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空忽然降下一塊大石頭,形似人形,光滑無比,石身上刻有幾行大字:預言之石,天魔将至。天下大亂,颠覆衆生。三界動蕩,心魔出世。仙魔決戰,天下傾覆。韶華傾負,輪回甘堕。
一時間,衆說紛纭,人心惶惶不安。人們紛紛議論猜測:“十二年前大鬧六界使六界生靈塗炭的天魔即将重現六界。
“預言之石,天魔将至。天下大亂,颠覆衆生。三界動蕩,心魔出世。仙魔決戰,天下傾覆。韶華傾負,輪回甘堕。”街頭巷尾的人們都在惶恐的交頭接耳的傳着這條預言。
“涼生丫頭,又來給你爺爺買酒了啊。”酒館的掌櫃趙十三笑眯眯的拿起一壇女兒紅遞給眼前高高束起頭發紮成一個丸子狀的可愛小丫頭。
涼生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滴,氣喘籲籲地接過酒壇,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恩,爺爺酒瘾又犯了,我趕忙跑來給爺爺買酒。”
說罷,涼生遞給酒館掌櫃幾枚銅板,一甩一甩的跑掉,頭上的小丸子發髻一晃一晃:“趙老板,我先走啦,爺爺還在家裏等我呢。”
趙老板收起銅板,正欲收起,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急忙張開手仔細數了數手中的銅板,一拍額頭,目光急急的看向已經跑了很遠的涼生:“哎,涼生,你多給了一枚銅板。”随後低下頭,似笑非笑的盯着手裏的銅板:“唉,這孩子,總是大大咧咧的……”
夕陽的金光絲絲縷縷的傾瀉在涼生的銀發上,映出斑斑駁駁的金色,湖水蕩漾,浮光閃爍,是不是有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湖面,發出清脆的叫聲,天空陸陸續續出現了大片大片暈染紅色的晚霞,相互輝映,煞是漂亮,這便是世外桃源般的小鎮:無憂鎮。
無憂鎮與外界交流甚少,人們大都自給自足,民風淳樸,翠綠高聳的桦木林是無憂鎮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桦木樹皮平滑,含樹脂,白色或雜色,有橫走的皮孔,通常打橫剝落成薄片,老樹幹的樹皮厚而具深溝,開裂成不規則的片段,這裏的桦木是做家具的上等材料,因此無憂鎮的家具鋪子甚多。夕陽下,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桦木葉子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桦木林裏,葉子仿佛在水中洗過一樣,又像籠着輕紗的夢。
一個小小的身影奔跑在桦木林中,在夕陽的餘晖下形成了一圈柔和的輪廓,泛着絲絲金光。
涼生一路小跑跑進自家的小院,忙不疊跌的推開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平穩下自己的呼吸,走到桌前,把手中的女兒紅放在掉了一層漆露出一大半原木色的桌子上,然後清清嗓子,大聲喊道:“爺爺,酒來咯!”
“來了來了……”一個老頭子半伛偻着身子,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頭發亂蓬蓬的,摻雜着些許白發,邋遢的衣服松松垮垮在穿在身上,胡茬隐隐,眼皮拉耷,肩膀聳起,手裏拿着一個碩大的酒葫蘆,無神的眼睛看到桌上的女兒紅瞬間起了亮光,步子也由晃晃悠悠變成了三步并作兩步,他走到桌前,打開女兒紅的蓋子,聞了聞,眼中出現一絲精光:“就是這個味兒!”
說罷,老頭子拿起女兒紅,微微傾斜壇子,一股腦的灌進酒葫蘆裏,微微嘬了一小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陶醉其中:“啊,好酒啊。”
一只小手使勁捏住老頭子的耳朵,老頭子被扯得微微疼痛,連連後退,摸着紅腫的耳朵看着眼前這個叉着腰的小女孩說道:“涼生,你又戲弄爺爺。”
涼生冷哼一聲,對着老頭子伸着舌頭做了個鬼臉,吸吸鼻子:“爺爺你說話不算數,你說好今天不喝酒的,結果又忍不住,難怪所有人都叫你醉翁。唉,罷了罷了,十二年來,你從來都戒不了酒,我都懶得說你了。”
老頭子微醺的臉上變得潮紅,他一把跟拎小雞似的把涼生扔出門外:“有時間在這裏說我這個老人家的那麽一點嗜好,還不快去書院讀書!”
“哎呦……”涼生坐在地上揉揉發疼的屁股,看着“啪”一下關上的門,不高興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渣和落葉,嘟囔道:“每次一不高興就趕我出去……書院……一想到就頭大。”
翰林書院門口。
涼生一只胳膊夾着書,一手把門扒開一條縫,偷偷的在門外往裏張望着,猶豫着進不進去。正在搖頭晃腦教大家讀書的教書先生倒是眼尖,一眼就瞅見了涼生,一個毛筆擲過去,正砸中涼生的小腦袋,涼生吃痛的雙手抱頭,腋下夾着的書也“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好不尴尬:“先生,對不起,我,我遲到了。”
先生走到門前,無奈的看着這個總是遲到的小丫頭:“怎麽又遲到了?別跟我說張嬸家的狗追着你跑了三裏地,也別說李二家的小胖子又搶了你的書,還有什麽蹲着給貓洗澡吹風,結果蹲太久腿抽筋,到第二天酸痛無法走路胳膊也擡不起來之類的,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涼生彎下腰撿起書來,捋了捋額前不聽話的幾縷碎發,驀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白色的不明生物:“先生,我遲到是因為我在路上遇到了它。它看到我後就跟着我不放,害我跑了一路,還是沒辦法甩掉它。”
先生湊到涼生手前認真的看了看她手中純白顏色的小刺猬一般的生物,沉默片刻,然後狠狠的拿手中的戒尺使勁的打了一下涼生的頭:“你當先生連刺猬都不認得?分明是不知道用來什麽怪法子給刺猬染了顏色,還編出這一套稀奇古怪的理由借以作為遲到的理由,該打!”
涼生猛地縮手,手中的白色刺猬狀生物也随即掉落在地,立即縮成一團,涼生摸着腦袋叫道:“哎呦……”
先生慢慢走回學生中間,輕咳一聲:“進來吧。”
涼生低頭撿起那個刺猬狀的生物抱在懷裏氣嘟嘟的碎碎念道:“都是你害的。”然後委屈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這小家夥似是有靈性一般,兩顆黑亮亮的小眼睛可憐兮兮的望着涼生,似是知錯一般,乖乖的跳出涼生的手,委屈的趴在桌子上,還時不時的回頭瞅兩眼涼生。
涼生被這小家夥的所作所為逗樂了,她小心的捧起這小家夥自言自語道:“我看你還挺可愛的,好像很通人性嘛,算了,我就收了你了,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動物,但姑且給你起個名吧,叫什麽好呢?”
小家夥如聽懂了一般,立刻興奮起來,對着涼生哼唧哼唧的叫喚:“啾啾,啾啾。”
涼生看着它,輕輕一點它的腦袋,笑道:“那你便叫做啾啾吧。”
“啾啾,啾啾。”小家夥開心的叫着,撲到涼生腿上,涼生輕輕捏起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肩上:“不要叫了,不然先生又要懲罰我了。”
“涼生!”看到涼生在那裏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先生氣得灰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手一指:“你起來,給我背誦一下這篇《青衫濕》。”
涼生戰戰兢兢的站起來,看着周圍嘲諷的眼神,緩緩低下頭:“我,我……”
先生把書籍一撂,瞪着涼生:“又愛鬧,又遲到,先生安排的作業也完不成……”
周圍的小夥伴開始指指點點:“涼生果然是笨蛋呢。”
“你看她那頭發,一頭銀發,跟妖怪一樣……”
“就是,聽說涼生是她爺爺撿來的,野孩子。”
“笨蛋……瘟神……”
涼生的手握成了拳頭,越攥越緊,青筋盡顯:“才不是呢,我不是笨蛋,也不是瘟神!”
周圍的人笑得更兇了:“哈哈,她還不承認呢,瘟神!笨蛋!”
在一片嬉笑聲中,涼生握緊雙拳,想要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是的,她是野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只知道從記事起就跟爺爺生活在一起,爺爺十二年前撿到襁褓中的她,便将她撫養帶大;
是的,她是笨蛋,她記憶力差,比小夥伴都要慢;
是的,她是瘟神,她從小沒有一個小夥伴願意靠近她,只因為她一頭銀發,在陽光下閃耀,甚是刺眼,周圍的人說她得了怪病,說她是妖怪,說她是不祥之人,疏遠,嘲笑……
但她從出生就是銀發,與常人的墨發不同,她又能怎樣?
她暗自發誓,一定要變強,變成所有人都認同的存在。一直,一直……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