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了
對于這個小插曲,白泠自然不會知曉地太過清楚。
因為之前自行車上祁莫宇忽然說的那些暧昧的話,所以回了家後,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不知怎麽,她都覺得自己的心上就像是揣着一窩小兔子,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最後朦朦胧胧的,因為實在太過疲憊,她才終于睡去,但在睡着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白泠也幹脆地下定了一個“自己還是少親近一些祁莫宇”比較好的主意。
畢竟她雖然不清楚自己的心境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可是問題的根源,一定是出在了祁莫宇的身上。
所以斬草除根,自己只要不和祁莫宇走太近,那她的心情便也能一直平穩如雞下去。
于是懷抱着這樣的想法,第二天,白泠也确實是這麽做的。
上學、放學、打掃衛生、補習功課……只要是兩人能接觸到的時候,白泠都盡量當做身邊的人就是一團空氣。
而對于她的這些“異狀”,作為當事人的祁莫宇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盡管心中一清二楚,可就像是耐心十足的捕獵人,從不會在獵物還沒跑進籠子之前就貿貿然出手一般,祁莫宇什麽也沒說,甚至什麽也沒做,只當做一切如常,而另一方面,恰好月考過去,班主任也抓着機會給班上的一些同學調換了位置。
其中,白泠和尹晴雨兩人,就被班主任從原來的位置掉到了前頭的第二排坐着,而祁莫宇和宋綸的位置卻沒動。
對于這樣的情況,原本宋綸以為按照自己好友“狡詐”的個性,一定會想出什麽特別的手段來,叫班主任改變主意,可沒想到的是——
換了位置後過去了三四天的時間,眼看着學校又要放假,可祁莫宇卻還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沉穩樣子。
于是在這一天學校放學的時候,宋綸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地抓住了祁莫宇,開口輕聲詢問:“喂,我說你小子這是什麽情況,你喜歡的白泠現在可是被班主任調去前面坐着了,你就放心人家小姑娘這麽離開你?”
畢竟白泠在班級男生的眼中,可是非常受歡迎的。
之前坐在祁莫宇身邊的時候,三不五時都有“不怕死”的男生過來給白泠送小禮物,現在,白泠離開了祁莫宇……
雖然大家還都是在一個班級裏,可是總歸還是非常不安全的事情。
只是聽着他的話,祁莫宇唇角的微笑卻沒有半點改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宋綸:“……”
祁莫宇笑的如沐春風,可是說出的話卻是毒舌到叫人語塞:“有時間,多看點書不好嗎?”
“……”宋綸想吐血了:“喂,我這還不是為了你着想說話,你這态度太過分了吧!難道你覺得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祁莫宇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沒有什麽不對的,可是,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現在我和泠兒都不是最好的時候。”
不管是從年紀,還是身份……祁莫宇和白泠都還不是順理成章的時候。
宋綸無語了:“……可之前好像是我說你們不能早戀的吧!但是我那麽說了以後,你不還是我行我素,對白同學步步為營?”
所以現在,祁莫宇這番“忠告者”的态度是怎麽回事?之前糾纏着人家小姑娘的人,可就是他祁莫宇啊!
祁莫宇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誠然,事實就像是宋綸說的那樣,可是那時他多方撩撥,不過也是擔心白泠一直不開竅,有一天或許會先被其他的什麽少年先占走先機,但是這段時間——
從上次自己沒穿上衣的樣子被白泠看見過後,她對他的态度便已經有所改變。
也許是忽然發現了男女之間“本質”上的差異,但又不是很清楚自己心中的情緒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下意識地,盡管這些時間裏白泠對他都有些疏遠,可是偶爾間,在一些課間的空檔時候,白泠的眼神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呆呆地愣愣的,只差在手上抓着一朵花揪花瓣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所以眼看獵物已經半只腳走進籠子的祁莫宇,原本的擔心也已經完全放下,接下來的高中三年,他要做的便是“溫水煮青蛙”。
等後面三年一到,白泠也成年的時候,他再去做更甚更親近的事情。
只是,這些事情就沒必要對宋綸說了。
祁莫宇慢條斯理地淡淡說道,雲淡風輕的樣子清雅如風:“對了,我好像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宋綸:“什麽事情?”
“其實也沒什麽。”祁莫宇頓了頓:“你之前好像問過我,我到了y市後住的是什麽地方?”
宋綸點頭:“對啊,你不是保持神秘什麽也沒說嗎?”
祁莫宇笑了一下:“也不是保持神秘,但是現在我可以将這件事情告訴你,我就住在白泠家。”
“哦,原來你是住在白……”等等!他剛剛是聽見了什麽?
他,他的耳朵沒出什麽問題吧!
宋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幾秒鐘的愣神後,他才看向了祁莫宇的方向,可是——
眼前人在說出這樣一個叫人震驚的消息後,仍舊還是那副笑意微微的樣子,只眉梢眼角透出了仿佛狐貍一般的狡詐神色,于是恍惚中,宋綸也徹底明白過來了。
這人是故意的……
他剛說完“擔心小姑娘和祁莫宇要漸漸生疏”的話,這厮就扔了一句兩人現在正在“同居”的真相過來,将他之前那些莫須有的擔心全部堵了回去。
畢竟……
同桌不同桌,前後排不前後排的有什麽要緊?人家平時那可都是住在一起的,班級裏那些送禮物的小男生,根本是在追愛的這一條路上一開始就被祁莫宇甩在腦後,望塵莫及。
所以班主任哪怕是調換了白泠的位置,去了後排,那祁莫宇的心态也是穩得一逼!
真是……
騷不過騷不過……
宋綸心有嘆服地徹底沉默了下來,最後離開教室時,他看着白泠的眼神都仿佛是看着“甕中之鼈”,而白泠被看的莫名其妙後,下意識地,她也将目光放到了身後祁莫宇的身上。
現在已經放學,兩人要按照慣例一起回家,祁莫宇自然地伸手想要幫她拿過書包,可是這次,白泠卻躲開了她的動作,将書包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宋綸剛剛是怎麽了,為什麽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
“因為我不小心說漏嘴了。”祁莫宇十分坦白,也面露愧疚地說道:“宋綸知道了我住在你家的事情。”
“……啥?!”
白泠結結實實地震驚了:“他,他知道了?”
難怪剛剛宋綸看着她的表情那麽奇怪,還帶着那麽些,叫她看着想要臉紅的意思。
祁莫宇低垂了眼簾:“很抱歉,你要是不開心的話,我會去找他談一次。”
白泠擰緊了一張小臉,此時便是盡力控制,可是她的臉頰仍舊升起了紅暈:“這,我也不是不開心,就是有些別扭……你也是不小心說漏嘴的,我沒怪你的意思。”
不小心說漏嘴.祁莫宇;“那我住你家的事情……”
“你讓他別到處說就好了。”
白泠盡量提出一個折中一點的辦法,輕聲解釋:“畢竟我們的事情要是被太多人知道,也是一個麻煩。”
“嗯,我明白。”祁莫宇點了點頭,因為白泠面紅耳赤的樣子,他唇角原本弧度輕緩的微笑,越發柔和:“我們的事情,以後我誰也不說。”
白泠:“……”
嗯?
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
必須得承認,有時候白泠真是對祁莫宇一無所知……
這個人含笑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千年的老狐貍,不知什麽時候便會将人一整個囫囵吞下,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白泠更加“忌憚”起祁莫宇來,但比較慶幸的是,後面,祁莫宇也沒再和她說過什麽不清不楚的話。
兩人就像是真正意義上的良師益友般,上學、放學、補課、吃飯……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樣子。
于是漸漸地,在這樣的歲月流逝中,兩年多的時間便這樣悄然過去。
在高二文理分科那年,白泠遵循白父的意思,選了理科,和祁莫宇又待在了一個班級中,而轉瞬之間,兩人也都已經到了高三,18歲的年紀。
很快地,下個學期結束後,他們便要進入大學生活。
白泠在這兩年多的用功學習中,成績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在進行着飛快的進步,平時學校考試,她也能穩步待在年紀前一百名的位置裏。
這在一中來說十分的不容易,可是和成績總是年級第一的祁莫宇相比,白泠到底還存着一定程度上的差距。
不過好在,白泠的心态十分不錯,一直也沒将祁莫宇當成過是要超越的目标,反正佛系學習,能穩住現在的名次,她便已經是十分美滋滋。
所以,在寒假到來,辭舊迎新的這幾天時間裏,白泠又開始了自己的休息生活,不再總跟着祁莫宇補課學習。
而對于這樣的情況,祁莫宇也沒說什麽,和白泠一樣,他也放了書本,每天陪着她出去買年貨回家,陪着她親手布置家裏。
白泠有一雙巧手,手工方面,只要是她想要做好的事情,便沒有一件不會是圓滿成功的。
所以,前後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原本便雅致漂亮的白家別墅,從裏到外又是煥然一新,叫人經過門口都會忍不住向裏張望幾眼。
而這天,在布置完了院子,将自己親手制作的花燈全部挂上回廊後,她也支使着祁莫宇拿了梯子,親自寫了春聯讓祁莫宇貼在門口的牆壁上。
游龍飛鳳間,長長窄窄的紅色碎金紙上,一個個毛筆字氣勢萬鈞,叫人心折。
這也是白泠的一個“隐藏才能”——
她從六歲開始學習毛筆字,現在雖然不過18歲的年紀,可是手下的功夫,卻能比一些二十多歲三十多歲的人還要出色。
白泠寫春聯時,祁莫宇是親眼看見的全部過程,哪怕中間幾年,他也看了幾次,但每一次,祁莫宇眼中的驚豔與深意卻依舊不可掩飾。
所以現在,要貼春聯時,他親自上了梯子,動作小心地不将紙片弄破,一直等将對聯和橫批全部妥善貼到牆壁上後,祁莫宇才放松了一些臉色,而在下頭,扶着提着的白泠卻依舊是一臉的如臨大敵。
這是性格要強的白泠一直不是很願意對人去說的弱點……
她恐高,哪怕是上梯子,只要往上走三階,她便會小腿發軟,腦子發空。
此時,雖然她沒親自上前貼春聯,可是看着祁莫宇三步兩步地往上攀,她也還是怕的小臉煞白,現在看見祁莫宇完成了動作,她連忙用小手扶着梯子,顫顫巍巍道:“你,你貼好了就趕緊下來,小心點別摔倒了。”
不然這樣掉下來,她可真救不起來。
而祁莫宇聽着這樣的話,卻是沒忍住地笑了一下:“我沒事,你躲開點,我下來就行了。”
梯子是結實三角梯,不用人扶,那也是穩穩的非常安全,可是白泠卻還是擔心,所以這幾年貼春聯,她總得親自扶着才放心。
白泠小心翼翼道:“我還是護着吧。”
“……”祁莫宇笑了。
白泠的好心是沒有錯的,但是她這麽護着梯子腳,自己不也下不來了嗎?
他好笑地往下走了幾步,下一刻,帶着些惡作劇的心思,他彎腰,驟然間将眼睛對上了白泠的眼眸,因為距離的忽然拉近,兩人的鼻尖都幾乎撞在了一起。
白泠沒忍住驚吓地瞪圓了眼睛,可是祁莫宇卻仍舊是笑意悠然的樣子,他開口問道:“你這樣,我要怎麽下來?”
白泠說不出話來。
一時之間,她胸腔中的一顆心髒都跳得亂了方寸,甚至連呼吸也屏得緊緊地。
畢竟她和祁莫宇現在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一個說話,兩人的唇瓣好像都能碰上!怎一個“危險”能了!
于是下意識地,她慌亂地往後退了兩步,張皇失措的樣子,就像是被人吓了一跳的小兔子。
而看着白泠這般神情,做了“錯事”的祁莫宇不但沒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還勾着唇意味深長地繼續笑着。
一時之間,空氣中,暧昧的氣氛濃烈地仿佛是被摻了蜜糖,叫人牙根都忍不住發癢起來。
可就在白泠緊張地不知該怎麽辦時,有些意外的是,門口,一陣腳步聲忽然傳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聲源傳來的方向,卻見不知何時,面色蒼白的白芷煙正站在院子不遠處的地方,應該是剛剛回來,她的手上還提着一大堆從外面拿回來的名牌禮盒。
皆是一些貴的叫人咋舌的牌子,明顯,也不是白父會帶着白芷煙去買的東西。
白家雖然條件不錯,白父也嬌養女兒,可是對于一些奢侈品,白父卻并不怎麽允許兩個女兒去大手筆的購買,畢竟那些東西華而不實,買多了,還會影響女兒們對事物的價值觀。
所以當下,在白泠的目光觸及到白芷煙手上的東西時,她的眸色便立刻晦暗了幾分:“……你又去找大伯了?”
白芷煙咬着唇瓣後退了兩步,因為被白泠猜中了真相,所以她說不出話來。
而這樣無聲的态度,不也等同于默認?
白泠怒意更甚:“我之前和你說過幾次讓你別去找大伯了?難道我的話你就那麽聽不進去!大伯對我們家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他和你接觸,對你好,不過也是看着你有利用價值,可是你呢?全家就只有你這個蠢貨,人家一句話就能把你騙走!”
要不是監禁人犯法,白泠還真恨不得拿條繩子來将白芷煙給捆起來!
可是很明顯,白泠的這些話,白芷煙還真的沒聽進去,不但如此,因為姐姐的嘲諷,白芷煙也生了氣:“我和什麽人接觸你為什麽要一直管?之前我和祁莫宇關系好的時候,你也是跳出來冠冕堂皇地用姐姐的身份壓我,可是別人不知道你,我卻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在嫉妒,嫉妒大家都對我好,所以你想要将這些寵愛都全部搶走!”
“可,可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
祁莫宇不是已經徹底地站到了白泠的那邊嗎?剛剛在門口,這兩個人還聚在一起那麽親密地靠近着說話,那樣的場景,便是現在想起來,白芷煙的心中還是一陣怒意!
她咬牙切齒道:“白泠,你做人為什麽總要這麽貪心?難道你有了那麽多人的戰隊還不夠?現在,你就是看着大伯疼愛我,給我買了那麽多好東西,所以才嫉妒,想要我和人家拉開距離,可是我現在就明确告訴你!”
“不可能,你就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爸爸了,我也不怕你!”
反正因為她身體嬌弱,爸爸也不可能打她,所以白芷煙壓根就不擔心白泠去告狀!而且丢了祁莫宇後,這次,白芷煙說什麽也不可能把大伯的寵愛再丢掉!
她怒氣沖沖地對着白泠低喊,話音剛落,她也直接抓着手裏一堆的奢侈品跑進了屋子中,經過白領時,她還沒忘了洩憤般地狠狠撞白泠一下。
因為失去重心,白泠還真的踉跄了幾步,但趕在摔倒前,祁莫宇也将她扶到了懷中。
與此同時,白芷煙也已經不見了身影——
白泠氣極地頭發都快燒着起來:“這個蠢貨!”
她,她怎麽就有這樣一個妹妹?
剛剛她的那些話,白泠全部聽在了耳中,可是啰啰嗦嗦那麽一大堆,就沒有一個标點符號是對的!
白泠阻止白芷煙哪裏是為了要大伯的什麽寵愛?要知道,這個大伯雖說是白父的親兄弟,可是兩人卻不是一個母親所生!
白父的母親是白老爺子娶得第二個妻子,而白家大伯的母親,則是白老爺子的第一個夫人。
白家上一代本來就有企業,但是,白家大伯在白泠的爺爺死後,便将那些産業全部緊緊抓在了手中,沒給白父留下一分半點,後來,還好白父能力出衆,人也聰明,這才白手起家幾十年的時間,創造了現在的白氏企業,不但不輸自己的好兄弟,這幾年還隐隐有後來居上的意思。
所以,白家大伯也有了危機感,幾次三番來白家和白父交流感情。
但白父雖然心腸軟,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前幾次白家大伯上門來,他都避而不見,也因為如此,白家大伯這才将“矛頭”對準了白芷煙,讨好她來走進白家。
洞悉這些的白泠幾次警告白芷煙,可沒想到的是,不但沒成功,反而還幾次被這個蠢貨妹妹挑釁說是自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現在,白泠氣的恨不得能暈過去,而祁莫宇将方才的情景也都看在了眼裏,下意識地,他蹙眉看了看門外——
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此時正從白家一閃而過,不見蹤影。
白泠:氣的腦殼疼!
祁莫宇:……我的大刀呢?
白芷煙:……
今天一整天沒出去,所以多寫了好多字,是粗長仙人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