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事情。”
她還能說什麽?屍毒夾雜着情蠱在體內翻騰不已,她已經痛的快說不出話了。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與他而言,自己終究只是個不孝的弟子,又有什麽分別?
他身形晃了一晃,勉強站立:“孽徒,你鑄成大錯,為師今日了結你便罷。”
涼生淡然而冷漠,目光清澈卻仿佛一個瞎子,看不到任何東西:“好啊,想殺便殺就是了,反正徒兒這條命本就是師傅給的,如今師傅要拿去這本就時日不多的賤命一條,便拿去吧。”
“你……”碧落修長的墨眉緊颦起來。
他下不了手,他真的下不了手。
他本以為兩人再不會相見,如今她卻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還以如此不恥的姿态。
回想往昔的一切,現在面前這個人,還是當初那個鬼精靈的小丫頭麽?竟倏的覺得這個戴着白玉面具的女子,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了。
“你我并無師徒之緣。”
“你遇到了我就是有緣,如何能說沒有緣分?做師徒又哪裏需要什麽緣分?”
“将來自會有那法力高深之人做你的師父,只須再耐心等上一段時間。”
“我只要你做我的師父。”
涼生擡高下巴,直直地對上碧落,猶如十月的湖水,深幽平靜。
白玉面具晶瑩剔透,她張着眼睛,幽黑細致的睫毛輕輕顫動,如此柔弱,又如此倔傲:“師傅,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欺騙自己?”
碧落墨黑的眸子閃過一抹訝異:“你,你亂說什麽。”
涼生蜷着身子,白玉面具露出的小巧的嘴唇蒼白透明得就像被寒雨打濕的杏花花瓣,花瓣上殘留一滴着暗紅的血跡。一顆心苦澀地難以咀嚼,她的心說不出是恨還是其他……
涼生從懷中掏出煙花簪,拿在手中晃了晃,濃得化不開的悲哀侵上了她的眉間:“你是桃花上神,至高無上。心系天下,心系衆生,心如止水,斷愛絕情。而我,願意為你,韶華傾負。你我之間,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你口口聲聲說我逆徒,那你呢?碧落!你又為何留着這煙花簪!”
“乒。”碧落手中長劍滑落在地,臉色煞白:“你。”
“是,這煙花簪是我從師傅懷裏拿出來的,師傅把它放在貼身衣衫處。”涼生不自主的握緊煙花簪:“說啊,師傅,為什麽這要留着它?為什麽要将它随身攜帶?涼兒對于師傅來說,到底算什麽?!”
碧落雙唇有些蒼白,樹枝灑下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他幾步上前奪過煙花簪,狠狠扔在地上,力度之大使得煙花簪一下子變作幾段:“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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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淩晨三點的時候,也許你好夢正酣,但我仍然在電腦的高輻射下忍着瞌睡辛苦的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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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易心堕魔(下)
為什麽,涼兒,為什麽要灼灼逼自己這樣做?
他的身份,豈能與情愛牽扯?更何況他是她的師傅……
初見,此後慢慢相識相知,他不動聲色的關愛她,呵護她。
如果,她一直做他身邊的小徒兒,那該多好。
“呵。”涼生這一聲聽不出是笑還是哭。她穿上外衣,緩緩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走了幾步,忽而回頭輕蔑的一笑,不知道是在笑碧落,還是在笑自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原來都只是我的夢。”
碧落怔了一怔,苦澀的滋味從喉頭冒上來,翻湧在腥甜的嘴裏。他側身看了涼生一眼,卻猛地僵在了那裏,眼前的一幕讓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心起了巨大的波動。
難怪,難怪他始終算不出她的命數,原來,她根本就不是常人……
涼生肩上的蓮花印記不斷發光,整個人的眸子變的赤紅,目露寒光,如同地獄最美的羅剎一般。
一個聲音在她心裏呼喚着呼喚着:“涼生,讓我出來吧,讓我出來吧,我會給你一切想要的,讓我融入你的心,把你的心交給我吧。”
涼生捂住心口:“把我的心……交給你?”
那個聲音繼續在涼生心底說道:“我是天魔,被封印在你身體內的天魔,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你明明已經千瘡百孔,明明已經從心底絕望,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召喚,才從你身體裏蘇醒,成魔吧,成魔吧。”
涼生皺緊眉頭:“我不甘心。”
那個聲音帶着一絲沙啞:“甘心不甘心又有什麽區別,魔注定是魔。”
“涼兒。”碧落的聲音打斷了涼生的思緒。碧落幾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涼兒,你……你是十六年前被封印的天魔的載體……涼兒,不要入魔,快醒醒!”
涼生眼中的赤紅愈加濃郁,她一把摘下白玉面具,撸起袖子:“碧落,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指手畫腳,看,我臉上的傷痕,我這雙斷臂的假肢,都是你親手賜予的!”
碧落看着涼生的斷臂和滿臉的瘡痍,心仿佛被人插了一刀般:“誰斷了你的胳膊?你臉上的疤痕也不應該如此明顯才對。為師明明……”
涼生此時竟然笑了起來:“魔就是人,人就是魔,所謂的魔只是人的心魔,是人的執着。徒兒成不成魔,又有什麽分別?”
“還是說……我若成魔後,我高高在上的師傅會除掉我這個魔呢?”
涼生詭笑着湊近碧落:“說啊,師傅,我若成魔,師傅,會不會殺了我呢?”
“你若是成魔,為師會親手殺了你。”
涼生的手握成了拳,牙齒狠狠咬着下唇,眼眸一點點變深,變紅。
肩上的蓮花印記蔓延到了脖子上,額頭正中是一個火紅的蓮花烙紋,臉上的疤痕盡數消去,還原為吹彈可破的雪瑩肌膚。
眼角的紅掃吊起,眸光冷豔妖異,她叫道:“都是師傅逼我的,是師傅逼我的!為什麽!為什麽師傅你這麽無情無義!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真心對我!”
“不要……”碧落看着眼前銀發飛舞的涼生,身子微微顫抖。
涼兒,不要成魔,我不想親手殺你……
是為師害了你……
涼生對天長嘯:“涼生以命立誓,蒼天棄吾,吾寧成魔。”
陰霾遮掩了原本清亮的眸,就連那舞動冬風的三尺銀發,也漸漸變成赤紅。
碧落心裏一痛,他比涼生更先一步意識到:涼生已成魔。為了他,舍身成魔。
“涼兒。”碧落低下頭去,低聲道:“對不起”。
涼生斜眸而笑:“不必,我很好。”
她玉手緩緩撫過一頭赤發:“我該謝謝你才是,不是這樣,我未必能夠斷情絕愛!”
她陡然出掌襲擊碧落,掌風淩厲剛猛,功力之強,遠勝當初。
碧落輕飄飄躲過迎面一掌,聲音苦澀之至:“不要逼我殺你。”
涼生肆意而笑:“那你就試試看。”
話音未落,聚力一掌疾迅如雷,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碧落神情微微一冷,身姿飄逸,游離于掌風之外。目光忽然冷淬,右掌倏地一翻,卻始終沒有出掌。
“怎麽?下不了手?”
碧落就那麽站在那裏,沒有出手。
“涼兒,”碧落定定的看着涼生的眼睛:“回頭吧,現在還不晚。”
涼生靜靜擡眸:“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碧落禁不住心裏一痛,漸冷了心腸。指尖銀芒一閃,出掌壓向涼生。
“噗。”碧落望着涼生,讷讷道:“你……為什麽?”
涼生以手沾血細細端望:“我不過想和自己賭一把,看你是否真下得了手?結果,”她低下頭去,自嘲而笑道,“我輸了。”
碧落只覺“轟”的一聲,有什麽在心底炸裂開來,眼前一陣暈眩:值得嗎?為了知道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居然以性命賭了這一局……
說不出是怎樣的心境,他澀澀出口,低聲道:“你這是……”
涼生擺手止住他話,慘淡一笑道:“我輸了,輸了就是輸了。”
話裏倦染微塵:“他日若再相見,我不會再留情。”
涼生騰空而起,不多時便消失在空中。
“若是爺爺不在了,你便去尋一處安穩之地,好好生活。爺爺的夢想,就是涼生能夠快快樂樂的堅強的活一輩子。”
爺爺,對不起,涼兒沒有完成爺爺的夢想……
熱,好熱,體內的力量正在不斷翻湧,體內仿佛有另一個人……
九重天上,天帝宮內。
外圍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參天古樹,點點的光華從這些古樹中散發出來,平添一絲高貴。
天帝殿中的衆多神仙都在等着天帝開口,他們都想知道,剛剛人間傳來的天魔氣息是怎麽回事。
“武曲星。”天帝捋捋胡子。
“屬下在。”
“我現在命你去調集一萬精兵,趁天魔還未完全複蘇之時,将其消滅,記住,即使一魂一魄也決不能留。”天帝看着武曲星嚴肅的說道。
“遵命。”武曲星答應了一聲,退出大殿。
衆仙頓時議論紛紛:“天魔沒有被消滅?當年不是已經……”
天帝不徐不疾的看向月神:“月神,當年派你消滅的封印天魔的那個嬰兒,如今重現在人間,你作何解釋?”
月神立刻跪地:“是小神一時心軟,如今釀成大禍,小神甘願受罰,請天帝降罪。”
天帝擡手,輕輕揮了揮袖子:“花若離的屍身如今冰封的都還完整吧?”
月神低頭答道:“啓禀天帝,一切完好。”
天帝冷冷道:“給你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趁還沒有釀成大禍之前,你帶着花若離的屍身,随武曲星去人間,如此這般……”
傀儡宗內。
瑾彥坐在大廳內,呷了一口茶,熱氣蒸蒸。
涼生緩步走進大廳,紅發随風飛舞:“我回來了。”
瑾彥手中的茶杯猛然翻倒在桌子上,他猛地站起來,驚愕的盯着涼生,随後又釋然的一笑:“這樣啊,你終究還是成了魔。”
涼生眼中的紅色又增重幾分,緊緊握拳:“瑾彥,我什麽都沒有了。”
瑾彥張開懷抱,微微一笑:“沒關系,過來吧,還有我。”
涼生像個小孩子似的撲進他懷裏,貪戀着他溫暖的懷抱,低聲啜泣道:“這世上,只有你不放棄我了。”
瑾彥輕輕撫摸着她的紅發:“哭出來吧,我知道你的痛,我知道你的苦楚,盡管你從沒有對我提起。在我面前,做真實的你吧,不要那麽隐忍自己的情緒,你在我面前,到底也只是個,執着的孩子啊。”
涼生看着輕輕為她拭去淚水的瑾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憫與痛楚,大滴的淚從眼底滑落,放聲大哭。
瑾彥輕輕拍着她的背,逗她道:“好了,乖,哭夠了?我這身衣服可是上好的雲錦縫制而成,你看,全是你的淚漬,可惜了我這匹雲錦了。”
涼生哭笑不得的看着壞笑的瑾彥,忍不住輕輕打了他幾拳:“你壞。”
“好了好了,不哭鼻子了哦。你看,啾啾帶什麽回來了?”瑾彥看向剛踏進門的小獸。
涼生轉過身,看到啾啾叼着個紙袋奔過來,把紙袋放在地上,讨好的使勁往她身上蹭:“啾啾,啾啾。”
涼生蹲□子,撿起紙袋,輕輕刮了刮啾啾黑亮的小鼻子:“整天亂跑的都見不着影子,小家夥,我看看你帶回來了什麽?”
她打開紙袋,“撲哧”一笑:“呀,是冰糖葫蘆。”
她拿下一顆冰糖葫蘆送到垂涎欲滴的啾啾嘴裏,啾啾立刻開心的吃下去,開心的直在地上打滾。
涼生咬下一顆山楂,酸甜糯香,外層的冰糖入口即化,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爺爺在院子裏坐着喝酒,看着她和啾啾争着搶着一串冰糖葫蘆……
可惜,冰糖葫蘆還是那個味兒,但是一切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她從紙袋裏又拿出一串冰糖葫蘆遞給瑾彥:“瑾彥,你也來嘗嘗,這是我兒時最喜歡的冰糖葫蘆。”
瑾彥接過咬了一口,點點頭:“清清甜甜的,很好吃,不過沒有我的小涼生好吃。”
“又來了,肉麻死我啦。”涼生白他一眼,看看手中的冰糖葫蘆,看向瑾彥:“瑾彥,我們就在這傀儡宮中,吃一輩子的冰糖葫蘆,好不好?”
瑾彥眯起眼睛:“好。”
涼生伸出小指:“拉鈎,一輩子不許變。”
瑾彥輕輕勾住她的小指:“拉鈎。”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就在這傀儡宮中,吃一輩子的冰糖葫蘆,好不好?
乃們有沒有被感動?有木有??
60、世人憐我(上)
“轟隆轟隆。”突然間烏雲遮天,一片漆黑,雷聲不絕入耳。
“報。”一個侍衛匆匆走進大廳,雙膝跪地:“啓禀主人,宮外有一萬天兵莅臨。”
瑾彥皺起眉毛,看向涼生:“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看來你的魔氣太重,天庭已經發覺了。”
涼生眸中紅色愈加的濃郁起來:“呵,是來殺我的麽?”
瑾彥跟涼生走出宮外,只見一萬天兵整齊的排列着,一股肅殺之氣,直沖雲霄。每一位天兵手裏都拿着一根一丈長小的長矛,身穿白色戰甲,一股股沖天的氣勢,充斥了天地。
“魔女,你魔心初顯,與天魔勾結一氣,禍害人間,今日特來滅你,以正我天庭威名!”武曲星看着那一萬天兵,朗聲道。
“殺!”一萬天兵同時大喝,聲音如同響雷一般,響徹天際,震撼人心。
涼生用一根手指纏繞住一律紅發,邪魅一笑:“呵,我如何與天魔勾結一氣,禍害人間?我深居幽宮,連一草一木都不曾傷過,何來的禍害人間之說?更何況天魔在我體內,又何來的勾結一說?”
武曲星愣了一愣,嚴肅道:“這……總之你身負天魔之力,如今又已經堕魔,必定危害人間,必誅之。”
“真是好笑。”涼生松開手中的頭發,厲聲喝道:“身負天魔之力,就是錯麽?你們這些神仙,全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不過是懼怕天魔之力,才亂找借口殺我!魔又如何?冥界,妖界,魔界,人界,仙界,神界都按照各自的秩序和軌道有條不紊的生存運轉,若是魔就必誅之的話,那魔界豈不是要徹底覆滅了?”
“這這……”武曲星被她一席話噎的啞口無言,滿頭大汗:“總之,你必須死。”
涼生眸中寒光盡現,她輕輕咬了食指一下,頓時數滴血從食指滴落在地上,開出數朵灼灼紅光的地獄之蓮,魔氣不絕如縷:“如果我說,我不想死呢?”
武曲星正色道:“天帝旨意,必殺之。”
無數道神力從天而降,直接轟在了傀儡宮上,整個傀儡宮都是一陣搖晃。
“都出來。”瑾彥食指一揮。
傀儡宮內的兩千多個木偶侍衛等人立刻從傀儡宮出來,有序的站成一排:“主人。”
瑾彥一改往日的輕佻,神情分外嚴肅:“出擊。”
“慢着!”
一道銀色的人影,直接橫掃而至,呼嘯的風聲如同利刃一般,直接沖入天兵的陣營當中。
武曲星看着來人,大喜道:“月神,你來了。”
月神點點頭:“天帝命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涼生不屑的看着月神:“這又是哪門子神仙來助陣來了?殺我一個小女子,還要出動這麽多人,我的面子還真不小。”
瑾彥輕輕拉住涼生的袖子晃了一晃:“涼生,這個人是……這個人是月神!十六年前奉命殺你的那個月神!”
涼生雙手抱懷:“那不是來的正好麽?正好殺了他為我娘報仇。”
瑾彥搖搖頭:“不要輕舉妄動,我是你娘創造出來的人偶,我感覺到月神身上有你娘的氣息!”
涼生怔住:“我娘”
月神深思片刻,終于打破沉默,一揮手,一具冰棺靜靜的浮在他身旁:“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服從天庭的命令,要麽你娘的屍身頃刻盡毀。十六年前,我放過你,留下後患。今日,我不會留你為禍人間。”
涼生靜靜的看着那具冰棺,裏面的女子看不清面龐,但隐隐約約的看出絕對是個素雅美麗的女子。
那就是……自己的娘親嗎……
為什麽,為什麽天庭這樣對待她們一家?自己的爹爹在自己還未曾記得他的樣子的時候就為天庭戰死,如今自己被天庭追殺,還要拿娘親的屍身威脅自己……他們一家,到底做錯了什麽?
涼生頭發飛舞起來,悲哀夾雜着仇恨讓她額上的蓮花烙紋發出光芒:“我根本沒有選擇!”
她劈出一掌,毀天滅地的氣勢立刻震退了不少天兵天将。她兩掌合攏,手心紅光大盛,漸成一個混合雷電的紅色火球,淩空飛起,手中的火球瞬間變大,那股毀滅的氣息展露無疑。
“快跑!”這些天兵怎麽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會主動出擊,看着那呼面而來的龐大雷電火球,哪裏還會去理會什麽玉帝旨意,直接四散開來。
轟!!
火球掃過,無數的天兵直接變成了碎末,其餘的天兵天将都驚駭不已的後退。
武曲星喝令道:“殺!”
瑾彥一揮手,身後的數千傀儡便一哄而上,與剩下的幾千天兵厮殺在一起。
天地之間到處都是一片撕殺的影像,無數的木偶崩碎了,無數的天兵死去了,在這一個瞬息之間,世界頓時就被血色染紅了,殘肢斷膀無數,到處都顯現出了一片的蕭條之色,好似天地都走到了盡頭一樣。
大地碎,天地崩,虛空裂。
數千天兵奮力戰鬥,傀儡木偶源源不絕。
涼生趁混亂飛向月神,冰棺就那樣靜靜的浮在月神身旁,她要救娘,那是娘親的屍身吶!
她都還沒有看過自己娘親的樣子……
馬上,馬上就要碰到那冰棺了……就差一點點了……
一道銀白色的身影赫然擋在冰棺前:“這就是你的選擇嗎?真是個兩敗的選擇。”
涼生看着忽然擋在冰棺面前的月神,怒道:“讓開!”
月神雙手交叉,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月破!”
月破是上古時代,古神親授月神的法術,有無敵爆破之力,除了月神,無人可駕馭。
這股爆破之力,可以使萬物瞬間化為灰燼,甚至連血也不留一滴。
月神思量着,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堕魔,但還未把心獻給天魔,因此還沒有成為魔中之魔。力量還不至于大到能應付此招,此時不使,更待何時。
只一瞬間,月神雙手突然發出要強烈的光輝,刺痛了涼生的眼睛。
涼生一驚,立刻拼命後退,但那光輝越來越明亮,幾乎要覆蓋了她!
在一旁正跟武曲星激烈交戰的瑾彥瞳孔猛地一縮:“糟糕!”
“彭!”
“嘩!”
涼生不可置信的看着空中散落的灰燼,淚水奪眶而出,她咆哮道:“瑾彥!!!娘親!!!”
在那光芒馬上就要碰到她的時候,瑾彥沖過來,擋在了她面前……
什麽都化為了灰燼,瑾彥……娘親連同冰棺……一瞬間全部化為了灰燼。
腦海中滿是瑾彥纨绔嬉皮的模樣,心痛不能自已。
月神抓緊涼生呆住的時間,再次交叉雙手:“月破!”
金色的光芒再次向涼生襲來,啾啾忽然從涼生背後飛跳出來,擋在她身前,黑色的小眼睛戀戀不舍的看了涼生一眼,随即迎上那光芒。
“啾啾!!!”涼生看着落入手中的一捧飛灰,握緊拳頭。
剛剛還纏着自己吃冰糖葫蘆的小獸,轉眼間就灰飛煙滅。
“為什麽!!!”涼生大喝一聲,直起身,雙眸充血,眼神迷離冰冷:“既然蒼生泯滅的責任要我來擔負,那我便不負衆望,遂了你們意,成為魔中之魔!我不是神,我是人,最初我對所有的人都那麽好,可換來什麽呢?沒有人給我機會,你們全都想殺了我,你們都在逼我!我不成魔,難道要任你們宰割嗎?你們不是我,又怎會懂我的心痛?”
體內的天魔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低沉的嘶吼着:“約定既成,不得反悔,我現在就拿走你的血肉之心。”
涼生流出兩行血淚:“不悔!我涼生,早就無心了!這血肉之心,留着又有何用!”
一團黑氣慢慢的從她胸口中散發出來,她只覺得心一下被掏空,所有的感官瞬間都麻痹了。
她腰上挂着的伽羅的琉璃心慢慢浮起,融進了她的胸口,黑氣也慢慢消散開來,臉上的蓮花烙紋也由紅色變成了黑色。
天魔嘶啞的喉嚨喑啞的說道:“我已經拿走了你的心,給你換上了琉璃心,你從今,便可無愛無欲,冷血如我,并且擁有至高無上的我的力量,成為魔中之魔。”
涼生掌心翻動,再次泛起無邊的黑芒,毀滅的氣息,在場的衆天兵天将都能清晰的感應到。
“大事不好!”月神再次交叉雙手發動了月破,金色的光輝向着涼生快速奔來,帶着灼熱的氣息。
涼生不以為然的掏出桃花扇輕輕一揮,立刻将那金光反射回去,月神來不及躲避,一下被那金光擊中,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瞬間化成了飛灰,飄飄揚揚的在空中撒落下來。
武曲星見勢不妙,立刻下令:“速速撤回天庭,從長計議。”
無數的天兵簡直吓呆了,短暫的交手,那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卻是直直的印入了他們的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懼從衆人的心底升起,他們立刻開始逃跑。
“想要逃?”涼生瞪大雙目,随即直接伸出右手,然後憑空翻起:“你們所有的人都得死!想殺我的所有人都得死!”
“嘶!!”
傀儡宮周圍的泥土瞬間飛起,然後在空中凝聚出了一只巨手,将所有天兵天将連帶着武曲星一起全部包住。
下一刻,那只巨手用力一握。
嘭!!!
鮮血四濺開來,方圓百裏,如同下過一場血雨一般,而空中的那只巨手,亦是爆炸開來,無數的天兵天将屍體碎塊啪啪掉落下來。
涼生随手一點,桃花扇化為紙扇,她撐傘靜靜的站在血雨中,看着眼前的滿目瘡痍,慘不忍睹,面無表情。
世人棄我,我欲成魔。
世人恨我,我必成魔。
世人憐我,我已成魔。
作者有話要說:世人棄我,我欲成魔。世人恨我,我必成魔。世人憐我,我已成魔。
我不是神,我是人,最初我對所有的人都那麽好,可換來什麽呢?沒有人給我機會,你們全都想殺了我,你們都在逼我!我不成魔,難道要任你們宰割嗎?你們不是我,又怎會懂我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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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世人憐我(下)
“小葵,小葵,你再跑!”清清脆脆的聲音響起,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音色。
涼生轉過頭去,一個向日葵小人兒“啪”的躍上她的紙傘,對着追來的少年做了個鬼臉:“你捉不住,你捉不住,哼。”
少年氣喘籲籲的看着紙傘上的向日葵小人兒:“你,你給我下來!”
涼生合上紙傘,輕輕一捉,那向日葵小人兒便被她一下子輕輕抓在手裏,拼命扭身掙紮着:“放開我,放開我,你是誰……”
涼生看着手裏可愛又扭捏的向日葵小人兒,面無表情的遞給那個少年:“華笙,給你,你的小葵。”
少年接過向日葵小人兒,把它抱在懷中,一愣:“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小葵的名字?我們認識嗎?”
他仔細的端詳着涼生的臉,忽的一拍額頭:“姐姐!?是你?你是涼生姐姐?”
涼生看着眼前豎起狐貍耳朵的少年,聲音風淡雲輕:“嗯。”
華笙驚喜的一下子抱住涼生,他比涼生小幾歲,今年也就十三四歲左右,半大的孩子,但是長得很快,頭都能抵上涼生的肩膀:“姐姐,山洞一別,再未碰面。最近你還好嗎?”
涼生輕輕推開他:“我很好。”
華笙眼睛完成一輪月牙,晃晃小耳朵:“姐姐你變漂亮了。”
“呵,一副皮相而已。”涼生輕聲冷笑,一點雨傘,頓時雨傘化為桃花扇,收入袖中。
“疼死了,疼死了,臭華笙,你捏疼我啦。”華笙懷中的小葵使勁哼哼的一掙紮,好不容易掙脫了華笙的懷抱,落到地上,卻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東西,她好奇的低下頭,撿起那紅色的東西一看,立刻吓得丢下那東西大叫:“是手!!!鮮血淋淋的手!!!”
華笙聽到小葵的話,也低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腳下正踩着一副骨架,趕忙跳開,在放眼望向四周,才發現四周都是血淋漓的血肉碎塊和折斷的骨架,混合着泥土,說不出的腥臭與吓人。
“涼生姐姐,你知道怎麽回事嗎?這,這裏發生了什麽事?”華笙捂住眼睛。
“沒什麽,不過就是我殺了一些不中用的天兵天将而已。”涼生轉過身,邁出一步。
“姐姐你去哪裏?”華笙急忙跟上涼生。
“我去哪裏關你何事?”涼生冷冷道。
“姐姐,你變了。”華笙聲音低下來。
涼生彎下腰,盯着一塊面目全非的頭顱:“這世上又有什麽東西是不會變的呢?生離死別,人心涼薄,早就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華笙猛地拉住她的手:“姐姐,你究竟遇到什麽事,變成這樣?”
涼生不動聲色的抽出手,看着華笙嬌嫩的小臉:“為什麽這麽關心我?我記得我們不曾熟識到以誠相待的地步。”
華笙摸着自己的銀發,喃喃道:“姐姐以前也是銀發啊,修羅族中,只有我一個人繼承了九尾狐的血統,我一直沒有朋友,大家都觊觎我世子的地位,也懼怕我與生俱來的銀發和力量,我想姐姐是知道這種感覺的,從我看到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姐姐跟我是,同類。”
涼生目光頓了一頓,這孩子,多像以前的自己啊,一樣的銀發,一樣的孤單,一樣的傻樂觀,一樣的單純,一樣的會對人輕易掏心掏肺一片真心……
涼生站起來,拍拍裙角的土:“好罷,我便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
涼生講了一個時辰,時間卻漫長的仿佛過了一個甲子,一切遠的,近的記憶,都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潮濕的記憶泛濫成災。
華笙吸吸鼻子,情不自禁流下了淚:“姐姐,跟我回修羅鬼蜮吧,那裏是我的家,以後也是你的家。”
“男孩子還哭鼻子。”涼生遞給華笙一塊帕子:“在那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華笙使勁擦擦眼角的淚痕。
“複仇。”涼生的聲音平靜如湖水。
華笙站起來,目光堅定的看着涼生:“我陪你。”
“你?看到屍體都捂住眼睛的你,能做什麽?”
“涼生姐姐,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華笙抱起小葵遞給涼生:“你來保護小葵,我來保護你。”
涼生冷冷的笑了起來:“這算什麽?想要感動我一個沒有心的人嗎?不可能的,我的人生早就毀的一塌糊塗面目全非了。”
“即使面目全非,也可以重新開始。只要涼生姐姐你願意,我陪你重新開始多少次都可以。”華笙道。
涼生勾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記住你說的話,背叛我的下場可是很慘的。”
上清鎮上。
小昭抱着一大堆東西跟在獨孤宣身後。
獨孤宣憤憤的走着,邊走邊嘟囔:“真是的,這個月又輪到我下山采購物品了,耽誤我練“
她回頭,看着跟她隔了幾米遠的氣喘籲籲的小昭,惱火的走過去,一個巴掌甩過去:“”怎麽這麽慢!叫你拿點東西就受不了,平時也沒少吃東西!
小昭咬咬牙,沒有說話,剛剛被打過的左臉高高的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獨孤宣又行了幾步,忽然感覺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喂。”
她一轉身,看到一個紅發女子,渾身的魔氣盡數散發,立刻本能性的後退幾步,拔出佩劍:“哪裏來的妖孽!”
涼生把玩着一縷頭發:“怎麽?當初斷我臂的時候,可不是這麽驚慌的。”
獨孤宣瞪大眼睛,一劍刺去:“涼生,是你!?”
涼生目光忽的兇狠起來,她輕輕撚住獨孤宣的那把劍,略一用力,那把劍便被生生折斷下來。
周圍鎮上做買賣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吓得驚慌失措的四散逃命:“妖怪啊。”
不一會兒,整條街便頃刻空空,一個人影都不見。
獨孤宣吓得後退一步:“你你你……”
涼生莞爾一笑,眸子紅光一閃:“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她攥着剛剛的半截寶劍,對着獨孤宣的臉劃去,獨孤宣想要躲閃,渾身卻不聽使喚的站在那裏,無法動彈。
“嘶嘶。”
獨孤宣疼的大叫起來,她的臉被涼生劃了七八道,鮮血順着淺淺流下來。
她咬牙忍住疼痛:“涼生!我不知道你修煉了什麽魔功,但是我不會服從你!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寧可親手毀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