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雯發表了關于阮萌的帖子後, 第二天在學校聽到所有人都在議論阮萌, 看到他們熱烈讨論着、傳播着她制造出來的謠言。
興奮、欣喜、幸災樂禍…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一整天張靜雯的心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 張靜雯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點開，是一個陌生號發來的短信，但短信內容卻讓她大吃一驚。
“活動課天臺見一面，陳默。”
一下課，張靜雯就趕緊跑出教室。
天臺上，張靜雯一上天臺, 就看到那個夢幻般美好的少年站在那裏。
此刻陳默擡頭望着天空，表情平靜漠然，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麽。
張靜雯腳步雀躍的向陳默走去，她微微垂着頭，不敢直視他，直到快走到他旁邊時，她才有些害羞的擡頭掃了他一眼。
她發現那個從不理會別人的陳默居然直視着她，一時間心中期待、羞澀、緊張的這些情緒輪番交替。
然後陳默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就讓她從頭涼到腳趾。
“我知道是你。”陳默望着她面無表情道。
張靜雯瞪圓了眼, “你說什麽？”
陳默聲音沒有感情起伏的又說了一遍，用的是肯定句, “帖子是你發的。”
張靜雯心虛的轉開視線，胸口劇烈的起伏，“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陳默視線又轉向別的地方, 沒有看張靜雯，他語速很快，聲音平靜的沒有任何感情，“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做的事和全校公開道歉裏選一個。”
張靜雯沒有反應過來，“你什麽意思？”
陳默不想多言，但這件事關系到阮萌，他這次毫無停歇的說了他目前以來說過最長的話。
“我從帖子的ID地址找到了你，如果你不道歉，我就會把相關證據公布到網上所有平臺，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所做的事。而且從你平時匿名發布的狀态來看，你父親最愛面子，如果他知道你做的事，或許以後就會停掉你們母女的生活費，如果你能承受這些後果，可以不道歉。”
原來陳默約她到天臺原來是為了他的那個青梅竹馬，張靜雯眼神倔強，“我說的都沒錯，她就是一個婊子、賤人，我憑什麽要公開道歉？”
因為她的話，陳默的眼角微不可見的抽動了下，接着他的拿出手機，平靜道。“那我就按發送鍵了。”
張靜雯不可置信的看着對面的陳默，這個從開學第一眼她就注意到的少年，他黝黑的眼睛清澈明亮，她一直覺得他像一個不然世俗的天使，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他，所以整天和他形影不離的阮萌變的異常礙眼，她每天無數次經過他的窗外，只為了多看他幾眼，同時又暗暗希望他能注意到他。
但他沒有，他的眼裏沒有任何人，除了阮萌。
張靜雯怎麽也沒想到，最無情的人，居然也是他。
張靜雯情緒開始崩潰，她對着陳默不甘的喊道，“憑什麽有些人走到哪裏都有人喜歡，為什麽我就得不到？從小就沒有人真的喜歡我，父親只想着自己的兒子，母親嫌棄我不是兒子不能讓她拿到高的贍養費，為什麽，這是為什麽？我長得又不差，這個世界憑什麽這樣對我？”
陳默眼神飄向她後面，落在虛無的地方，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有些人生來就不受喜愛，即使是對于最親的人。
不過他卻知道，如果只會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窺伺別人和想着毀掉別人，最後真正毀掉的人是自己。
耳邊是張靜雯充滿憤恨的吼聲，“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陳默面無表情，手指挨着手機上的發送鍵，随時準備按下。
半晌，張靜雯發洩完，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從牙縫裏咬出幾個字，“說吧，你要怎麽公開道歉。”
陳默從手機上收回手指，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張靜雯。
阮萌從操場回來找張靜雯對峙後，上課鈴響正好起來，五班所有人回到教室，張靜雯雖然低着頭，但仍舊能感到周圍的視線像針一樣紮過來。
還有那些學生的竊竊私語。
“真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看着清純無害的樣子，心思卻這樣惡毒，誰和她走得近了說不準什麽時候背後紮你一刀。”
“這樣的人太恐怖，表面上和你親近，說不定背後怎麽編排你。”
“是呀，就因為嫉妒就能把另外一個女生說成那樣，安的什麽心吶。”
“好害怕，如果我遇到這樣的事該怎麽辦？”
“是哦，我們要是也被人污蔑，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未來除非遠遠離開這個地方，不然一輩子都挂着這種名聲。”
張靜雯回到座位，同桌的女生立即嫌棄似的将凳子往遠挪了一些。
一整天，張靜雯都忍受着周圍帶刺的視線和別人的冷嘲熱諷，她安靜的不發一言，低垂的視線卻恨不得瞪穿課本。
原來身處流言的中心是這樣的感覺。
心髒仿佛每一秒都被千萬只尖刺紮着。
阮萌一直等着班主任任萍為謠言貼的事叫她去辦公室，然而等了一整天，班主任并沒有任何動靜，上課的時候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阮萌一個。
這反倒超出了阮萌的預料。
不過沒有引起班主任的重視也是一件好事，反正班主任對阮萌印象不好，這樣也省卻了阮萌解釋的麻煩。
還有之前操場上她對那個男生動手，但一直沒收到學校通報，或許是因為那些男生理虧，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想別人知道一個男生被一個女生打敗，所以沒有上報學校。
到底是哪個原因阮萌不得所知，因為她已經不再去操場踢球。
不是因為她不再喜歡足球，而是因為那些隊友讓她不再有興趣。
現在的她想不明白，相比那些毫無理由統一戰線的男性同盟，女性之間為什麽要如此相互碾壓。
僅僅只是因為嫉妒？
班裏的學生再沒有公開讨論過阮萌的事，路上遇到陌生人異樣的視線，阮萌理直氣壯的瞪回去，到最後，變的心虛的反倒是別人。
第二天，張靜雯準備轉學。
張靜雯母親出面替她在學校辦的手續，看的出來她母親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女人，只是期間一直沒給張靜雯好臉色。期間張靜雯父親一直沒有現身。
因為之前全校道歉的事，很多人關注張靜雯，所以她轉學的消息引起一陣波瀾。
五班的學生看着張靜雯低頭收拾書包的背影，開始熱烈的讨論。
“我看她是沒臉在這待下去了吧！”
“就是，以後誰還願意和她接近，為人那麽陰暗，誰受到了她。”
“她做的事全校都知道了，現在也是學校的名人，是我我也沒臉待下去。”
張靜雯迎着這些目光和聲音，一步步走出了教室。
這個地方，是她一輩子的恥辱。
一天緊湊的課程結束，放學的路上，趙文赫一臉興奮的問阮萌，“你知道張靜雯今天轉學的事嗎？”
阮萌對此并不知情，“轉學了麽，我不太清楚。”
趙文赫的聲音帶着幸災樂禍，見對方這種下場他自然很開心，“估計是嫌丢臉在學校呆不下去了呗，像這種人也是活該，長大也是社會毒瘤。”
阮萌旁邊的陳默低着頭專心走路，安靜的仿佛沒有存在感。
阮萌正準備轉頭問陳默，這時，秦陽從後面趕了上來，他走到阮萌身側，緩聲開口，聲音清朗，“對不起，阮萌，沒想到因為我給你帶來困擾。”
阮萌知道他說的是帖子裏照片的事，她不在意的揮揮手，“誰都沒想到這會被別人拿來做文章，也怪不得你。”
秦陽真誠的解釋，“這兩天我不敢太接近你，怕再次給你造成麻煩，希望你不要介意。”
阮萌大大咧咧回，“都是同學，有什麽好介意的，以後自然相處就行了。”
秦陽笑起來，眼神裏沒有一絲陰霾，“沒問題。”
走到校門口，秦陽和阮萌趙文赫揮手告別，阮萌也和陳默一起推着車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十月的天氣，北方已經開始寒冷，校服的外套裏，已經穿上了薄毛衣，陳默的黑色毛衣裏白色的衣領挺直整潔，秋風拂起他額角的碎發，露出他白皙透明的皮膚。
此刻，他看起來有些像二次元動漫裏的天使。
幹淨。
純粹。
不染世俗。
美好的不真實。
望着這樣的陳默，阮萌想了想，終于還是開口問，“是你讓她道歉的嗎？”
她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有時候她比誰都要了解他，他看起來似乎不通人情世故，但很多時候又非常聰明，總能找到最簡單有效能根本解決問題的方法。
陳默停下身，快速的掃了她一眼，然後垂下頭，睫毛輕輕顫動。
阮萌知道他這是默認的意思，阮萌問，“為什麽這樣做？”
陳默歪了下頭，認真思索。
他為什麽這樣做？
一瞬的靜默後，他回，“因為是你。”
從小到大，周圍異樣的眼神從未停止，這裏面甚至包括他的父母。
這些他都可以忍受。
但這次是阮萌。
阮萌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不願把阮萌也困在這樣的眼神裏。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晚上我以為自己已經設置好時間了，直到我在淩晨一點多加完班後才發現沒有設置好~(>_<)~
這段時間項目前期入場，每天都在趕方案，不過有存稿，不出意外，我會保持日更的*^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