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加更

我和來婆婆約好的時間是下午。看着時間還早,我就讓趙亨去醫院看看,如果有必要就打一針退燒。

可是趙亨這人。自從植物人醒來後就很排斥進醫院。他皺眉說道:“何必去什麽醫院呢?太麻煩了吧。”

我說:“去一趟醫院打個消炎針好得快啊,你昨天晚上燒成那樣,看着吓死人!今天也沒吃藥,萬一晚點又複發起來,那就更厲害了!”

趙亨搖頭對我說:“不用了,你把我的朱砂筆拿過來。”

我只得搖頭,聽了他的話拿來朱砂筆和符紙。

他用朱砂筆畫了一張祛熱退燒的符咒,讓我倒了一碗水。他拿着符紙在空中一搖,符紙無火自燃燒了起來,他松手。黑色的符紙灰落進了碗裏,他端起碗一飲而盡。

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他再睜開眼時,眼裏精光四射,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他起身,看上去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走吧,你不是要去來婆婆家嗎。”

“哪裏是我要去。我是為了你去好不好。”

唉,他怎麽就一點都擔心自己的身體呢?

他笑着牽我的手說:“好好,是為了我去好不好。”

我知道,趙亨讓着我。他不想和我為一點小事争起來。可是同時,他心裏也給自己判了死刑!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表面上他提都不提,也刻意回避,越是這樣,我越是擔心。

來婆婆早已經在家裏等着我們,她拎着一籃子白蘿蔔,說是送給時老頭的。

我問來婆婆:“您就帶這籃子白蘿蔔去看神醫啊!”

來婆婆撇嘴道:“什麽神醫,帶一籃子白蘿蔔。他最喜歡了。”

我暗暗心裏納悶,卻也不好多問。

沿着海邊的沙灘緊走慢走,來婆婆帶着我們到了這座小村子的最旁邊,海風鹹鹹的吹來,傳來一陣海鷗的鳴叫聲!

眼前是一座小木屋,屋檐下挂着風幹的鹹魚,木屋的旁邊架着一張破舊的漁網,還倒扣着一艘漁船。

破舊的木門半開着。一眼就可以看到裏面,除了幾樣簡單的家具,裏屋的門緊關着。來婆婆敲了敲門板喊道:“時老頭,快出來,看看你的手藝有沒有忘記。”

聽上去,好像死老頭死老頭的,而且感覺這兩人,好像冤家一樣啊!

一個戴着草帽,滿臉胡渣的老頭從裏面的屋裏走出來。呆樂丸巴。

他的一雙眼睛好像鷹一樣銳利,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顏色的汗褂,寬松的褲子被風吹得鼓鼓的,腳下穿着一雙破草鞋。

他一邊扣扣子,一邊開口說道:“老婆子,你大驚小怪地喊什麽喊,吵了我睡覺。你這是帶的什麽人啊?走走走。我救不了!”

我的臉頓時覺得漲紅了,還從來沒被人這樣趕過,這個老頭,他是憑什麽啊!

也不知道來婆婆為什麽要帶我們來。

來婆婆連忙攔住他罵道:“唉,時老頭,你怎麽趕人呢?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他們可不是普通人,得的也不是普通的病症。你一向喜歡吹噓自己,那你看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治不好。”

時老頭瞪着眼睛對來婆婆說道:“你既然知道他們不是普通人,為什麽還要往我這裏領?我又不想當大夫,你每次都往我這裏領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當我很閑嗎?”

這下我算是聽出來了,這個時老頭可能有點本事,卻不喜歡幫人看病。而這個來婆婆卻偏偏喜歡管閑事,非要拉人來讓他看病。

果然,來婆婆沖着時老頭發脾氣了:“你學醫術做什麽的?要麽別學,學了就要替人看病,要不然你還是早點死了投胎去,下輩子就不要學醫術呢。”

也怪,時老頭還就是吃這一套!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怪老頭是吃硬不吃軟啊!

他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這個死婆子,就是喜歡管閑事,你們跟我進來吧。”說着,打了背手走進屋裏。

來婆婆又笑着對我們說:“你們別多心,他就是這個脾氣,非得人罵他兩句才肯乖乖地替人看病。”

我只覺得哭笑不得,和趙亨互相看了兩眼,也跟着來婆婆走了進去。

屋子十分狹窄,一張木制的方桌油膩膩的,上面的油泥都可以用指甲刮下來,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沒擦幹淨。方桌旁邊擺着幾把藤制的椅子,

時老頭把手伸到桌子上,示意趙亨伸出左手說道:“讓我把把你的脈。”

他閉上眼睛,按住了趙亨左手手腕,良久不說話。

我也不敢出聲,四周一片安靜,只聽得到海風呼呼的呼嘯聲。

過了一會兒,時老頭睜開眼睛,示意趙亨再換右手,他又是按了好長一會,然後睜開眼睛,惋惜地對我們搖頭:“治不了。我沒那個本事啊!”

來婆婆急了,質問他:“你怎麽治不了,上次有個年輕人,都得癌症了。你不是開了藥方回去,喝了一年多的藥就好了嗎?”

時老頭搖頭說:“那怎麽一樣呢?那孩子他是體內毒素太多,我的藥是為他排毒,清洗內髒。他這病可不一樣,他本來就少了一魄,魂魄不安,身體裏面精血流失太多,壓根治不好,除非這世上真有還魂丹,否則肯定沒救。”

我一聽還魂丹,頓時一驚,又不知道這老頭底細,連忙試探地問:“那什麽還魂丹是什麽東西啊?”

趙亨眨了下眼,看着我。

我對他暗暗做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

時老頭嘆氣說:“也不怕說給你們聽,這換魂丹聽說本是宋朝時宋徽宗留下來的,那宋徽宗愛好道家養生之術,所以得了這還魂丹的煉制,聽說煉制好了,可以飛升成仙。起死還生。不過這還魂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千百年來也一直都是傳說而已。”

我聽他提到宋徽宗,不禁對他身份感到奇怪起來,于是問道:“既然千百年來都是傳說,您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老頭正色說道:“我祖上本是巫醫,所以我也會看點小病小痛。這還魂丹本來就當個故事聽,聽過就忘,誰還知道是真是假啊!我也就是說給你們聽聽而已,他的病我真的治不了。”

時老頭對趙亨的病也沒有辦法,我們也只有掃興而歸

來婆婆說周隽的父母要請我們吃飯,謝謝我們昨天救了周隽。

從周隽家回來,趙亨不舒服,我們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半夜的時候,我突然睜開眼睛,感覺到好像有什麽人在喊我。我的心跳得很慌,于是立即開了燈。

屋子裏一片光明,除了幾樣家具和我們睡的床,其他什麽都沒有。

趙亨在我身邊睡得很香,他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小金從衣服口袋裏伸出頭出來,驚慌地對我小聲說道:“主人,他、他來了!”

我的心一沉,問小金:“他?他是誰?”

不等小金開口說話,一個聲音同時傳了進來:“紅豆,我有話和你說,想救趙亨的話明天下午在海灘邊的望夫崖邊等着我。”

是完顏宗弼的聲音!

他居然也跟着我們來到了這裏!

我還來不及回答,趙亨也睜開了眼睛,他皺起眉頭說道:“我怎麽好像聽到了誰在說話。”

他坐起來披上了衣服,下床要去查看外面。我連忙拉住他:“這麽晚了,哪裏有人說話啊,剛才是我自己在說夢話了!”

“是嗎?”趙亨皺眉,懷疑地看着我。

我強笑着說道:“是真的,就是我自己說夢話,所以自己醒過來了!”

他看了我一會兒,微笑着問道:“那你做了什麽夢呢?居然還說夢話?可惜我沒有聽到。”

我笑着說:“本來我在想的,結果你剛才醒來,和你一說話我就忘記了,哎呀,反正也是夢話而已,管他是什麽呢!睡覺吧,太晚了!”

我故意打了一個呵欠,然後伸手關上了燈。

我擔心,繼續開着燈,趙亨會很快從我眼睛裏看出什麽來。

他對我太熟悉太敏感,我是很難騙到他的。

果然,黑暗中,趙亨對我說道:“紅豆,你就沒感覺外面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來呢?”

我笑道:“哪裏有什麽東西啊,有小金在,你還擔心什麽?別想了,早點睡吧。”

好在小金也沒有戳穿我的話,今晚異常的安靜。

黑暗裏,我心事重重,完顏宗弼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辦法救趙亨呢?如果他真的有辦法,那麽他一定會對我提出條件。

我最擔心的就是他讓我離開趙亨,可是假如我不答應他的條件,趙亨的身體就會日漸衰弱下去。

沒了令良的血,還魂丹等于空談。

令良的血是不是完顏宗弼拿去了呢?

如果他真的要拿令良的血來要挾我離開趙亨,我到底該怎麽辦?

我的肚子裏還有着趙亨的孩子,假如和完顏宗弼在一起,無異于與虎謀皮,就算我能想辦法找機會滅了他,恐怕肚子裏的孩子也會有危險,我的孩子不能活在危險中!

可是趙亨的病情也不能拖了,他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趙亨如果知道了,恐怕寧可自己好不了,也不會願意讓我離開他的吧!尤其是呆在完顏宗弼,一個僵屍的身邊。

我該怎麽辦?我反複問着自己這個問題,黑暗中再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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