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鬼仙之請反天
萬懷颔首，抱住了葉儒的手臂。不過是須臾間的風聲，他們已然到了皇帝所在的宮殿。宮殿之外滿是血跡，葉儒沒有發現任何遺留的魂靈：“這些人死去不久，卻沒有魂靈游蕩。這裏應當有人在吞噬魂靈。”
“吞噬魂靈唯一的作用是強大自身的力量。能做這件事的不是裴瑜就是武胥，他們可以依靠吞噬變成更強大的東西。”
“不，也有可能是大司命。”葉儒面容冷峻，“巫吃魂，便是鬼巫。那是僅僅低于神的存在。”世間的第一位黑巫便是神入凡間歷劫而生，他雖沒有歷劫成功。卻研究出了不少禁術用來控制人間。而那先祖黑巫的計劃最後為為新生的神祇發現，神祇降下詛咒，先祖黑巫便靠着吞噬魂靈達到了神的境界。與神一戰後，便再無蹤跡。
葉儒和萬懷到了宮殿裏面，裏面異常的安靜，只有一個篝火。篝火之上搭建了一個烤肉架，上面有一個已然被烤熟的東西。萬懷的心裏有些不安，就在大司命的腳下，堆着不少內髒腸子狀的東西，大司命滿手血腥看向他們：“一起來吃吧。”萬懷幾乎要嘔吐出來，他強忍着嘔吐，不死心地問：“羌常宣呢？”
“這兒呢。”大司命笑着指了指那被架子篝火上的大物。“風塵仆仆千裏而來，總是要吃些東西的。況且路上又遇到了雪崩，這一路也是沒有吃過什麽好的。”
萬懷這一刻明白了那雪崩是誰引發的。
武胥女君撕下大物身上的一塊血肉放到了嘴裏。冷豔的面容之下竟是有幾分的猙獰：“賤人的血肉都是臭的。”
葉儒冷眼看着這一幕，既然皇帝的命已經無力回天，那便不可再為此計較：“既然人已死，便離開這裏吧。”
武胥女君冷笑：“葉儒，是該不是傻了。鬼仙此生此世都要游蕩人間，裴瑜是一個記憶殘缺的魂靈，他轉生後便是傻子。至于這個大司命，他被這個狗皇帝害得不人不鬼，如今唯有成為鬼巫才能存活于世。羌國所有的美好都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之上，羌國的所有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萬懷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殺了這個皇帝，這個皇帝不冤枉。但是遷怒于其他人就有些不地道了。”自從葉儒恢複了神力，他說話也有了萬分的底氣。“既是你們三人都無法轉生，不如這樣。在羌國之內找一個靈氣最好的地方，你們在那裏居住，羌國百姓為你們貢獻香火并建立供奉之像。若是好運，便洗去一身的麻煩轉生為人。若是不好運，無非也是保持現狀。”
“以民衆之信仰，護佑你們有一線轉生之機。”葉儒淡淡地說着場面話，“這是最後的選擇了，否則都得死。”
“葉儒，你當真以為我們要的是轉生？”武胥雖然對葉儒說着，但她的目光卻是掃過了裴瑜的面容，“我的一生都毀于他們父子之手！那是我的一生！”武胥女君抽出鞭子，鞭子落在那塊大物上。
葉儒手中凝聚出神力，但那神力卻立刻地散去了。接着便是武胥女君奮力的一擊，葉儒和萬懷被送出了宮殿。那層黑色的血雲沉了下來。
就在此時巫祝們趕到，為首的年輕巫祝說道：“那是散魂術！散魂術落下之地方圓三百裏，将再無活物！”
“大司命竟是習得了禁術！可我們這裏早就沒有了黑巫，他是從何處習得？”
“我曾見那管家阿才行蹤鬼祟，怕是黑巫之後！”年輕的巫祝說道，“為百姓，為陳修大巫報仇！諸位巫祝大人随我一同殺進去，殺了裏面的東西，護下百姓！”
“那裏面的人裏有你們巫祝之後裴瑜，也有你們的大司命。即便如此，也是願意與他們一戰？”葉儒無法理解這些巫祝的情感，他甚至在想自己若是他們必然是茫然的，不知自己的仇敵是誰。
那年輕的巫祝只是沉默了片刻，他的面容之上浮現了浩然正氣：“之前所言，是我等狹隘了。如今經受聖人提醒，我剛才想明白。巫祝乃人間之神，神護百姓。何以因親疏斷我職責！”年輕的巫祝說道，“聖人，小友，若是不同道咱們就此道別！”
說罷，巫祝們帶着各自的法器進入了宮殿，宮殿裏傳出打鬥的聲音。巫祝們的殘肢斷體以及法器從宮殿中滾出，有些落到了萬懷和葉儒的腳下，上面帶着新鮮的血液。
“看上去若是不毀了那片黑雲，便是無法讓裏面的人停下來。”萬懷看着一地的血漬，他說道，“我們明明已經毀掉了最初的陣法，可那片黑雲依然存在，那是個什麽陣法呢？”
葉儒淡淡：“如何化解，你應該知道的。”
“我？”萬懷微微蹙眉，他想到了一個名字，“是阿才，如那名巫祝所言，他是黑巫之後，如此才能用邪術給大司命續命幾十年。那他在哪裏呢？”
“那黑雲中有血腥的味道，想來是有人把源源不絕的鮮血輸到黑雲裏，維持着術法。”葉儒擡眼看着那團覆蓋着宮殿的黑雲，“你看，他在宮殿的屋頂上。雖然做了隐藏，卻還是可以看的到。”
葉儒飛身落到了屋頂，腳下的瓦片發出輕微的聲響。那叫做阿才的管家，不，是黑巫坐在瓦片上，虛弱地看向眼前的白色身影。他的手腕有一個開口，那裏面的血液源源不絕地朝着血雲而去。那黑巫看到葉儒，目光微微一怔：“你和上次有些不一樣了。”
“嗯。你是自己停下來，還是我幫你？”
“年輕人，我們都是被神抛棄的東西。我們不一樣的。你加入我們一起以羌國為據點反天，此後終得自由。”阿才說道。
葉儒看着阿才的面容，突然笑了：“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的那位故人是世間第一位黑巫，如今算來消失了千年了。你是他嗎？”
阿才笑了：“葉儒就是葉儒。我以假死躲過神的追捕，後藏在大司命身邊。加入我們吧，你我之力，必能勝天。”
“你很喜歡這位大司命吧？”葉儒突然問。
阿才微微一頓：“這不關你的事。”
“你喜歡這位大司命卻一再欺騙他将他引入如此萬劫不複的境地，那我這樣一個外人，你還不得把我往死裏坑？”
“葉儒，你真是不識好歹！”
葉儒的手摸到了腰間，抽出長劍的瞬間，那長劍的劍尖掃過黑巫的脖頸。他将那黑巫的身體提下了宮殿的屋頂。他手中提着黑巫的頭顱，現在宮殿的裏面。巫祝們損失慘重，他們幾乎全軍覆沒。那年輕的巫祝雙目流血似乎失去了視覺，但他依然聽聲辨位，與武胥和大司命搏鬥。
唯有裴瑜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像是一個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