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恸哭
死者已矣，又過了五年，楚小娴不認為鄭詩雅會蠢到在這五年裏不把所有的證據都摘幹淨。
“小娴，你還好麽？”秦飛站起身朝着楚小娴的方向去，楚小娴靜靜地看向眼前的秦飛，一瞬間腦海裏空蕩蕩。
楚小娴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總之蕭逸寒突然就那麽沖進了餐廳裏，然後秦飛被蕭逸寒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腦海一片空白的楚小娴只聽到蕭逸寒說了一句“不許碰她。”
可是為什麽蕭逸寒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跑進來？楚小娴不解。
“小娴，你怎麽了？”
蕭逸寒半跪在地，直盯着還在凳子上坐着發愣的楚小娴，可是問了好一陣，楚小娴依舊只是愣着。
“蕭逸寒，你怎麽過來了？”
楚小娴緩了好一陣才終于是回過神來，她看着身前的蕭逸寒，而後認認真真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沒事，你對秦飛也太狠了，他告訴了我很多很有用的事情。我和他道個歉，然後我們回去吧。”
蕭逸寒不知道秦飛和楚小娴到底都說了些什麽，總之楚小娴這個狀态很不對勁。扶着楚小娴起身，蕭逸寒尤為拘謹地讓楚小娴和秦飛道了個歉。
楚小娴原本是想要伸出手去吧還在地上痛吟的秦飛給扶起來的，只是在意識到不妥當之後，楚小娴又收回了手。
“秦飛，我很抱歉。我也為蕭逸寒的作為說一聲對不起，現在我先回去了。對不起。”
說着，楚小娴就跟着蕭逸寒的步子往門外走。一邊的大堂經理就呢麽杵在邊上，不敢動彈。楚小娴有些驚詫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現場會變成這樣。
剛剛秦飛是有對她做什麽麽？楚小娴想，肯定是的，肯定是秦飛趁着她發呆的時候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所以蕭逸寒才會這樣的。蕭逸寒是個很小氣的男人，楚小娴清楚極了。
一直到了車裏，楚小娴才嬉笑着扭過頭去看着坐在駕駛座位置上大氣不敢出的蕭逸寒，“為什麽突然沖進去了，不是要你好好在外面等着我麽？”
楚小娴笑的有些漫不經心，蕭逸寒卻聽得心驚膽戰。為什麽進去，楚小娴現在問他為什麽要沖進去？要是他沒有及時趕到的話，秦飛的唇就該落到楚小娴的唇上了。
可是現在楚小娴的狀态有些不對勁，蕭逸寒不敢貿然偏激，他伸手探了探楚小娴的額頭，凝脂一樣的肌膚就落在他粗粝的掌心之下，淡淡的，楚小娴額頭的溫度甚至沒有蕭逸寒手心上的溫度高，現在楚小娴唇色看起來也很正常，沒有傷風，沒有中暑。
“小娴，秦飛他說了些什麽？”楚小娴現在的狀态讓蕭逸寒擔心極了，心疼極了。楚小娴是個尤為喜歡把事情往心裏壓的人，蕭逸寒後悔了，他後悔讓楚小娴來參加這個明知道結果不一定好的飯局，他後悔自己真的就聽了楚小娴的話坐在車裏等着，他後悔當時沒有多派幾個人跟着。
“其實沒什麽。”
楚小娴說不明白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現在無需鄭詩雅或者是楚小環了，楚小娴心裏那個隐藏在心底的惡魔已然覺醒，她肆意地謾罵，嘲笑。楚小娴一顆心被漲的發酸發澀，巨大的空洞敢和空虛感從心底處漫上來。
“到底怎麽了？”蕭逸寒薄唇緊緊地抿着，他眉又蹙緊，額上的川字紋若隐若現。楚小娴不喜歡蕭逸寒皺眉，可是現在她的嗓子已經有些發啞，這使得楚小娴說不出話。
楚小娴猛地被蕭逸寒拉進懷裏，她周身的寒意被驅散了一半，真奇怪，明明是暑熱的天，楚小娴卻覺得冷。
“蕭逸寒。”
低沉喑啞到極致的聲色從楚小娴的喉間溢出，楚小娴有一剎那不相信那樣的聲線是出自自己的口中。
“嗯，我在。”
“蕭逸寒，我難受。”
“去醫院，嗯？”
蕭逸寒的聲色柔的有些不可思議，楚小娴聽着這聲音，覺得自己恍然是被裹在了棉絮裏，思緒發飄，連身子都開始變得無力。愧疚感和悔恨将她的意識一點點地埋沒吞噬。
“不要，我沒事，我只是難受。”
“好，那我們回家？”
回家，楚小娴記得自己在病床前也這樣和姥姥姥爺講過。
“等到你們都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家。”
那是楚小娴對自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姥姥和姥爺最常說的一句話了。可是最後姥姥和姥爺沒有醒，最終，連家也沒有了。媽媽住了一輩子的地方被另一個女人給占了，爸爸也被那個女人的女兒給占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那麽往外湧，楚小娴只覺得臉上濕了一片，一直到發覺蕭逸寒的外套被淚水濡濕了一片，楚小娴才猛地驚醒。
“為什麽哭？小娴，你為什麽哭？告訴我，嗯？我想知道。”
恍惚間像是回答了很久以前，那時候蕭逸寒和楚小娴還沒有确定男女朋友的關系。蕭逸寒清晰地記得，當時他在和楚小娴講到蕭家老宅門口的那個秋千架是他父親做得時候，楚小娴也是這樣。
她哭的無聲無息，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悲涼底色的世界裏。蕭逸寒厭煩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他從來不是想要被楚小娴當做是一個安慰者的角色，蕭逸寒從來都是想要成為楚小娴的男人。
“蕭逸寒……”楚小娴被蕭逸寒緊緊地抱在懷裏，她掙紮不開，也無力去掙紮，任由意識飄忽，任由內疚把心填滿，楚小娴終于記起來眼前的男人，“蕭逸寒，要是當時我沒有抱着那一份可笑的自尊心就好了，要是知道你是願意幫我的，我怎麽也要纏上你。”
只是時光從來沒有後悔一說。蕭逸寒神色黯然，他輕蹭了蹭楚小娴的發頂，只是靜默。
淚水像是開了閘的大壩一般傾瀉而出，楚小娴在這一份靜谧之中，從最初的隐忍到恸哭。一直到終于流不出眼淚，楚小娴才終是像認清了現實一般停了下來。、
“如果我再勇敢一點，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