙局,來了哈爾科夫又說要去其他的地方,現在華國和蘇國的關系還沒有到那麽友好的地步啊!”鐘白這下是真的有點急得跳腳了。
尼瑪早不出狀況,要是在國內的時候就先明确了這個,那至少還可以提前給伊萬諾夫打招呼,自己再想辦法問問看烏克蘭有沒有其他廠家能接這個活兒。
可現在大家好不容易才跑來這兒,都住到酒店裏了你才和我說這個?
我褲子都脫了,你告訴我大姨媽來了做不了讓我想辦法臨時換人?
真當我是超人啊!
我特麽就是超人也沒辦法在國外這麽牛逼,呼風喚雨的想幹啥就幹啥啊!
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把鐘白急得站起身來不停的來回在房間裏踱步,腦子裏一直想着怎麽來破這個局?
真找伊萬諾夫重新打招呼?
不行,且不說時間來不來得及,就算來得及,那尼瑪中間又要折騰無數功夫,打無數個越洋電話不說,之前捐贈給哈爾科夫市價值将近兩萬塊的白酒和白糖,就如同鈔票扔到水塘裏,連泡都不冒一個了?
這成本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再說就算後面能臨時聯系到廠家,你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能力承接,畢竟伊萬諾夫也是只打過一次交道的,遠不及德蒙·卡丹和餘東峰的關系那麽鐵。
“麻蛋的,這意大利人害人不淺啊!”鐘白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麽辦法,只能咬牙怒噴。
“哎,這都是我的鍋,當時太着急沒問清楚。”餘東峰見鐘白這樣,自己心裏也不好受,畢竟自從他下海經商以來,還從未碰到過這種操蛋的情況,只能點燃一根中華煙默默的開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