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一時間呆坐在座位上, 沒想到這平時安靜無害的發小說起這種霸王條款似的話居然一點都不違和。
陳默拿起阮萌前面空了的餐盤, 腳步輕快的去了廚房, 刷碗的時候他嘴角的笑容就沒停過。
阮萌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看着陳默的背影,心中想着該怎麽和他把話說清楚。
陳默将餐具洗刷幹淨,擺在幹淨的控水藍裏,又将手仔細的沖洗幹淨,然後回轉身,看着餐桌前的阮萌,眼神純淨而又天真, “所以,我們第一天要做什麽?據統計顯示一般情況下戀愛中的情侶都喜歡一起看電影,所以我在電腦裏下載了很多,裏面有你喜歡的動作片。”
阮萌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語重心長的解釋,“戀愛這種事不能單方面決定的。”
陳默眼神認真,“可是, 你昨天也回應我了, 所以,這并不是單方面決定。”
阮萌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這麽直接的話怎麽可以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事情怎麽就突然發展到這一步了,阮萌感覺自己思維有些跟不上了, 她理了理思路,“陳默,我只當你是朋友,我從沒想過我們的關系會變。”
陳默怔怔的站在那裏,因為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的眼神開始左右飄忽,“可是之前你吻我和昨天你回應我是什麽意思?”
“我……我以前是喝醉了一時沖動,昨晚……昨晚我也不知道。”阮萌有些煩躁的搓了下臉,“陳默,我不希望我們關系改變,情侶之間的關系太不穩定,如果我們發生矛盾很有可能這麽多年的友誼都會告一段落,所以……”
陳默的眼眸垂了下來,他的睫毛不安的顫動,呼吸變的急促而又沉重。
“陳默……”阮萌小心翼翼叫了聲他的名字,手想要放在他肩膀上安撫他。
陳默肩膀微微後撤,避開了她的手,他沒有再看她,安靜的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阮萌頹敗的放下手,一時間失落、悵然、愧疚、矛盾……這些情緒交雜在一起,她也說不上此刻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
阮萌開始晚出晚歸,避開陳默。
只是每天早上打開房間門,餐桌上都會放着陳默準備好的早餐。
晚上回來的時候,有時陳默坐在客廳,彼此生疏客套的打聲招呼,然後又各自回自己房間。
從小到大,他們的關系第一次這麽疏遠。阮萌有些後悔當初住進來,可是現在再說搬走,只會加深彼此之間的隔閡。
阮萌為此有些心煩,唯一能傾訴的就是趙文赫,他現在也算是情場高手,這種事情找他商量也比較合适。
趙文赫聽完阮萌的敘述,用力的拍了下大腿,“我就知道當初陳默那種性格怎麽會只對你不一樣,那時候他肯定就對你有意思。”
阮萌回想了一下,還是認為她們從小的感情比較單純,“別瞎說了,那時候年紀小,能懂什麽呀。”
趙文赫鄙視的瞟了一眼阮萌,“也就你發育遲緩反應遲鈍,簡直是粉紅絕緣體,那時候正是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戀愛是一件多麽正常的事。”
“我是讓你幫忙拿主意的,不是損我的。”阮萌的表情有些失落,“我們那麽好的關系,總不能連朋友也做不成吧!”
趙文赫湊近阮萌,“那我問你,你難道就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看到他的時候心情不會變好?他靠近的時候不會臉紅心跳?”
阮萌粗暴的一把推開趙文赫的頭,“你起開,湊這麽近找死啊!”
趙文赫攤手,“你看,你從來不會對他像對我這樣,所以咱們兩個才是純潔的友誼。”
阮萌被趙文赫說的更加心煩,她的心現在她自己也搞不懂。
晚上阮萌一直在俱樂部磨蹭到九點才回去,一進玄關,就看到陳默坐在沙發上的背影,他聽到動靜,轉過身,看着阮萌道,“我們可以聊聊嗎?”
阮萌眼睛轉了一圈,遲疑的點了點頭,“好。”
陳默黝黑的眼睛清澈而又認真,他小心翼翼問了句,“阮萌,我成為你的困擾了嗎?”
當初離婚的時候,父親陳永國指着他的鼻子說都是因為他,他是破壞家庭的兇手,是他們的困擾,現在他也變成阮萌的困擾了嗎?
“不是,沒有,只是……”阮萌不想傷害陳默,也不想撒謊,她輕嘆了口氣,“并不是你的原因,只不過是現在的我也沒弄明白我的心意。”
陳默歪頭,“你不喜歡我嗎?”
沒想到陳默會這麽直接的問出來,面對陳默,阮萌不想敷衍,她直視着陳默的眼睛,“我不知道,以前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們一直以來是鄰居又是同桌,是彼此最熟悉的朋友,我從來沒有往其他方向想過,最近的事太突然了,你給我一段時間,我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
陳默望着她,嘴角牽起一絲笑,笑容裏帶着包容和苦澀,“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我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小時候是等待着父母的誇獎,長大後是等待着阮萌的回來,現在是等待着阮萌的喜歡。
阮萌心被一箭擊中,自從高中畢業,秦阿姨和陳叔叔離婚,作為最好的朋友又遠渡重洋,似乎所有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原地等待。
“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麽,你都可以不用搬走。”陳默說完這句話,回了自己房間。
阮萌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神變的複雜起來,不知為何,他似乎總能戳到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自從陳默那晚和阮萌溝通之後,兩人的關系看似又恢複如常,阮萌雖然還像以前一樣嬉笑打鬧,但會刻意避開親密的舉動,陳默還是安靜寡言,只是望着阮萌的眼神再也不加掩飾,阮萌時常被這種目光看的面紅耳熱。
新來的實習生安夏雖然仍然總愛在陳默面前晃悠,但陳默卻無心關注外界的事情,現在的他滿心滿意等待阮萌的答案。
宋烨發現了陳默的不對勁,他吊兒郎當的走到陳默辦公室,八卦的問,“和女朋友吵架啦?”
陳默搖了搖頭。阮萌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也不是吵架。
“咱們公司準備組織一場戶外拓展活動,阮萌不是開了一家戶外俱樂部嘛,要不支持下她的生意,順便請她帶隊?”
陳默想了想,“我問一下她。”
“好,等你回複。”
這天正好是李佩瑤婚禮,阮萌本不想和秦陽再有任何牽扯,但畢竟李佩瑤是俱樂部的客戶,所以雖然她沒有去,但讓俱樂部的教練帶了一份紅包。
中午她和趙文赫吃了頓飯,下午在俱樂部晃了一圈,左右無事,最後早早回去。
阮萌出來電梯,就看到門口挂着一套幹洗的西服,這個時間點陳默還沒下班,阮萌順手拎起來。
因為占着手,掏鑰匙的時候鑰匙掉在了地上,她彎身去撿,這時有個東西突然從西裝口袋裏掉出來。
阮萌一看,地上赫然躺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東西。
避孕套。
阮萌一時間怔在那裏,太過熟悉的人,很多時候模糊了性別,所以很難将對方和性聯系在一起,況且陳默平時那麽安靜無害,實在很難把地上的東西和他聯系在一起,但最近兩人又是接吻,又是舊事重提,關系暧昧不清,阮萌看着地上的東西,表情有些尴尬。
阮萌猶豫着該怎麽處理它,最後想了一下,還是放回了原處,然後把西服放在了沙發上。
陳默晚上下班回來,手裏拎着超市買的新鮮蔬菜,他看到沙發上的西服,放下菜之後拿起西服挂在了卧室衣櫃裏。
陳默正準備離開衣櫃的時候,餘光掃到西服兜裏有一小塊凸起,他伸手掏出裏面的東西,接着,他看着手裏四四方方的小東西發起了愣。
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他的衣服裏?
他自從上次聚餐回來之後就把衣服送去了幹洗,剛才衣服放在裏面,應該是阮萌從門口拿回來的,可是阮萌為什麽要放這個東西?
陳默歪了下頭,難道這是人們對男女關系的一種暗示?
可是如果她要回答為什麽不直接說呢?
他要不要出去直接問她?
可是上次他直接的提問反而讓兩人陷入尴尬的境地,陳默心中猶豫不決,最後他暫時壓下心中疑惑,将手裏的東西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出去做晚飯。
吃過晚飯,陳默将陽臺上曬幹的床套被罩收起來,阮萌正準備回房間,陳默叫住了她,“你能幫我一起裝一下嗎?”
陳默的卧室是雙人床,被子比較大,一個人裝确實不太方便,阮萌欣然應允,随着他進了卧室,兩人一起将兩米長的杯子塞在被罩裏,然後各自抓着兩個角,用力的甩了一下。
緊接着,就發生了意外。
阮萌只是輕輕一甩,而陳默太過用力,結果,阮萌一下子被拽着向前一步,腳磕到床腳,身體重心不穩,倒向了床面,陳默伸手想要攙扶,最後……
阮萌躺在床上,陳默撐着胳膊在上面,兩人的距離只隔着手掌的空隙,阮萌感到自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然後又清晰的返回鼻尖,兩人就這樣近距離的對視着,陳默的睫毛好像要刷在她臉上般,他的呼吸變的濃重起來,阮萌尴尬的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緊接着,她看着床頭櫃上的東西,臉色愈發潮紅起來。
陳默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一時間,空氣中都是靜默的、粘稠的暧昧,仿佛只要一根小火柴,就能讓它燃燒起來。
“這個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怎麽突然出現在我的西服口袋裏。”陳默認真而又無辜的陳述事實。
阮萌連脖子都紅了起來,聲音慌亂的解釋,“呃……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純潔,肯定不是你的。”
陳默看着身下阮萌泛紅的耳根,精致小巧的耳垂此刻飽滿紅潤,他聲音一出口,帶着從所未有的幹澀嘶啞,“我不是。”他咽了下口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我和其他人一樣。”
他也會有渴望,他也會做夢。
而夢裏的人,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