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5 章 再逼逼就給我滾出去

鐘白順着司機的聲音從窗外望了出去。

原本有薄冰的水泥路面,在冬天安全度就不高,所以車子才要綁上防滑鏈,而且車速不能太快。

但前面的這一段路,雖然也是筆直的,但卻明顯能夠發現薄冰底下的大坑。

這種大坑顯然是因為超重的大貨車碾壓路面,導致路基滲水塌陷所致。

看來,這哈日朝魯鄉的精礦廠超負荷運轉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要不然不會畫風突變,短時間內形成這麽多坑窪的。

進入哈日朝魯鄉境內,北方的小平房開始慢慢出現,而鐘白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路面上的薄冰不再是普通的淡灰色,而是開始逐漸變黑。

薄冰在形成之後,只要有人煙的地區,它都不可能是純白色的,因為人類生活區空氣中的各種煙塵、以及污染物就會落入地面,滲入冰面裏改變它的顏色。

但是這種黑色的薄冰就不一樣了,明顯是工業污染物導致的。

而哈日朝魯鄉唯一的工廠,就是那座精礦廠,很顯然,這裏的污染比想象中的情況要重。

稀土原礦從地下挖掘出來後的原礦岩,要經過選礦後得到的高品位稀土産物,才能稱之為稀土精礦。

而選礦這個過程,就是稀土品位較低的原礦石經破碎粉碎、弱強磁選、浮選等選礦過程,通過富集處理,獲得一定産率的稀土品位較高的礦。

這中間的每一個環節,都會對環境造成污染,包括土壤污染,地下水污染,大氣污染等。

雖然今天因為車輛座位有限的緣故,沒有環保部的技術同志一起前往暗訪,但無論是灰蒙蒙的天空空、黑色的薄冰看來,這裏的污染程度絕對不低。

又往前開了大約距離居民點兩公裏的距離後,一座黑乎乎的簡陋工廠終于出現在衆人眼前。

說它黑乎乎可不是貶低的意思,而是因為這座哈日朝魯精礦廠的确從頭到尾都是黑色的!

門口鋼制的彎拱大門上附着着一層黑乎乎的玩意兒,門口的值班室,只要是邊緣都是黑的,除了那幾個棱角的顏色稍微淡一點、還有一扇玻璃窗是擦過的之外,你一不注意還以為是一個大型煤堆哩!

看到一輛陌生的軍用吉普車開了過來,精礦廠的門衛老王立刻披着棉大衣從值班室沖了出來。

他那接近一米九的個頭擋在車前,扯開了嗓子對前方吼道。

“什麽人?停車!”

司機沒想到這黑房子裏還能突然跳出一人,吓了一跳。

由于這種路面不能踩急剎,否則容易側翻,所以當他緩緩踩下剎車片發出“吱吱吱”怪響之後,大家都感覺耳膜被折磨了一遍。

鐘白在副駕駛位第一個跳了下去,熟練的掏出一包紅塔山,散了一根給對方,臉上堆滿笑容,道:“師傅,抽支煙呗。我們是過來買精礦的!”

鐘白之所以掏紅塔山而不是中華,這是有考慮的。

第一次接觸如果表現得太過異常,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收集的情報就會很少而且有可能是假的。

好歹也在這邊呆了一段時間,鐘白大致摸清楚了本地什麽人抽什麽煙,和全國大多數地方差不多,都是地方煙和南雲煙50%比50%的節奏。

既然口音上裝不了本地人(其實鐘白語言天賦好還是能模仿的,但架不住另外兩位不行啊),那就幹幹脆脆的以外地人的節奏,初次見面就紅塔山好了。

果然,剛才還黑着個臉的老王一看對方遞過來的是紅塔山,被冷風吹的大臉也沒有那麽難看了,馬上點燃抽了一口,但依舊警惕的問道:“哪兒來的?和我們廠長聯系過沒有?”

“沒有,沒有。我說師傅,這大冬天的,我們開這麽久的車過來,你好歹讓我們老板下車去屋裏談吧?”

在鐘白一番好言之後,車子這才被老王允許停在大門外,幾人進了值班室登記。

這個架勢确實防範心很重,葉星好幾次想開口問,都被鐘白暗示的眼神給壓下去了。

三人中,夏長東最年長,自然是假扮老板了,而葉星今天穿的衣服也不錯,被鐘白給安排了個秘書的角色。

至于鐘白自己嘛,當然就是那種打雜跑腿的小喽啰了,為了配合這個形象,他愣是沒有穿楚娟給自己郵寄過來的阿瑪尼,而是換了一套當地普通老百姓特別喜歡穿的綠皮軍大衣,看上去傻傻的。

進了屋鐘白還不忘隔着灰撲撲的玻璃觀察廠內的生産情況:裏面有工人推着廠內推車不停的運送原料,廠房煙囪也冒出滾滾濃煙,還有嘩啦嘩啦的破碎機聲音傳來,顯然在正常生産。

而在值班室找老王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今天廠長去區裏開會了,估計等會兒就回來。

葉星憋了一會兒終于憋不住了,好奇的找老王打聽道:“同志,你們這廠裏每天能産多少公斤稀土精礦啊?”

老王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那你們這稀土精礦都賣給誰了?賣價多少?”

聽到這個問題,老王突然站起身來,推搡了一把葉星:“小兔崽子你瞎幾把問什麽?等我們老板來了再問,你要是再逼逼,就給我滾出去!”

因為老王人高馬大的,鐘白沒想到局面突變,伸出雙臂把後退了好幾步的葉星才堪堪抱住沒讓他跌倒,而葉星眼裏已經有了怒氣。

好歹我也是個堂堂副處長,什麽時候竟然被人這樣推過?

就在葉星準備跳起來發難的時候,卻發現雙臂傳來一股強大的阻力,同時鐘白的低聲在耳邊響起:“葉星,別亂來。等老夏的眼色行事。”

這句話才讓葉星想起來有個副組長夏長東在一塊,于是小聲抱怨了一句,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坐下不再言語。

夏長東畢竟年紀大一些,社會經驗也豐富些,這下看鐘白沒吭聲,他也就呵呵一笑:“我侄子,當秘書沒兩天屁股就翹到天上去了,你多擔待。對了師傅,你們廠長咋還沒回來哩?我們這是正兒八經來談生意的,不是開玩笑的。喏,小鐘!”

鐘白聽到暗號,二話不說,立刻從打開牛皮包,從裏面掏出一捆現金,全是十元的大團結。

他又從裏面抽出一張,遞給了老王!

“這小夥還算懂事!”見到鐘白遞過來的十塊錢,老王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笑着直接将它揣進了腰包:“再等五分鐘,我們廠長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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