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因為看到阮萌臉色不太好, 孟寒立即轉移了話題, 和其他人開始聊起了以前在美國的事。

其中一個女生問, “孟寒你在美國那麽受歡迎, 回中國做什麽?”

“我媽媽是中國人,我喜歡中國文化,也喜歡中國人。”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孟寒眼睛瞟向了阮萌。

阮萌低頭喝着水,沒有發現他的眼神,旁邊的陳默卻将一切看在眼裏。

其他人跟着孟寒的話起哄,“哦哦哦, 以前你就一直喜歡跟在阮萌後面,只要她參加的活動你就一定參加,說,是不是早就對阮萌有意思?”

孟寒笑而不語。

阮萌擡起了頭,笑着道,“別胡鬧,大家都是朋友,這樣說不是讓我們尴尬麽。”

孟寒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但他還是保持風度道, “你們別瞎說,阮萌是我的救命恩人, 自然比其他人親切一些,不許你們瞎起哄。”

“知道了知道了,誰都知道孟寒你是紳士的護花使者。”

話題又很快的走向另一邊, 衆人開始爆料趙文赫在美國的桃花史,趙文赫的性格和長相在國外還挺讨喜,有很多女孩子就喜歡他這一挂,所以女朋友一直沒斷過,不過每個都不太長久。

陳默一直坐在座位上安靜的聽着她們說話,像一個合格的聽衆。

再一次,阮萌起身去洗手間,阮萌剛出去,孟寒也起身走了出去。緊接着,陳默也起身跟着出去。

外面的大廳群魔亂舞,異常吵鬧,陳默眉頭緊蹙,避開那些扭動身體的人,往洗手間的方向穿梭。

中間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孩看着陳默精致的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還順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

陳默立即感覺到了不對,身體下意識的躲開,但人群擁擠,怎麽躲都沒用,他皺着眉,快速的穿過去,走到洗手間那邊。

穿過一個拐角,那邊音樂聲小了一些,陳默看到阮萌和孟寒兩人正在洗手間外面說話。

阮萌看着孟寒,臉上沒有表情道:“你為什麽在我朋友面前這樣說?”

孟寒道歉,“對不起,我只是說漏嘴了。”

阮萌不是不依不饒的人,雖然心裏不高興但也沒有緊追不放,“這件事還沒定下來,我還沒有告訴周圍的人。”

孟寒再次道,“對不起,之前我也是猜到你的想法,以為你回來後會告訴他們。”

孟寒說了軟話,阮萌也不好在追究,“算了,反正等過一段時間也會和他們說的。”

孟寒幽藍的眼睛盯着阮萌,裏面是一望無際的深邃,“你和陳默是什麽關系?”

阮萌挑眉,眼中帶了一絲不悅,“問這個做什麽?”

孟寒搖了搖頭,也沒再追問。

陳默站在舞池和洗手間的燈光都照不到的陰影裏,孟寒的問題讓陳默想起之前同學聚會時阮萌的回答,他喉間溢出一股苦澀。

對他來說,她是一切,而對她來說,他只是普通發小而已。

阮萌和孟寒兩人一起向這邊走來,陳默轉身又穿梭在人群裏,往回走去,這一次,他避開了剛才別人對他動手動腳的方向。

因為陳默一直努力保持不讓身體碰到任何人,所以回去用的時間比較長,回到包廂的時候,阮萌和孟寒都已經回到座位。

孟寒此時正站起來,舉杯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因為共同的愛好而走到一起的,這個世界這麽大,能遇到志趣相投的人是緣分,我們要珍惜這段緣分,以後,我們一起征服更多的地方。”

其他人附和,“說的好,幹杯。”

“幹杯。”

陳默站在門口,一時間倒像是不合時宜的闖入者般。他原本就不屬于這個群體,也不是戶外運動愛好者,這裏他最熟悉的只是阮萌而已。

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她最熟悉的人嗎?

阮萌向這邊望過來,對着陳默招了招手,“陳默,你剛才去哪了?”

陳默從愣怔中回神,走過去,回她,“去洗手間了。”

阮萌道,“外面那麽吵,你不習慣吧?”

陳默搖了搖頭,他現在對這些已經适應了很多,他不想再做人群裏最與衆不同的那一個。

阮萌繼續道,“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們就早點回去。”

陳默看着她,“沒關系,我沒事。”

阮萌認真盯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确實沒事,才放心了下來,又轉身和其他人嬉鬧起來。

趙文赫從舞池回來,坐在陳默旁邊,随口和陳默搭話,“這幾年在大學生活怎麽樣?全國第一的學校不一般吧?”

陳默一板一眼的回,“還和以前一樣。”

趙文赫知道陳默性格,也不指望陳默回答有什麽與衆不同,他看陳默的眼神每隔幾秒就落在阮萌身上,這幾年在情場縱橫這麽久的他,立即看透陳默的心思。

趙文赫心裏清楚,孟寒和阮萌一樣,是太陽型的人格,走到哪裏都會有一堆朋友,而陳默,像是安靜的月亮,清清冷冷的,高高在上,難以觸碰。

月亮喜歡太陽,注定要被太陽的光灼傷。

有時候最熟悉的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

而且這兩人在情場這方面還都有些遲鈍,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罷了罷了,左右感情是他們自己的事,讓他們自己去糾結吧!

聚會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散,除了陳默,其他人都喝了酒,沒法開車,就都叫了外面的出租車。

孟寒想要送阮萌,趙文赫攔了下來,“你也喝醉了,算了,就讓陳默送她吧,正好他也沒喝酒。”

阮萌也推拒了孟寒,“你今天也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我和陳默住的近,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孟寒也不好在堅持,和其他兩個順路的人上了一輛出租車,趙文赫也和其他人擠在一輛車上,最後只剩下阮萌和陳默。

阮萌喝的不算多,意識還基本清醒,除了走路時候有些微微搖晃,陳默抓着她的胳膊,兩人一起坐上出租車的後座。

阮萌坐在後面,眼睛迷迷蒙蒙的瞅着陳默,突然道,“這種場合你是不是很不自在,對不起,我不應該叫你來的,他們畢竟你都不認識。”

陳默心裏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其實不好相處的人是他自己。

阮萌又道,“今天孟寒說的那個,其實是我回來準備做的項目,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因為通過他打聽了一些渠道,所以他最先知道,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只是這個事情還不确定能不能做,所以我就沒說。”

阮萌耐心的解釋讓陳默一晚上蜷縮起來的心微微舒展起來,他輕輕嗯了一聲。

阮萌繼續絮絮叨叨,“現在我的酒量比以前好了一些,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是在我家地下室的酒窖裏……”

聽到這裏,陳默的身體緊繃起來,難道她還記得酒窖發生的事?

“那時候傻乎乎的将紅酒當飲料喝,不會品也就算了,喝個兩杯就暈的啥都不知道了,白白浪費了我爸兩瓶好酒,他心疼了好久。”

陳默的肩膀松了下來,心情經歷過山車般起伏後,此刻空空蕩蕩,仿佛能聽到裏面的失落在回響。

阮萌顧自在車裏嘟嘟囔囔,說的都是一些以前的事,偶爾提及在美國的生活,陳默在旁邊安靜的聽着。

前面的司機在後視鏡裏看着兩人,期間和陳默對視了一眼,司機露出會心一笑,這小情侶看起來不僅顏值高,性格也分外互補。

到了小區門口,出租車停在外面,陳默先下車,然後走到對面打開車門,扶着阮萌胳膊下車。

阮萌嘴硬,“我沒事,你不用扶我。”剛說完就腿軟的打了一個趔趄,身體靠在陳默身上。

陳默順勢将她身體大部分攬在懷裏,扶着她往前走。

阮萌想要掙開,“不用這樣,我知道你不喜歡身體接觸,沒事,我自己能走。”

陳默的手沒有放開,阮萌一時間都掙紮不開。

阮萌還要掙紮,頭頂的陳默突然說了一句,“你不一樣。”

阮萌疑惑的擡頭,“什麽不一樣?”

因為醉酒,她看東西本就有重影,昏黃的路燈下,看東西愈發模糊,為了看清陳默的神色,她湊得非常近,兩人不過拳頭的距離,彼此之間呼吸可聞,然而她對這些卻毫無所覺。

陳默看着她湊近的臉,漆黑的瞳孔放大,裏面愈發幽深,此刻她的眼睛水濛濛一片,像是澄澈的湖泊,想要把他溺在其中。

阮萌又問了一句,“什麽不一樣?”

她說話時的呼吸噴在陳默的臉上,陳默并沒有避開,他直視着她的眼睛,喃喃道,“你對我來說不一樣。”

阮萌皺眉,像執着的酒鬼,繼續問,“哪裏不一樣?”

陳默想了一下,回,“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阮萌有一瞬間的愣怔,接着她湊得更近了些,努力想要看清陳默此刻神色,陳默身體變得僵直,眼眸垂下,望着近在咫尺的阮萌。

高中暑假那個夜晚,這麽多年過去,每一個細節仍舊在他腦海中不停的回放。此刻,她的呼吸裏散發着淡淡的酒香,眼神裏帶着和當初一樣的水霧,嘴唇也像當初一樣微微張着,唇瓣飽滿而又粉嫩。

陳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它的味道,柔軟、潮濕、帶着花瓣似的香甜。

阮萌睫毛無辜的輕顫,它像是一個柔軟刷子,每一下都刷在陳默的心底。

這個時間,小區一片靜谧,唯有亮着的昏黃路燈和天上的圓月照着路邊的兩人。

陳默的頭越來越低,離阮萌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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