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失憶

第八十章鬼仙之請失憶

一番雲雨後,裴瑜睡着了。等到他再次醒來,看到懷裏的面容,心裏仿佛有萬丈冰塊墜落。他懷裏的女子不是武胥,是靖安公主。靖安公主看他醒了,帶着譏諷問:“我與那胥娘相比如何?”

裴瑜攥緊了拳頭,青筋凸起,從未有過的屈辱和憤怒。緩兵之計竟是讓自己覆水難收。靖安公主緩緩地起身,披着紗衣進到隔間早已準備好的浴桶裏沐浴。氤氲的霧氣将她團住,她聲音如常柔美:“我知曉這府邸中沒有什麽胥娘,昨夜殺的侍女是我的皇弟安插在這裏的眼線。不過,你對那胥娘念念不忘。我倒是有些想見見她了。她是誰?”

裴瑜阖了阖眼,心如死灰:“沒有誰。”

“你這般護着她,她的命可是我有些嫉妒了。”靖安公主笑,“我與裴郎也是相處了三年,裴郎是個什麽人,我也是知曉七八。裴郎雖是智慧無雙,卻有一個心軟的短處。這樣,我們玩兒個游戲,我每日在城中殺一名名字中帶胥的女子,我倒是想看看,裴郎能忍到何時?”

裴瑜摔破花瓶撿起殘渣指着自己的脖頸:“你說沒有你的命令,我便不準死。可你擋得了一時,擋得了我一世嗎?或許你會說,若是我死了,你便派兵踏平羌國。可是靖安,你的兵不會為了一個面首之死引發戰火。”

靖安把玩着腰間的綢帶:“你倒是看得明白。裴郎,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靖安穿着好衣衫走出了房間。外面的風雪随着門開的時候飄進來,裴瑜痛苦地閉上眼睛。

三年了,他想離開公主府,卻從未有一次機會。他在想自己這一步緩兵之計,是不是錯了。他想要自盡,卻更想見到武胥,告訴武胥自己很想她。夜裏,靖安公主派人把今年的新茶送到了他的房間,侍女傳話:這是給裴郎請罪了。

靖安便是這樣的女子。欺負他之後,便會用各種方式請罪。而他必須飲下新茶便是自己接受歉意。否則,他會受到更為難看的懲戒。而這個懲戒不至于讓兩人翻臉。他當着侍女的面飲下了茶誰,侍女得以回去複命。侍女離開之前留給他一個紙條。那張紙條的字跡是他熟悉的字跡。

入夜,裴瑜起身出門,進入一間柴房。裏面有一個黑影,那黑影轉身時竟是已然登上皇位的羌國新皇羌常宣。

這是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自己人。他幾乎是帶着激動和憤怒,質問他:“為什麽沒有出兵!”這是他這幾年來,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羌常宣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裴瑜,那一年父皇中風了,至今連我都不認識。我沒有辦法,必須先平內禍。”他扯下衣襟,露出半片肩膀,上面是刀劍劃過的傷疤。

裴瑜眼眶紅了:“我要回去。”

“我也是用盡了辦法才能來到這裏見你一面。你若是回去,靖安不會放過善罷甘休的。要麽她動手,要麽她設局其他國家動手。”羌常宣痛苦地說着,“如今國內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有些人甚至與南夏國暗通款曲。你必須留在這裏幫我查到是誰出賣了我們。唯有如此,才能平定內外禍患。”

裴瑜面色痛苦,他忍受靖安對他的欺辱,忍受對武胥的思念。如今他的忍耐早已到達的極點。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得不去接受這個結果。他知曉羌常宣來這裏不僅僅是為了說這些話,他把早就備好的南夏國布防圖交給這位冒險而來的皇帝:“這是我費盡心思拿到的。至于出賣我們的人的名單,我會盡快給你。”

羌常宣露出抱歉神色:“辛苦你了。但是有能力做這件事,并且讓我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你也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

“我在城裏埋伏了一個暗樁,但那暗樁三年前便出事了。他有一個孩子,那孩子的母親早已亡故,你幫我找到那個孩子,帶他回去。”裴瑜回想到那位與自己聯系的羌國暗探,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被無法分屍時的慘狀以及他的孩子被權貴戲弄的模樣,他阖了阖眼,“告訴裴氏,那孩子将是裴氏的子孫。”

“最後這個要求,不可以。裴氏血脈不可亂。”裴氏大司命是羌國的一道防線,不可以交給外人。

“我用自己的血救過他,他身上留着我的血。”

羌常宣沉默片刻,看上去十分的感動:“好,我會轉達。我也會照顧好他,讓他有最好的身份,将他培養為羌國的棟梁之材。”羌常宣握住了裴瑜的手,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但裴瑜露出糾結的神色:“武胥還好嗎?”

“好,她很好。”羌常宣眸光一閃,拿出一枚珠釵,這是武胥離開羌國時落下的珠釵,他留了多年,他說道,“她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若是你想他了便看看這個。她在樓月最高的地方等你回去。”

裴瑜聽到這句話,眼眶有了濕意,心痛了一下。他回去了,他們兩人還回得去嗎?

羌常宣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等到他滅了南夏,裴瑜必須消失。武胥只能屬于自己。

就在當天夜裏,裴瑜的房間裏,那支珠釵閃着亮光。裴瑜醒來後,竟是發現自己像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一天,他又喝完靖安公主送來的茶,等到侍女離開。他打開了藏書想要翻看,看着夾頁中的珠釵,竟是忘記了這個珠釵的來由。

日子再久,那侍女遞給他一張紙條,那上面依然是羌常宣的字跡。然而,他卻守着靖安公主問那侍女:“這人為什麽要找我見一面?”

此後那侍女再也沒有出現在公主府裏。而裴瑜望着靖安公主問:“你又是誰?”

靖安公主沒有回答,她冷着臉離開了裴瑜的房間,進入了一個小院。也是巧,公主離開的時候落下了團扇,裴瑜跟着她去送團扇。他看到靖安找來了幾個穿着黑色巫袍的人問:“裴瑜把我也給忘了。我收留你們,你們就是這般的給我辦事?”

黑巫跪在靖安腳下,滄然:“這是首領留下的遺忘之術,只會忘記他所愛之人。若不是裴瑜所愛之人是殿下?”

“你們當是我糊塗了。他喜歡的是誰,你們知,我也知。樓月既滅,我收留了你們,你們就要幫我辦事。既然你們能力有限,那我們就此道別了。”

靖安揮手,侍衛送上毒酒。黑巫想要反抗,侍衛擡劍将他們斬殺。一個黑巫的頭顱滾到靖安的腳下,她漠然地擡腳将那頭顱踢入湖中:“敬酒不吃吃罰酒。”

裴瑜轉身離開了小院。他不知自己是誰,不知發生了什麽,不知眼前人是誰,不知他們口中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只知道自己忘記了前塵往事,而這都是靖安設計的。

他回到房間想了一天。腦海中有一個紅衣女子頂着虛化的面容對他說:“阿瑜,我在樓月最高的地方等你。”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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