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章

第 48 章

辦公室裏漂浮着尼古丁的氣味,波波頭很是仗義,接連抽了三根煙迷惑住對方,才将打火機靠近林曉身後,企圖把繩子燒化。

無法反抗的林曉眼帶悲傷,擡頭斜望着牆上大屏,第三排第二列的監控裏,男人已經成功用鋼筆割斷手铐結。

手腕根部一陣灼熱,繩結應聲碎裂,林曉不敢将雙手回正,仍保持被縛身後狀。

當波波頭想一鼓作氣,移動身子燒林曉腳繩時,辦公室的門突然從外拉開。

Key哥瞟了眼茶幾旁的兩人,徑自走到監控大屏前。

身後的秘書Ada趕來,神情緊張,“不好,定位器信號消失!阿姐那邊也沒有聲響,怕是被發現了!”

“冷靜!你阿姐自作主張接近那老東西,就是在冒險。key哥指着大門監控畫面,語氣隐隐掩不住的激動,“彭理那家夥進酒店了!小李,看你的。”

“好,”程序員小李扶了扶鏡托,敲出最後一行代碼。

兩秒過後,整棟酒店陷入黑暗。

“哦,對…對不起,”程序員小李在筆記本上又敲了幾行,辦公室的電源恢複,大屏紅外夜視監控開啓。

“Ada,按計劃做。”

緊接着,四樓過道出現不明燃燒物,即刻觸發酒店煙霧報警器,“嘟嘟嘟——” 響徹整棟大樓。

應天齊戴上早已準備好的消防面罩,一束手電筒的光,直直打在彭理發白的大臉盤上。

“是他吧?”

“是!”小弟可樂點頭如搗蒜,他家老大抓人前還當面确認,誰不得跑啊!

果然,手電筒白色光圈裏,瞬地已不見彭理的身影。

酒店樓上住客們的驚呼聲、跑動聲,滲過樓板,在安靜的4102房裏聽起來異常清晰。

“萬小姐,你們是誰?”李管家彎着背,神色仍是恭敬。

早在斷電前,李管家便識破萬谷藏在胸口的竊聽器,搜完身,就将她綁在椅子上。

黑暗裏,主持人萬谷原本的曳地禮服跌在地上,旁邊是碎成渣的竊聽器。

“是你家主人請我進來喝茶的,怎麽懷疑我?”萬谷語氣強硬,并不露怯。

“萬小姐明顯在拖延時間,不過答案并不重要,”即使在黑暗中,李管家也還是弓着背問,“老爺,您還要休息麽?”

“今日算是睡飽了,老李,這樣好的覺多少年沒睡過了?”

“大概有七八年了吧,老爺既然醒了,那老李讓她閉嘴,”李管家挺直脊背,揮臂蓄力,一個手刀将萬谷打暈。

漢明山一摁開關,電動輪椅打出前燈,倏忽之間碾着禮服,沖到萬谷面前。

借着前燈光亮,漢明山打量着雙手縛在椅後,雙眼閉攏的萬谷,剛才只覺得她聲音助眠,現仔細看她的長相,竟覺得有五六分眼熟。

突然,房間門口發生騷動,四名保镖在暗處分別被偷襲,房內的兩位貼身保镖一個健步來到漢明山左右。

“這景兒可真多,走吧,推我去瞧瞧有哪些戲子,”漢明山眼窩深陷,又蜷回輪椅靠背。

辦公室監控大屏前,key哥眼睜睜見應天齊漏抓彭理,那個蠢豬,長膘不長腦!還好,彭理倒是沒逃脫,被應天齊手下抓住了。

4樓的監控鏡頭顯示,漢明山坐在輪椅上,從房裏出來,也在控制之中。

“小李,距離恢複供電還有多久?”

“20分鐘左右,酒店配電值班人員會聯系供電局,排查事故原因,我寫的是低級網絡攻擊,破解方案有三種……”

“好,我知道了,”key哥立刻伸手打住,關門離開前囑咐道:“20分鐘後,看你的。”

頂樓天臺上,一輪圓月高挂,月光溫溫涼涼的,照在身上,人的暑氣漸漸消散。

應天齊踢了一腳地上的彭理,臉上兩坨橫肉搖晃,開懷大笑,“xxx, 哪個兄弟替老子抓住的他,今日結束後,給你大紅包!”

小弟們也都放聲跟着四哥樂,只有地上的酒店董事彭理,垮着一張大臉盤子,兩只小眼睛來回滴溜。

“各位好漢,我也有錢,放了我,價錢我出雙倍——”

一腳旋風踢,讓他住嘴,小弟可樂擰着眉毛,義正嚴辭道:“我們這行當也是講誠信的!”

天臺入口,傳來輪椅壓過水泥地的轱辘聲,只見手下四人擡轎般将人帶輪椅扛上來,氣喘籲籲的。

天臺的小弟們樂得更瘋,互相拍大腿、撞肩膀,“兄弟,你看上去有點面生?”

捂緊兜裏的假胡須,馮豫合群地假笑,“我原來在大哥成全手底下,現在跟着四哥。”

“确實,跟着四哥有酒喝!” 又是一個巴掌拍在後背,四十多歲的馮豫踉跄一步,跟着傻笑。

“冰紅茶!叫你們幾個去抓人,不是請祖宗的!xxx, 把這老頭給我原地拖過來,”應天齊粗眉一提。

冰紅茶皮膚黝黑,長年負責賭場對外讨債,屬于活兒少人狠,潑漆放火是家常便飯。

額頭冒虛汗,冰紅茶瑟縮着脖子,“四哥——他有槍,”背後被圓柱形槍口抵着,涼意順着脊柱上爬。

只見李管家微弓着背,單手握槍,另一只手穩住輪椅, “誰敢動我家老爺?”

話音剛落,又出現兩個貼身保镖,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身後褲兜凸出,應該也是槍的形狀。

顴骨的橫肉卸力下垂,應天齊此刻笑不出了,這年頭随身還帶家夥的人,可不好惹。前兩年,他家全哥主動上交了賭場飛私購的槍械,換了塊“文明商家”的銅牌。

身旁的可樂主動解圍,“那是當然,冰紅茶別傻愣着,快推老爺子過來,” 瞟見管家神色仍不喜,又急忙找補,“不是,慢慢地推,別磕着碰着老人家。”

漢明山擺手,身體在輪椅上坐直,像是粒撥殼的巴旦木,他轉動搖杆,一個加速沖到彭理身旁,輪椅前輪與地上彭董飽滿的前額只差分毫。

“漢叔!” 大臉盤子勉強撐直脖頸,兩只小眼睛仰望着輪椅上的老人,“救我!”

漢明山收腿,身體後傾,“小彭,遇事才想起你漢叔,會不會太晚?”

“終于盼來了二位,” key哥從暗處出現,身後跟着秘書Ada。

整個天臺都是男人,并未瞧見女人的身影,“萬谷人呢?” 秘書Ada挂憂阿姐,忍不住開口。

逆時針轉動搖杆,電動輪椅原地旋轉360度,又一個加速來到Ada面前,整個天臺任他自由行。

借着月光和輪椅前燈,眼窩凹陷,眼皮滿是褶皺,漢明山虛着眼睛打量這個女孩,似乎和剛才攜帶竊聽器的主持人一般面熟。

“蹲下,” 上位者習慣性發出指令。

Ada倒也聽話,彎曲左膝,右腿微蹲,将臉主動湊上前去,語氣和她阿姐一樣輕柔,“想起什麽?”

“是那幅《躺在水裏的少女》!”躺在地上的彭理,像是一盤蒸魚撲騰着搶答。

key哥的牛皮鞋尖劃着彭理的大臉盤子,鞋幫啪啪重重拍了拍他的臉頰,“她有名字,叫真蓮。”

“你這老東西,也記不得她是誰,” Ada右腳尖點地借力,身體噌地彈起,從襯衫袖扣甩出折疊匕首,抵在漢明生頸部。

“槍不一定比我快,給我往後退。”

大臉盤子彭理雙手被縛身後,如同一條蛆般扭動身體後撤,生怕李管家發起瘋來,刮擦到自己。

即使頸部有鋒利的刀刃抵着,漢明山神色仍十分自然,像是在回憶裏認真搜索叫真蓮的女子。

“她胸口有粒紅痣?”

Ada握着匕首的手拿着勁,“你這老東西,給我姐償命!”

黑色牛皮鞋靠近,key哥撫着Ada背脊,在她耳邊低語:“我們說好的,不能給他痛快。”

輪椅上,漢明山幹癟的嘴唇向兩邊咧,“當年你姐的驗屍報告,應該是自然溺水死亡,你們家屬不信,找我有什麽用?”

匕首刀口與漢明山頸部間,冒出一條粉色的血線,Ada胸口起伏,咬着嘴唇不回話。

忠心的李管家早就想上前護主,可瞧見老爺搖了搖右手食指,便識相地站在一旁。

“九年前的冬天,城市森林公園發現一具女屍,死因是醉酒後失溫死亡,” key哥轉頭向彭理提問,“考考你,是哪幅畫?”

大臉盤子結合時間地點,脫口而出:“是《沉睡的維納斯》!” 瞄見漢叔陰沉的臉,說完他恨不得咬舌。

冷笑一聲,key哥單手脫掉身上的西服,“藝術品收藏界傳聞,十年前有一個極其神秘的畫家名叫H.P.,他不做原創,只畫前人畫過的作品,聽聞他畫裏的少女更是甚過那些偉大的名作。”

“他複刻過《沉睡的維納斯》和《躺在水裏的少女》,”key哥對着地上的彭理,不經意地問:“你說巧不巧?”

大臉盤子縮着脖子不答,嘴巴像是給拉鏈拉上了。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