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特重班的節奏對于阮萌來說像是坐上了火箭,好不容易似懂非懂昏昏沉沉的一天結束,阮萌和陳默去車棚取自行車,阮萌解開鎖正準備推出來,才發現自行車後胎扁了下來。

阮萌皺眉,“奇怪,早上還好好的。”

阮萌環顧四周,都是放學取車的同學,沒有什麽異樣,也沒有人像她一樣車胎漏氣。

難道是來的路上不小心紮到東西了?

阮萌看向旁邊的陳默,他推着自己的自行車站在一邊,平靜道,“走出校門500米處有個修車店。”

阮萌無奈的嘆口氣,只能推出去讓修車的看看了。

最後兩人都推着車走到修車鋪,外面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師傅,阮萌将車推過去,那老師傅摸了摸後胎,将裏面的車帶拿出來,觀察了半晌道,“你這是被紮破的。”

阮萌一時有些呆愣,新開學也沒幾天,她和別人無冤無仇,誰這麽無聊紮她車帶?

難道是同學的惡作劇?

可是她現在和誰都不熟呀!

那老師傅手法利落的給她将紮破的地方補上,阮萌百無聊賴的等在一邊,旁邊的陳默踏在車子上,低垂着頭,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書翻看着。

阮萌轉頭看他,正好此時夕陽西下,天邊都是紅色的晚霞,霞光映照着他的側臉,白皙的皮膚仿若泛着紅暈,濃密的睫毛垂在眼簾,和挺翹的鼻尖一起勾勒出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畫面。

路上的行人很多都下意識的看向這邊,她還看到有兩個女生拿出手機偷拍陳默。

阮萌挑了挑眉,她這發小着實長得精致漂亮,只是這種漂亮沒有任何煙火氣,像是星空,看着美麗,卻沒有人能靠近。

修好車帶,十分鐘就回到小區,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秦楠接陳然放學回來,陳然一下車,就背着書包興奮的跑過來。

陳默神色淡淡,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陳然面對哥哥總是有些瑟縮,對阮萌卻完全相反,他從小和阮萌一起爬牆上樹,沒少幹闖禍的事,雖然經常為此挨打,但他還是喜歡跟在阮萌屁股後面。

“萌萌姐,待會寫完作業我們一起玩……”

秦楠站在車前,望着陳然一臉寵溺,“你阮萌姐姐現在讀重點高中,課業重,不能像以前一樣陪你玩。”

阮萌摸了摸陳然的頭,陳然長得和陳默小時候非常像,但兩人性格卻完全不同,陳然天生好動,和阮萌一樣,一刻都靜不下來。

阮萌回陳默,“姐姐現在自顧不暇,實在不能陪你玩,等過段時間有空了陪你。”

陳然噘着嘴,“你們大人總愛這樣說。”說罷轉身跑回了房子。”

秦楠對着阮萌歉意一笑,也沒有和陳默打招呼,她直接随着陳然進了屋裏。

現在的陳默在家裏比以往更安靜,秦楠和陳永國都已經習慣了他這樣,不再徒勞的嘗試和他交流。

阮萌對着陳默,“待會我去找你,你給我講會化學題。”

陳默點點頭,安靜的鎖好車子,進了對面。

阮萌回家快速的扒拉了幾口飯,就拿着化學課本去找陳默,其他作業已經在課間早早做完,她專門空出晚上的時間好好補習化學。

對面是保姆開的門,一進玄關,就聽到裏面熱鬧的嬉笑聲,客廳裏秦楠正在陪陳然玩積木游戲。

記憶中陳默從沒玩過這些,阮萌也從沒見過他和秦楠陳永國一起互動,除了拼圖阮萌能和他合作一起玩,剩下的時候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做數獨。

阮萌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上樓找陳默,她敲了敲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陳默不喜歡改變,這麽多年他的房間除了增多的書其他都毫無變化,用的東西都喜歡同一種品牌,穿的衣服也都是同樣的款式一買買好幾件,所有東西都擺在同一個地方,分毫不差,就連喜好也是多年未變,不過是随着年齡增長難度升級。

此時,房間裏陳默正在做着數獨題,阮萌拿着課本走過去,看着數獨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瞬間頭暈起來,也就他有耐心一直玩這個。

陳默在白紙上寫寫畫畫,偶爾講一兩句話,阮萌之前聽不懂的化學題,居然也明白過來,陳默似乎有着簡化一切的能力,他的思維方式總能找到直線最短距離,理解起來也比老師講的容易多了。

陳默平時的作業都在學校做好,晚上的時間都是他自由安排,這天晚上阮萌一直讓他講在了九點半,正好跟上了班主任的講課進度。

總算聽懂化學的阮萌神清氣爽,她看了看手表,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打氣,“總算是弄明白了,這次争取考試不能倒數第一。”

陳默見阮萌不再問化學題,就又開始做他的數獨。

阮萌看他一副不怎麽聽課卻又什麽都會的樣子,忍不住問他,“陳默,你說你是怎麽會這些的?”

陳默擡眸看她一眼,眼神清澈無辜,“自然而然就懂了。”

阮萌噎了一下,算了,高智商的大腦對她來說有些遙遠。

原本讓陳默講過以後阮萌對化學開始信心滿滿,然而第二天的化學課上,阮萌又像聽天書一樣變的雲裏霧裏。

班主任講的公式和黑板上寫的內容總是印不到她的腦海裏,聽了二十分鐘她就開始泛起了瞌睡。而旁邊的陳默聽了五分鐘後就低頭開始玩起了數獨,和阮萌的區別是這些對他來說太簡單了,所以不用聽。

班主任也從不管陳默,反正他是所有學科滿分全市第一的成績,而且比第二名高出一百五十分,是歷史以來中考最高分,被稱為天才也不為過。

在阮萌的昏昏欲睡中,化學課總算結束,下課鈴一響,阮萌就趴到了桌子上,在特重班的每一天似乎都在打擊着阮萌的自信心。

好不容易又挨到放學,兩人走去車棚,阮萌一走到自己的自行車旁,就發現後胎又扁了下來。

她左右環顧,放學時間都是取車的學生,也不知道紮她車帶的到底是誰。

阮萌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新開始的高中生涯為何如此不順,如果每天補一次車胎,那還不如不騎車上學。

今天該怎麽回家呢?

想到這裏,她看向旁邊的陳默,他安靜的站着,雖然看到阮萌車胎再次漏氣,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等着阮萌推車去修。

通過這麽多年的了解,阮萌知道遇到這種狀況不能指望他,他對人情世故天然遲鈍,如果不直接告訴他他就意識不到這種時候她需要幫助,況且他也不可能讓她坐後座,他不喜歡和別人那麽近距離的接觸,就算兩人這麽熟的關系也不行。

推車去修的路上,阮萌話明顯少了起來,她看到那些後座有人的單車過去,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

陳默随着她的眼神看過去,一臉迷惑,不明白阮萌為什麽要嘆息。

阮萌照舊去昨天的地方補好車胎,才和陳默兩人回了家。

第二天,阮萌去找趙文赫,将自己車胎連續被紮的事和他說了一聲,然後道,“你課間沒事的時候幫我去蹲守着看看,馬上就要測試了,我實在沒時間。”

趙文赫拍了拍幹瘦的胸膛,“放心,包在兄弟身上。”

把任務交給了趙文赫,阮萌總算放心下來,又是昏昏沉沉的一天過去,下午放學,阮萌像剛解放的難民直奔車棚,原本臉上的笑在看到她的單車時消失了。

因為她的車帶又扁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阮萌站在自行車旁深呼吸,馬上在爆發的邊緣,從小到大,她一直在學校裏人緣不錯,所以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要不是因為馬上就要到來的測試,她現在一定要親自把這個人揪出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

“我帶你。”

阮萌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只見陳默推着自己的自行車,黝黑的眼睛依舊平靜的望着她。

“你要帶我?”阮萌有些不相信的問了一遍。

陳默點點頭。前兩次車胎漏氣之後,她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沮喪,尤其看到兩個人公用一個車子的時候。

所以昨天他上網查了下朋友車胎漏氣該怎麽辦,雖然他覺得補胎這個選項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但和朋友共用一個車子似乎也是一個暫時可行的方法。雖然這樣不能真的解決問題,但如果是阮萌,他願意犧牲一次自己的後座。

阮萌立即抛下自己的單車,跳在陳默的後座上,一副生怕他後悔似的樣子。

陳默騎車速度不快不慢,就像他走路一樣,保持着勻速的規律,阮萌知道他不喜歡身體接觸的禁忌,就抓着車座後面保持平衡。

秋日的風不算和曦,吹卷着地上稀稀落落的落葉,輕拂起阮萌的劉海,前面的陳默擋着晃眼的夕陽,少年的單車,承載着不同以往的重量。

阮萌懷裏抱着陳默的書包,剛才因為車帶被紮的憤怒變的緩和下來,這麽多年一起上下學,她還是第一次坐在他後座,阮萌不禁有些感慨,當初的陳默似乎已經改變了一些。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正好阮春秋下班回來,看到兩人,詢問阮萌,“你的自行車呢?”

阮萌從後座跳下來,“車帶又被紮了,這兩天我先讓陳默帶我,等測試結束了我在去找兇手。”

阮春秋看她一臉鬥志滿滿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阮萌不高興了,“我這麽慘,你還笑得出來?”

“年輕真好。”阮春秋感嘆了句,然後和陳默點頭打了下招呼,就進了房子。

阮萌把陳默的書包遞給他,“你等着我,待會我再去找你補習數學和化學。”

陳默把書包背在肩上,淡淡點了點頭。

阮萌吃過晚飯,就拿着數學課本和化學課本跑到了對面,難得的在一樓見到了陳永國,他把陳然架在肩上,陳然興奮的大聲尖叫着,秦楠站在一旁,臉帶溫柔的笑意。

阮萌和他們一家三口打過招呼,直接上了樓,陳默依舊安靜的呆在自己房間裏,冷清的二樓和此時熱鬧一樓形成鮮明對比,陳默低垂着頭,看着一本關于宇宙空間論的書,似乎對樓下的熱鬧聲一無所覺。

阮萌關上房間門,将喧鬧聲關在門外,她臉上牽起笑意,快步走過去,“來,老同桌,給我講講數學題。”

陳默放下手中的書,接過她的數學課本,翻開折住頁面,認真看起了題。

阮萌站在旁邊,看着他低垂的眼簾,長睫毛覆蓋着黝黑的瞳孔,碎發安靜的垂在額頭,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看起來對外面的世界毫不關心。

這麽多年,他就像是呆在閣樓裏的王子,安靜的呆在自己的世界,不曾參與樓下的熱鬧,也沒人能看透他內心的想法。

而阮萌,就像誤闖進來的女巫,因為獨特的魔法讓這個王子願意和她交流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換榜,下章周四更。

來一波紅包,下章更新前評論都能收到,追文的朋友都露個臉吧~

快入v了,之後就會日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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