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
蕭逸寒總覺得楚小娴今天過于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奇怪。眼瞧着這都要到公司了,可是楚小娴卻沒有主動和他說一句話。往日裏楚小娴可不是這樣的。
“嗯?怎麽了?”
又來了,今天楚小娴最奇怪的一點就是特別愛問怎麽了?
怎麽了是個疑問詞,可是現在奇怪的人是楚小娴才是,蕭逸寒在停車場停好車之後,轉身走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楚小娴被蕭逸寒從車裏扶着出來。
她看着眼前的蕭逸寒,神色有些呆呆的,“怎麽這樣看我,蕭逸寒,你今天可真奇怪。”
說着,楚小娴又笑起來,這笑容毫無意義,甚至有些傻氣,蕭逸寒只覺得頭疼,楚小娴臉上這樣的笑容蕭逸寒見過出現最多的地方就是在公司的餐廳裏,楚小娴在餐廳和別的同事打招呼時就喜歡露出這樣很禮貌标準的笑容。
“小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麽了?對了,你今天早上怎麽穿着衣服睡覺,是出去過嗎?抱歉,我昨天晚上比較累,所以沒有等你回來就睡了。秋伯母還好嗎?也不知道你媽在醫院累不累,你要記得打個電話給她讓她也好好休息。”
楚小娴笑着一口氣将這些話說完,她的笑和平日裏一樣澄澈明豔,沒有摻雜絲毫的雜質。
這番話說的誠懇至極,蕭逸寒甚至找不到反駁的點。有很多事情一旦過了最佳的解釋點,要想再解釋起來就很麻煩。
蕭逸寒猶豫了好一陣,現在楚小娴的情緒看起來不對勁,他不确定是否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訴楚小娴。而就在他猶豫的那個瞬間,楚小娴似不經意地從蕭逸寒身邊側過去。
“要遲到啦,蕭逸寒你快點。”
七月的空氣裏都淌着熱浪,可是楚小娴只覺得冷。向前邁着步子,楚小娴又強逼着自己扯出笑來朝着後頭去看,“怎麽還在發呆,快點啦。”
七月的第一個星期五,在停車場裏,蕭逸寒錯過了他最好的解釋機會。
“你慢點,今天早上你有沒有擦藥?”
想起來楚小娴腿上的傷,蕭逸寒快步跟了上去。在得到楚小娴遮遮掩掩的回複之後,蕭逸寒的臉色又開始冷起來。
今年的七月對楚小娴而言宛若一個巨大的冰窟,在幸福觸手可得之時,一個又一個的事件串聯起來。該來的躲不過,這是楚小娴很早就知道的道理。
因為秋家和蕭家交好,蕭逸寒和秋月白又是青梅竹馬,所以關于蕭逸寒最近總是忙着跑醫院而沒有辦法陪楚小娴這件事,楚小娴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議。
“這個星期四秋伯母會進行手術,那一天我可能會在醫院。小娴……”被工作和醫院占據了大半時間的蕭逸寒心懷愧疚,繼而聲色也變得有些小心。
楚小娴依舊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心,她将自己放在外人的身份上,很是淡然地開口,“嗯,沒關系。只是要記得這個星期六是兒子的運動會,運動會之後他們就該放暑假了,到時候你忙完了盡量抽空多陪陪孩子就好。”
“好。”蕭逸寒點頭之後,習慣性地将手上的領帶遞給了楚小娴,等到楚小娴接過領帶之後,蕭逸寒才緩聲開了口,“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小娴,我不想你誤會什麽。”
“我相信你的,而且我和秋家的人也不怎麽熟,我去了到時候一個人杵在那更尴尬了。”
蕭逸寒和蕭老夫人都把秋家的人看的那麽重,楚小娴不想平白去受那份被無視的痛楚,她仔細地将蕭逸寒的領帶系好之後,便跟着蕭逸寒一起出了門。
只是打臉來的太快。星期三的當夜,閑來無聊又被林珊珊拉去做電燈泡的楚小娴透過餐廳的窗戶看見了一輛很眼熟的車。那個車牌號,楚小娴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倒背如流。
“小娴,你看什麽呢?”
坐在楚小娴身邊林珊珊見着楚小娴的面色有些嚴肅,嬉皮笑臉地就湊了過去,“是不是在想你的蕭先生?最近你們還好嗎?”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林珊珊下意識覺得周邊的空氣變得有些凝滞,不單是楚小娴,就連秦特助的臉色也變得不對勁起來。
楚小娴不知道秋月白是什麽來頭,可是這不代表秦特助不知道。輕聲咳了一句之後,秦特助着力将這個話題給帶了過去。
這本來就是一場被拉來壯膽的飯局,所以楚小娴只需要在一邊坐着就好。如此一來,楚小娴也就更能分心仔細去看窗外那一輛隐匿于月色之下的邁巴赫。
原來今天晚上要見面的客戶是秋月白啊……關切了秋家的老人之後,還需要關心關心人家的女兒。是,蕭逸寒的确是個很周到體貼的男人,這一點楚小娴再清楚不過了。
當信任出現了裂縫,那麽只需要再輕微的一擊,幸福就會随之崩裂。眼見着不遠處出現了熟悉的人影,楚小娴終于是再也坐不住了。她倏然起身,笑着說抱歉。
“珊珊,我先回去,你們好好玩。”
拿起手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楚小娴出了餐廳的門,然後随機攔了一輛出租車。
在出租車上,楚小娴既沒有像好萊塢電影裏的氣勢洶洶的女主角一樣慷慨激昂,也沒有像國産連續劇裏的女主一樣憤憤難平。事實上,楚小娴只覺得茫然。
為什麽要跟上去,不是說好相信他的嗎。或許兩個人只是湊巧遇上了。或許只是不想她擔心,所以蕭逸寒才撒了一個自以為無關大雅的謊。或許……
可是所有的念想流轉到唇邊的時候還是化作了一句蒼白無力的:“師傅,跟上前面那輛車。”
蕭逸寒原本的确是出來談生意的,只是在中途對方說有個很久不見的好友也要來,問蕭逸寒介不介意。
這一次和蕭逸寒接軌的負責人是個美國人,為了盡地主之誼,蕭逸寒很是紳士地應了。可是一直到秋月白進門,蕭逸寒才知道原來對方說的好友是秋月白。當蕭逸寒和秋月白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得不感慨世界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