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後宮之地,除帝皇與皇子之外,男人不便出入,是以燕浮黎被移到九王爺的寝宮裏,九王爺即将和燕紅妝成親,與燕浮黎也算是妹夫和大舅子的關系。九王爺是個老實敦厚的男子,見到未來的大舅子莫名的在自家花園裏暈倒,立刻驚動了太醫令的一衆禦醫。然禦醫診治後,卻無一人能瞧出燕燕浮黎是出了什麽毛病。
由于怕此病會傳染,因此暖雪公主并未在屋中照看,只留下折疏并一位禦醫在病榻守着。折疏見禦醫們該忙活的都忙活完了,才靠過去給浮黎把脈,她在幽冥司時,從黃泉鬼魂那學來了不少的古術秘方,唯獨對把脈一事不太精通——缺少實驗對象。
她在堂堂禦醫面前裝模作樣的摸了一會兒,裝模作樣的道“|唔,脈相平穩有力不像是有疾在身的樣子。”
張禦醫沉重的點頭:“燕公子身體并未大礙,興許是心病?”
“心病?”折疏挑高一邊眉毛,不解的喃喃道,“什麽心病?浮黎師父在相府養尊處優的,怎會有心病?”
張禦醫悄悄地八卦道:“姑娘不曉得麽?相府去年可是發生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燕公子與他那絕色師父有不倫關系,鬧得城中沸沸揚揚,簡直就是給相府抹黑。後來不曉得是出了什麽事,他那師父死了,燕公子也郁郁寡歡許久,約莫着便是過去一兩年養出的心病罷。”說完就是長長一嘆。
折疏望着屋頂亦是長長一嘆,唏噓不已:“我家師父果然是命途多舛吶。”
張禦醫吃驚地看着她:“你家?”
“嗯,我家的。”折疏詭秘的彎起唇角,漆黑的眼眸泛着淡淡的青碧色,宛如海底搖曳的水草,緩緩纏上他的心髒,“所以,不要再說他壞話哦,我會生氣的。”
張禦醫喉間咕嘟一聲,吞下一大口口水,戰戰兢兢地回:“是。”
折疏立馬換上一副春風般柔和的表情:“這裏有我看着就夠了,禦醫你且回去罷,有事我會喚你。”
“是。”張禦醫在這宮裏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是他卻是第一次從一個柔弱的姑娘身上感受到征戰沙場的将軍身上特有的殺伐之氣。這位姑娘不簡單吶。
折疏把門反鎖,然後從袖袋裏掏出辟寒香,陸吾神君留給她的辟寒香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用的話,戌時怕是不能再召喚陸吾。怎麽辦?是現在就用,還是等到戌時?浮黎師父能熬到戌時麽?
雖然不曉得浮黎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不過既然禦醫都查不出來,很可能與移魂術有關,難道是移魂的反噬作用麽?不,不會的,她只知道移魂術存在着缺陷,從來不曾聽過它會反噬。那麽,究竟是什麽?
折疏煩躁的扒拉着滿頭亂發,咬牙點燃了辟寒香。
倘若在香料燃盡之前,陸吾神君還沒有找到五十弦,她去祭天塔的事便要從長計議了。
拜托了,陸吾,快點。
由于沒有在寝宮裏找到香爐,折疏只要把香料放在碗中,辟寒香燃燒時産生大量的煙霧,她站在窗下将窗戶打開一條縫,讓煙霧能盡快升到神界。
然而,這回辟寒香燒了大半時,陸吾神君還是沒有出現。袅袅白霧上映出她蒼白如雪的面容。折疏緊張地掐住掌心,無聲地叫喊:快點,快點,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待辟寒香即将燃燒殆盡時,煙霧一晃,終于現出九尾白虎的身形,它嘴裏咬着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折疏還沒有來得及把浮黎的事情告訴它,就見它嘴巴一張把丹藥扔了下來:“……被發現了,這是戰姬……丹藥……吃了它……恢複……”
“你說什麽?這顆丹藥是做甚麽的?”
畫面極不穩定,九尾白虎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折疏聽不真切,然而未來得及細問,它的身影便消失了,煙霧中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折疏接住丹藥,踟蹰良久,将陸吾神君話中的意思來來回回猜測了幾遍,琢磨着這顆丹藥大約是陸吾從五十弦那得來的,只是恢複甚麽?
讓浮黎師父恢複清醒的藥?還是讓她恢複神力的藥?
之前,陸吾神君分明說過五十弦正與東皇太一商量能否恢複她部分神力。然而這個時辰委實微妙,她不清楚這顆丹藥的用途,辟寒香又用完了,沒辦法聯系到陸吾神君。
這是窮途末路啊窮途末路。
折疏蹲在床榻邊,下巴擱在床沿,看着浮黎:“師父,怎麽辦才好?以前我每次闖了禍,你都會幫我解決,這回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不管我了麽?雖說是我把你錯認成九疑在先,可你也不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放我鴿子啊,這可是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如果不吃下丹藥,也許你就醒不過來了;如果不吃下丹藥,我就沒辦法取回心髒。”
她小心地牽過浮黎的手,觸碰自己的臉頰,絮絮叨叨的念:“魅說帝皇近年來癡迷長生不老之術,時常做祭拜之名行不軌之實,他的目标想必是我的心髒化成的琉璃珠罷。距離今年的祭天活動還剩不到半個月,祭天塔的守衛定然會越來越嚴謹,想在祭祀前取回琉璃珠是不可能的。”
浮黎的手冰冰涼涼的,宛如上好的白玉。折疏貪戀的以臉頰磨蹭他的手指,長長籲了一口氣:“徒兒夜觀天象,發現今晚是個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好機會,打算戌時後趁着夜色濃厚不易被察覺去祭天塔探上一探。可師父你現下昏迷不醒的,我又不能丢下你不管。”
丹藥發出微弱的熒光,仿佛在誘惑人把它吞食下肚。
折疏微微眯起眼,心裏突然産生了一個英明的決斷——把丹藥掰成兩瓣與浮黎一人吃一半的話,是不是就能兩全其美了呢?
折疏思量半晌,決定賭上一賭。反正就算吃錯了,結局也不會壞到哪裏去;但是不吃的話,什麽都不會改變,什麽也無法改變。
折疏一咬牙,咬下半顆丹藥,另一半喂進浮黎嘴裏,然而浮黎此時昏迷中,無法吞咽丹藥。折疏倒了一杯涼茶,一手托起浮黎的腦袋,一手把茶水往他嘴裏倒,無奈浮黎嘴唇緊閉,茶水沿着嘴角悉數流到了脖子裏。折疏多番嘗試皆以失敗告終,正糾結間,忽的想起前幾日閑來無事翻的一卷民間豔書上所述之場景,白嫩嫩的面頰頓時一紅。
唔,那法子縱然猥瑣了些,也不是不能做。
唔,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沒甚麽可在意的。
唔,反正浮黎昏迷着,不會曉得自己被非禮了。
唔,不做白不做麽,反正浮黎又不是沒親過她,權當讨債好了……
折疏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接着一握拳,仰頭灌下一小口茶水,附身貼在浮黎身上,殷紅的嘴唇印在了冰涼的唇瓣上,慢慢地把茶水渡進他口中。
反複幾次,終于讓他吃下了那半顆丹藥。然而,折疏卻并沒有馬上離開。
他嘴裏有好聞的梨花香,折疏似是受到蠱惑般,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唇,又嫌不夠,軟舌繼續往裏面探,水漬從緊貼的四片唇瓣中溢出來,暧昧無比。浮黎忽然無意識地哼了一聲,折疏雙眸陡然睜大,如遭雷劈,向後倒退數步,撞到牆壁,捂住自己的嘴,淩亂了——
她剛才做了什麽?她親了浮黎師父?她竟然親了昏迷不醒的師父大人?這不是在奸“屍”嗎?!
折疏猛地一個激靈,她被“奸|屍”這個重口味的詞語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