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流年不利
“二八深閨不解羞，一樁j□j鎖眉頭。鸾凰不入青絲網，野鳥家雞總是愁……”折疏跟在雲玑道人身後歡樂地唱凡世某位詩人寫的情詩，歌不成歌，調不成調。
雲玑道人備受煎熬，估摸着一直活得很寂靜，很不适應折疏的鬧騰，沉默了許久，終究是沒忍住，停下腳步，黑着臉對她說：“你能不能別唱了？”
折疏哼了兩聲，閉上嘴。
隧道裏伸手不見五指，雲玑道人舉着一支火把在悠長的隧道裏穿行，折疏算了算時辰，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了。“我們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自折疏同意抛棄浮黎跟随雲玑後，雲玑道人便帶她來了這裏。這個地方貌似是在祭天塔的下面，隧道錯綜複雜，縱橫交錯,稍不留意，便會誤入歧途。雲玑道人威脅她說地宮裏陷阱重重，要她寸步不離的跟着。
折疏有些後悔。
雲玑道人與燕夫人之間的八卦比她料想的要無趣許多，可以概括為一句話：雲玑是燕夫人的姘頭，燕紅妝是他們的結晶，丞相毫不知情。
折疏很是失望。
雲玑道人與燕夫人原來有一腿，這個八卦雖然足夠勁爆，但是卻極為枯燥。按折疏的想象，雲玑道人諱莫如深的八卦本該是這種程度的——
燕夫人嫁給丞相後，發現自己與他乃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于是大受打擊之下，與一直暗戀她的雲玑道人發生了關系，并因此懷上了紅妝。她以為丞相什麽卻不知道，卻不想丞相在娶了她沒多久便知曉了他的身份，可是丞相卻并不介意，為什麽呢？因為他的真愛是暖雪公主她爹——當今聖上。為了維持眼下的平衡，一群人懷揣着各自的小心思活得也算平和。
果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啊。
“唉……”
雲玑道人忽然停下腳步，她沒注意，一頭撞了上去。
“到了。”他說。
“嗯？”折疏捂着額頭，越過他的肩膀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奢華程度堪比金石為瓦白玉為階的玉虛宮。她響亮的吹了聲口哨：“這是哪？”
“祭天臺。”
“欸？祭天臺？我還以為祭天臺是像比武擂臺那樣的石臺呢。”宮殿裏空蕩蕩的，唯有大腿粗的柱子直直戳上天，不知盡頭在哪裏。折疏東張西望，并沒有看到盛放自己的心髒的東西。難道說她的心髒并沒有放在祭天塔嗎？怎麽回事？倘若果真不在這裏，那雲玑道人又是将太放在了何處？
哈啊~為什麽她這麽倒黴啊，做什麽事都不順利。
“不，這裏雖說是祭天臺，卻是天臺的根基。”雲玑道人指着上方說，“真正的天臺在這四根柱子的上面，也就是天壇。”
“那麽，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需要你的力量。”雲玑道人忽然轉身，肅然看着她道。
折疏眉毛跳了跳：“我的力量？怎麽說？”
“确切的說是曼珠沙華的力量。”雲玑道人道，“倘若想預言國運吉兇，預言者必須法力高深。我雖然得到了鲛珠的力量，但是還不夠。必須同時得到曼珠沙華的血才行，而且非活人溫熱的生血不可。衾夜，我需要你。”
折疏不解：“既然單單有鲛珠的力量還不夠的話，往年你是如何預言國運吉兇的？”
“百位妙齡處女之血。”雲玑道人毫不在意地道，“百位妙齡處女的血具有強大的力量，與鲛人珠進行融合，便能使我的法力增強數百倍。祭祀開始時，将她們綁在這裏，割開她們的喉嚨，鮮血彙合成一條線，融入鲛珠。無邊的力量便會沿着這四根擎天柱傳送到天壇。但是，這兩年來，無辜失蹤的女子太多，已經引起了朝廷的重視，今年恐怕再難出手。所以，我需要你的活血。”
聽到他這樣毫不在乎地數百名年輕女子的性命，折疏心中憤慨，卻不好表現在臉上，只冷淡的道：“我雖然同意跟随你，不過卻不能白白的獻血給你。”
“你想要什麽？榮華富貴，我都可以給你。”
“不，我不想要那些，我想要的只有一個。”她微微勾起唇角，“祭祀一結束，你就得把我的心髒還給我。”
雲玑道人貪戀鲛珠的力量，自然不肯輕易将鲛珠還給她：“除了這個，我什麽都可以滿足你。”
折疏也不願妥協：“除了這個，我什麽都不需要！”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僵持。
最後，還是雲玑道人妥協了。大概他也不明白，只要折疏不願意，他便不能完成祭祀，彼時帝皇就會發現他乃是一個冒牌貨。天子之怒，誰能承受得起。兩相權衡取其輕，他同意在祭祀完成後把心髒還給她，但是在此之前，他不會告訴她心髒在哪裏。
折疏擔心雲玑道人狗急跳牆，也不好逼他太甚，反正只要待在他身邊，不愁找不到心髒。
此時，折疏一心想着埋伏在雲玑道人身邊以便找回心髒，卻忘了浮浮黎找不到她會如何。
這個答案在一個時辰後揭曉。
雲玑道人把祭祀相關事宜仔細交代清楚後，已經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輝從窗口照進來，映着她的臉蒼白如紙。雲玑道人為吳國祈福時常常整夜待在祭天塔，因此在塔的第九層有他休息的地方。他不允許折疏出塔，因此折疏只能待在第九層。
她是認床的人，在陌生的地方很難睡着，此時見月色又好，便索性盤腿坐在十丈高的窗沿上賞月。
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坐在這麽高的地方，長安城盡在腳下。房屋鱗次栉比，樹木亂中有序。整座長安城仿佛就是一個五行八卦陣。相府的方位依稀有微弱的燈火，不曉得浮黎師父睡了沒？她被抓走後，九王爺新婚當夜沒了新娘，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她信誓旦旦的向燕紅妝保證，一定會幫她逃婚，沒想到卻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秦骨玉帶她跑了多遠呢？莫不是已經被抓回來了罷？
及腰長發被狂風吹起，飒飒飛舞，有一束遮住了眼睛，她擡手拂開，冷不防身後閃過一條黑影。她扭過頭，看到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魅？”
自打她在燕夫人的寝屋裏制服了魅妖過，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她一直沒得到空子與魅妖來探一探祭天塔。現在他突然出現在這裏是發現她被綁了來？還是受到了雲玑道人的召喚呢？
魅妖道：“燕浮黎闖進來了。”
折疏“騰”地站起來，驚恐地喊：“甚麽？他為什麽回來這裏？”忽的一拍腦袋，啊，對了，他一定是發現自己被雲玑道人綁架，所以才找到這裏來了。可是她現在不能跟他回去，否則就很難找到自己的心髒了。
折疏急的直跺腳，正想着要不要讓魅妖把浮黎支走，免得被雲玑道人發生時，塔下驀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魅妖道：“看來燕公子已經被發現了。”
折疏：“……我這是流年不利吧，妖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