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場長,你不會忘了還有部裏的100萬撥款躺在工業廳賬戶裏的吧?”聽到對方提起資金問題,鐘白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
“我當然沒忘……不過那100萬不是部裏支持礦山生産方案改革的專項撥款麽?現在拿來弄大理石開采加工廠,這算不算挪用款項搞其他事情,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話明顯就是表明了礦山只要同意建立大理石開采加工廠,就不再卡部裏那100萬撥款嘛!
盡管聽到這話讓符可為心裏一熱,但沒到半分鐘他就果斷提出質疑了。
畢竟專款專用的基本原則一個國企領導還是清楚的,這種問題上,符可為還是保持了冷靜,沒有因為鐘白透露出這個消息而馬上答應下來。
“符場長,我該怎麽說你呢……”鐘白頓了頓,認真道:“那我問你,礦山生産方案改革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扭虧為盈,穩定企業人心,從根本上解決我們礦山一直以來的虧損問題。”
“好,那麽新建大理石開采加工廠,能夠在短期內給企業帶來大量利潤,還能解決職工子弟就業問題,提高他們的收入,這算不算穩定人心,算不算從根本上解決礦山的虧損?”
“呃,算。”符可為只好點了點頭,但又馬上反問道:“可生産方案改革裏不是說了麽,是改革礦山的生産啊!”
“沒錯啊,你以為這大理石原料是從哪兒來的?不就是從你們現有的礦山區域內的伴生礦裏發現的麽?難道你認為我們需要單獨找一座山從裏面挖出大理石來?”鐘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內心吐槽給這位代理場長解釋怎麽這麽費口舌,又道:“解放思想啊符場長!部裏可沒有說建立更高效的生産線不是計劃的一部分!”
“可這不是建立更高效生産線的問題啊!剛剛鐘科長你不是說新成立一家大理石開采加工廠嗎?這不就是在我們礦山新建立一個下屬單位麽?這肯定超出了之前給廳裏、部裏上報的計劃!”符可為思想依然沒有完全轉過來。
見符可為依然糾結在這些字眼兒上,鐘白不得不幫他出主意:“那好,我們換個說法,現在從功能上我們是新建了一家大理石開采加工廠,但實際上我們不說,也不單立一家下屬單位出來,而是就用後勤服務公司的名義不行嗎?”
“這倒是可以,不過名字不改,這大理石成品如何能出口?難道外國人會買一家礦山後勤服務公司生産的産品?”
“誰說外國人直接從你們這兒買的?就是你們想這麽賣也沒渠道!中間還需要一家專門的外貿代理出口公司開展相關環節的工作!”
“你是說白峰貿易有限公司?”符可為聽到這兒總算明白了。
“沒錯,進出口工業産品這件事兒,天河省怕是沒有比他們公司更專業的了。”鐘白終于露出了微笑,點頭道。
符可為盡管接受了鐘白這一整套運作方案,但內心仍然有些忐忑,生怕中間哪個環節出問題而導致自己就此背鍋,所以一直沒有爽快的給鐘白一個回複。
但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青年!
“符場長,聽說今天就補發工資,但後面呢?後面啥時候才能安排我們做正式職工的事啊?”
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符可為扭頭一看,這不正是後勤服務公司那群小青年的頭頭,公司經理龔廣一的兒子龔浩麽!
當龔浩看到符可為辦公室裏的鐘白之時,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鐘科長,怎麽您這麽早也在這兒?”龔浩顯然沒料到今天過來找符可為興師問罪能碰上這位同樣年輕的科長。
那次和鐘白在操場暢談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鐘白的真實身份,不過随着單體液壓支護頂板法推廣塵埃落定,鐘白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成了礦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紅人!
他勸說上級領導,最終将MD人昂貴方案擊敗的故事在整個礦山家喻戶曉,甚至添油加醋的都産生了好幾個版本,一個比一個玄乎,而鐘白本人也成了無數青年職工子弟的偶像——畢竟在深挖之後,大家才知道這位牛逼上天的省廳科長,早在大半年之前,還只不過是一個縣化肥廠的實習工,比他們這種大國企的子弟混得差多了!
所以在看到鐘白之後,龔浩身上那股吊兒郎當的氣質立刻收斂得無影無蹤,老實得和一個小學生一樣。
一看鐘白緊緊盯着他,龔浩只能乖乖的在他面前站好:“鐘科長,打擾您工作了,我只不過是受大家的委托過來催催咱們領導,要是您看着我礙眼,我馬上滾蛋就是……”
“別,我可沒說你礙眼。”鐘白微微一笑,心道你小子不但沒有耽誤我的工作,反而來得正是時候,馬上諄諄善誘的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麽來着?找你們符場長安排大家成為正式職工的事兒?”
“是……我們也知道不該在您面前提這個,畢竟現在我們單位的改革方案好不容易才實行起來,可是……”龔浩顯然有點不甘心,鼓起勇氣道:“可是眼看着單位有了希望,但我們這些在後勤服務公司上班的年輕人依舊沒個說法,大家夥兒心裏也着急啊!誰也不想拿着這一半工資還天天吃幹飯不做事,又丢人又沒前途!”
果然,龔浩這話一說,符可為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
呵呵,你這個神助攻來得妙啊,鐘白心裏不禁暗笑道。
符可為馬上提高嗓門道:“龔浩,這些話平日裏發發牢騷抱怨兩句得了,今天鐘科長下來開展重要工作,需要聽你在這兒啰嗦?還嫌給單位丢的臉不夠?快給我回去上班!”
“符場長,今天你要是沒個明确說法,這班……我不會回去上的!”
“你小子聽不進去人話是不是?難道要我叫你爹來這兒把你拎回去?不嫌丢人!”符可為已經動了脾氣,準備拿起桌上電話的時候,卻被鐘白輕輕按住了。
“龔浩的出發點并不是想給單位丢臉,而是說明他們有上進心,想為單位出力,也想為自己拿的那份工資付出應該付出的勞動。”鐘白微微一笑道:“符場長,你難道不考慮我剛才說的辦法,一舉兩得的讓單位和他們這群職工子弟雙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