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着我
下意識地,白芷煙想要去抓住祁莫宇的衣角,以此來增強自己的氣勢,但是,就像是早預料到她會這麽做——
下一刻,不等白芷煙的手指碰上自己,祁莫宇便已經側過了身子,躲開了她的觸碰。
與此同時,走廊上,原本便沉寂的氣氛更加劍拔弩張,這一次,祁莫宇也動了怒!
沒有人是能在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下還能保持溫文爾雅的,就像是白芷煙說的那樣,祁莫宇就是因為知道她是白叔叔的女兒,所以之前,哪怕是白芷煙将事情做的過分,他也能暫時隐忍下自己的怒意,不去立刻發作。
但人總會有底線,一件事情一旦過了,便是紙做的老虎也能咬人!
此時的情況便是如此——
祁莫宇的忍耐力和怒意此時都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凜冽的殺意從他的周身蔓延出來,叫人膽戰心驚。
白芷煙也不是傻子,原本還是氣焰嚣張的她此時因着祁莫宇的改變而微微膽寒,下意識地,她甚至後退了兩步,仿佛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地,強撐着氣勢,她也站直了身子,“威脅滿滿”地看向了祁莫宇。
明顯便是知道現在是在白家,這個人不會拿她怎麽樣!
于是,她信心十足地找回了原有的嚣張,可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時,一側,緊閉的房門卻忽然打開——
濃重的寒意也在與此同時向走廊上對峙的兩人襲來!
在聲響傳來的第一刻,祁莫宇最先轉過頭去,看向了聲源傳來的方向,而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便是一向鎮定的他也有些微微怔忪。
而白芷煙的臉色卻也在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仿若看見了天生的死敵般,她的眼神終于出現了無止境的慌亂,甚至下意識地,她還想要趕緊逃跑。
可是在那之前,白泠冷然如冰的聲音已經一字一頓傳來:“白芷煙,我不知道,原來你在外面竟然這麽威風!”
要不是剛剛她站在門口将那些話語聽得清清楚楚,只怕白泠怎麽都想不到,親妹妹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幅病态可怕的樣子。
什麽叫“爸爸一定不會希望看見你這麽對我”?
白泠的怒氣上漲到了頂點:“現在當着我的面,你把話再說一遍!白芷煙,我從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樣脾氣的人,你在外面難道都是這麽和人交朋友的嗎?”
威逼利誘,胡攪蠻纏……
剛剛站在房間的門後,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忍耐力,她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直接沖去打人的沖動。
而聽着她的話,白芷煙也紅了眼眶。
因為慌張與害怕,她的眼淚又開始不停往下掉,只是哭了一陣以後,漸漸地,與之相反的是,白芷煙卻也衍生出了一股叛逆。
下一刻,就像是完全豁出去了一般,白芷煙咬牙切齒地看着白泠:“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不過就是我的姐姐而已,憑什麽一直管着我,我做什麽事情那都是我的自由!”
“我和莫宇哥哥說什麽做什麽,那都是我和他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教訓我,想要阻止我,可是你做什麽都沒有用!祁莫宇今天要是敢和我決裂,我就敢把這件事情捅到爸爸那裏去!”
到時候,白芷煙還要添油加醋地告訴白父,祁莫宇是故意冷落自己,他對她一點都不好,甚至私下裏還會欺負她,說她壞話!
到時候不管白父相不相信,一定程度上,祁莫宇都不能再這個家再待下去了,不然這樣的流言蜚語傳到外面,光是一些左鄰右舍的議論聲,都能将祁莫宇給淹沒。
畢竟說出到底,祁莫宇是外來借住的客人,哪裏有得了恩情到了人家家住,卻還欺負主人女兒的道理?
而祁莫宇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一剎那的功夫,他的面色有些黑沉,只是因為早已經想好了最糟糕的後果,所以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慌亂。
可是與他相反的是,聽着白芷煙的話,白泠卻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可和白芷煙原本想象中想要得到的結果一點也不一樣!
本來預料中的,她以為自己放出這樣的狠話後,白泠或是祁莫宇總歸會軟化下來态度,要和自己講和,可沒想到的是,現在話出去了半晌,眼前兩個人卻一個也沒主動開口!
于是慌亂之下,白芷煙原本狠極的神情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滞,下一刻,她才又重新咬了牙:“你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都已經這麽說了你們還不害怕?”
“……”白泠冷冷地笑了笑:“白芷煙,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搬弄是非。”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手裏也有你的把柄,只是我之前一直念着你是我的妹妹,還小不懂事,所以一直也沒說,可你要想和我撕破臉,那我也不介意陪你将這場戲演到底!”
白泠從不想去主動招惹是非,可是是非要是非得找上門,那她也絕不畏懼!
而白芷煙明顯沒想到白泠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這一下子,她臉上的兇狠也終于徹底維持不住了。
她慌亂地走近了幾步;“你抓着我的什麽把柄?你在騙我,我才沒有把柄可以被你拿出來說!”
“是嗎?”
白泠淡淡地應了應,臉上沒有半點起伏:“那你還記得三年前我送爸爸的花瓶嗎?”
那是白泠第一次做陶瓷類的藝術品,因為花了許多的力氣,用的功夫也很深,所以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第一次完成了做出了一個花瓶後,白泠便将這個自己最寶貝的藝術品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了白父。
而得到女兒這樣寶貴的禮物,白父自然是欣喜不已。
因為開心和自豪,他将花瓶鄭重地放在了客廳最上面的櫃子上,這樣既可以向所有人展出自己女兒的制作成果,還能非常安全地保證花瓶不收損壞。
可沒想到的是,時隔不過幾天,這個花瓶便還是碎了。
當時的緣由據說是周姨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撞了櫃子,所以才讓花瓶從櫃子上摔了下來,可是——
事情的真相卻不是如此。
那時,白泠正巧站在二樓旁人都不易察覺的拐角處,于是因為這樣的地理位置,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是白芷煙将那花瓶碰碎了一道口子,後面,為了避開父親的指責,她故意引了周姨去碰觸櫃子,将花瓶從上頭裝下來,砸的稀碎。
而這樣一來,也就沒人能将事情責怪到白芷煙的身上,可因為這次的事情,白父真真切切地心疼了好久的時間。
周姨也因為如此,被扣了半個月的工資,後頭又出于愧疚,以為真是自己的責任,她還難過地哭了好一會兒。
那時,白泠将這一切真切地看在眼中,但因為顧忌白芷煙年紀還小,又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她沒有站出來将真相全部說出來,事後,為了補償周姨,她也将自己的壓歲錢拿了出來,湊夠了那半個月的工資,私下補償給了周姨。
随後這件事情,便也就這麽模模糊糊地過去了。
可是現在,要是白泠要将一切都說出來,那對白芷煙造成的影響,也不會是雲淡風輕便能抹過去的。
畢竟白芷煙營造了這麽多年的形象,可是溫順柔和的可憐妹妹,而不是什麽心機深沉的綠茶/婊。
而此時,白泠還算是給着白芷煙面子,沒有直接便将這件事情當着祁莫宇的面全部說出來,但盡管只是簡單地提點了一句,可是,白芷煙卻還是已經将那件事情想了起來!
于是當下,她的臉色便蒼白了幾分:“你,爸爸不會相信你的!”
“無所謂。”
白泠不是很在意地開口說道:“我的重點和你的一樣,爸爸也許會不相信我的話,可是,這件事情傳出去了,我就不相信你的名聲能比祁莫宇好上多少。”
“你,我可是你的妹妹!”白芷煙暴躁地漲紅了臉頰。
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現在,她甚至都開始打起了親情牌。
但白泠卻不吃這一套。
她環手站在原地,冷眼只看着白芷煙跳梁小醜般的模樣,而站在她的身旁,祁莫宇此時的面色莫辯,漆黑的眼底卻像是被許多情緒交相糾纏着一般,叫人無法窺清。
而在這樣的兩廂對峙下,終于,很快地,白芷煙還是敗下了陣來。
仿若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将軍,她垂頭喪氣地離開,原本氣焰高漲的樣子也是消失無蹤,前後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眼前。
“砰——”地一聲關門聲響,白泠的面色終于微微起了變化。
不像是一開始的那樣冷酷無情,她的眼眸中有些悵然和失望,但是下一刻,她還是深深嘆了口氣,先看向了祁莫宇:“你被白芷煙這麽威脅着多久了?”
“沒有多久。”祁莫宇如實回答。
畢竟上回白芷煙雖然也威脅了他,可是那次,他自己就已經将問題解決。
可沒想到白芷煙的執念能這麽深,今天還會卷土重來将威脅再做一次。
本來,他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可不想,白泠卻忽然出現——
祁莫宇看着白泠:“你怎麽會聽見我和她在說話?”
“……我本來是想要出來問你借語文書的。”這也是她回房間打開書包發現的。
她将所有科目的書幾乎都帶回家了,唯獨落了語文書,所以當下,她連忙轉身準備出去問祁莫宇借一下,可不料剛走到門口,她就聽見了白芷煙與祁莫宇的對話。
于是接下來,便發生了後面的一切,她疲憊地揉了揉額角:“這次的事情,我代替白芷煙和你說聲抱歉,她被家裏人寵壞了,所以什麽事情都做的比較極端,你以後別和她多接觸也就沒事了……至于爸爸那裏,這件事情你就別去說了。”
畢竟白父一個人處理公司家裏的事情已經暈頭轉向,要是再多增添一些煩惱,白泠也實在不忍心。
祁莫宇自然明白。
他點了點頭,眼中溫柔:“聽你的。”
白泠眉眼稍緩地放松了下來:“謝謝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以後要是白芷煙再找你麻煩,你就來和我說,我可以保護你。”
祁莫宇的唇角輕輕地勾了起來。
就像是聽見了比蜜還甜的話,他的眉梢眼角皆是點綴着星星點點的笑意,少年如玉般清俊動人:“好,以後我就麻煩你了。”
“嗯……對了,我們小時候見過嗎?”繞了那麽大的圈子,終于,白泠斷斷續續地,還是将話題轉到了之前她就一直藏在心裏的問題上。
剛剛在門後,她将祁莫宇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盡管他最後沒在白芷煙的面前将事情說明白,可是……
白泠卻還是覺得心裏好像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我不是很有印象了,我以前小時候,和你見面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你指的是什麽?”
祁莫宇微笑着頓了頓,仿若有些疑惑地,他垂眸還真的認真想了想:“一直粘着我,連上廁所都不放我去,這樣算奇怪的事情嗎?”
白泠徹底閉麥。
恍惚中,一切都猶如雨過天晴般漸漸好轉了起來。
白泠在祁莫宇面前“丢了臉”,所以接下來幾天,她都有些別扭和不自在,總覺得不是很敢去直面應對這個男人,而因為那天白泠的那一次警告,比較好的是,接下來的時間裏,白芷煙果然沒有再做什麽愚蠢的事情。
每天她皆是規規矩矩的吃飯上學,除了平時在家裏明顯看着不是很歡快了以外,其餘一切,屋子裏的所有人都還是和以前一樣,生活方面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而在這樣的時間流轉中,很快地,一中的第一次月考也悄然來到——
足足兩天的時間,從早上八點半到下午的四點半,白泠皆是在監考老師發的一張張試卷下度過。
不過好在,之前一個月中,她跟着祁莫宇學習也不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許多題目,都是之前她在補習中就跟着祁莫宇好好練習過的,所以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題目映入眼簾時,白泠身為學渣,第一次沒有迷糊了眼睛,而是拿着拿着試卷仔細作答。
而在連軸轉般的兩天時間過去後,她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後面的兩天休息日,她皆是在家裏玩玩樂樂,一次也沒去碰書本和練習冊,祁莫宇将這一切看在眼中,不過也并沒有說什麽,含笑縱容的态度簡直叫家裏的兩個保姆都很驚訝,甚至在心中忍不住想着,原來看着很有分寸的祁同學,竟然也是一個這麽“沒原則”的人?
而白泠對這一切自然不會知曉。
在舒舒服服地玩了兩天後,星期一,她便又認命地背上了書包跟着祁莫宇去了學校。
只是沒想到的是,老師改試卷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
在早讀課和校長大會結束後,回到教室時,班主任便站在講臺上宣布了今天會發試卷的消息。
原來是在星期六天學生放假的這兩天中,校長安排了全校老師聚在一起加班改好了試卷,于是一時之間,班上衆人皆是喧嘩不止!
但有些讀書好的學生卻開心地眼睛發亮,直想看看自己新的學期是不是又進步了一些。
而像是白泠和尹晴雨這樣的學渣,此時也終于開始從兩天的假期中重新想起了被成績支配的恐懼——
所以在第一節上課開始發試卷時,尹晴雨便是拉着白泠的手瑟瑟發抖,甚至連自己一會兒的“遺言”都已經交代好。
可沒想到的是!
一張張試卷發下來後,白泠卻發現,自己的每門成績竟然都比以前提高了二十幾分!
雖然總分,她還是平平淡淡,比不上班級裏的一些尖子生,可是人嘛,總歸還是得去和自己比較!
這樣的成績比起之前白泠初中時的分數,那有的簡直是一個質量的飛躍!
尹晴雨自然也瞧見了好閨蜜的分數。
因為沒想到白泠竟然如此牛/逼,一時之間,她也有些目瞪口呆,頗有種“說好一起做撲街,可你卻悄悄成大佬”的悲涼感覺,于是當下,拿着自己慘淡的分數卷子,尹晴雨抱着白泠一定要叫人家請客。
而因為心情好,渾身舒暢,白泠霸總一般地揮揮小手,也答應了閨蜜的無理請求。
于是敲竹杠順利的結果下,原本郁猝不已的尹晴雨也慢慢開心起來,哪怕下一節是體育課,她還高高興興地一點也不憂傷。
後座,将一切聽在耳中的祁莫宇自然将兩個人的互動通曉地清清楚楚,因為白泠十分開心歡樂,所以他的唇角也多了一些發自內心的笑意,但沒想到的是——
就在他正笑着的時候,前排,凳子與瓷磚地的摩擦聲“吱呀”一響,與此同時,笑意盈盈的白泠也已經定定地看向了他,眉梢眼角皆是星星點點的光亮:“祁莫宇!”
她興沖沖地喊他的名字,揚了揚眉尾道:“到時候我請吃飯,你也來吧!”
祁莫宇驀地愣了愣,因為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所以一向沉着冷靜的他,腦子此時也有一瞬間的空白。
仿佛是不确定自己聽見的話是否正确,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角。
而宋綸已經有眼色地立刻接了話,湊熱鬧道:“白同學,你為什麽要請莫宇吃飯啊?”
“因為我這次成績好是祁莫宇的功勞啊!”白泠理所當然地回答。
要不是這次月考前,她跟着祁莫宇沒日沒夜地埋頭苦讀,這次月考,她也不能考出這樣“好”的分數。
所以請了閨蜜,自然也得請恩人。
她難得笑眯眯道:“祁莫宇,到時候你來不來吃飯啊!”
“……好。”祁莫宇自然不會不答應。
雖然這次吃飯,還有尹晴雨在,可是變相地,他也可以将這當做兩人的單獨聚餐,畢竟只有三個人。
祁莫宇自我安慰地在心中暗暗想着,與此同時,他的臉上也蕩漾開了溫柔的微笑。
可沒想到的是——
他的這個想法剛剛冒出,白泠便又看向了宋綸,熱絡道:“宋同學,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
祁莫宇:“……”
祁莫宇:加上尹晴雨,好吧,沒事。再加上宋綸……掀桌.jpg
今天發晚了一點點,因為出去跟家裏人燒烤了,祝願大家都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