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鬼仙之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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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南夏國客棧。
萬懷給自己鋪完床後就起身去了葉儒的房間門口。等到葉儒拉開了房門，看到萬懷的面容就立刻笑了：“正想要找你，這個床我不會鋪。”
“我們心有靈犀，這不我就來了。”萬懷進入了葉儒的房間。葉儒是惡魂，感受不到床好睡不好睡，但受到了萬懷的影響，即便感受不到，他也想講究一些。
萬懷熟練地把棉被給鋪到床上，又在床上鋪了一層輕盈的棉被。他轉臉想要招呼葉儒，卻看到葉儒拿着一株草出神。他從未見過那樣即便在冬日還能生機勃勃的草。萬懷走過去：“有什麽別異樣的地方？”
葉儒指了指它狹長的葉子：“好像有神輝。”
萬懷再去仔細看，可他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他有些為難：“縱然我與他人有些不同，可我沒有你那般的本事，當是看不到的。我們一路上沒有見過神，這是從哪裏找到的？”
“靖安公主的院子裏。”葉儒回答。說到這裏，萬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瞪大了眼睛：“你還記得裴瑜說，有一個路人去到那個宅院裏，讓他等一個人來解救他？裴瑜說，是他記憶不好，忘記了那人的容貌，可若是那人本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容貌呢？我是想說，能說這種話的并且有這種本事的人，像是那位神。”
“多半是他了。只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握着那株小草。那小草瞬間枯萎，那神輝也不知去了哪裏。自己是惡魂便無法留住神輝，自己是惡魂便有天然毀滅生靈的能力。他清晰的感受到此時此刻自己的心髒憤怒的跳動，頭皮有些發緊，他有些不舒服，耳目似乎堵了一般。
“他若是真心想找你麻煩必然還會出現，他出現的次數越多留下的信息便越多。我們再等等看。”萬懷給他滿上一杯熱茶，“不過話說回來，那裴瑜也真是可憐。靖安公主和裴常宣都在利用黑巫算計他。而他本身也因為巫祝的身份讓這算計變得不明不白。總是有太多的困惑，他的記憶究竟因誰而消失，靖安公主的屍體又去了哪裏。”
萬懷百思不得其解，轉頭看向葉儒，他的目光突然收緊。“葉儒，”萬懷感受到葉儒周圍仿佛起了一層黑霧，那層黑霧環繞着他像要将這個白色的人影吞沒。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萬懷耳邊回蕩着一個空靈的聲音。葉儒不能成魔，他飛快地握住了葉儒那雙冰冷的手，“葉儒，出什麽事了？不是好了嗎？怎麽回事？”
葉儒耳目與世界的壁壘被萬懷的聲音打破，他擡起雙眸對上萬懷澄澈的眼睛，他在那雙眼睛裏感受到了“溫暖”。他不知溫暖，此時卻想用“溫暖”這兩個字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擡手揮散了周圍的黑霧看向手中枯萎的小草：“我是惡魂，惡魂天生毀天滅地。即便是神輝都無法改變這一切。”
萬懷想了想拿起那株幹枯的小草：“神輝是神來過的痕跡，若是有新的人來過。那新的痕跡便會代替神輝。如今這草上只有你我的痕跡了，它自然是要恢複正常了。”
“是這個原因讓他有了枯色？不是因為我是惡魂？”葉儒自從陷入了否定自我的認知便沒有再想過其他的想法。
“必然是我說的原因。”萬懷認真地說，“草長草枯是自然循環，因為神的痕跡讓他無法遵循自然法則，可有了我們，它便得以自由。也是不錯的選擇。”
葉儒看到了窗臺上的茶花，他擡手間綠植出現在了兩人之間，萬懷微微後仰，随後看着茶花，“因為我是惡魂，所以從未懷疑過自己毀滅生靈的能力。既是你說了，我便想看看，我是否是冤枉了曾經的我。”
萬懷方才直言純粹寬慰對方，此時他也有些拿捏不準了。他也像葉儒一樣認真得凝視着茶花。葉儒的手握住了茶花的莖葉，那茶花微微的搖曳，始終盎然繁茂。萬懷擡眼看向葉儒笑：“你瞧，沒有的事情啊！它好好的呢！”
萬懷摘下幾朵茶花泡到茶具中，不消片刻，房間裏彌漫着濃郁的茶花香味：“你嘗嘗，喝完這個，嘴巴裏都是香的。”
萬懷端起茶具遞給葉儒，葉儒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他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臉上：“萬懷，我從未冤枉過自己。”
萬懷臉色一變看向那茶花，那株茶花竟是枯萎了。他微微怔了怔笑着說道：“不要緊啊，我們每天互相觸碰好幾次，可我還是好好的。想來我們是天造地設，以後，你且跟我着我就好了。”
葉儒看着他的面容仔細打量。萬懷心虛地露出笑容。葉儒似乎是在問自己：“為什麽你跟其他生靈不同呢？”葉儒忽然靠近萬懷，兩人面頰距離極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萬懷的心髒忽的跳動了一下：“怎…怎麽了…”
葉儒仔細地嗅着萬懷，他的目光閃出異樣的神色：原來是這樣，“你的身上有一股輕微的腐爛的氣息，你是一個死人，所以并不畏懼。”
“我是附身，不是死人…”萬懷解釋。
葉儒合上眼睛，擡手指向了他的眉心，一道黑色的霧氣進入他的雙眉之間，片刻後：“我感受到了你真正的身體已經是一個腐爛的軀殼，他埋在冰冷的房屋裏慢慢的腐爛，成為了一具白骨。萬懷…”葉儒收回了手，睜開了眼睛和緩地說，“你是一個真正的死人了。唯有魂靈在這個世間以另一具屍體為載體。”
萬懷瞪大了眼睛。他分明記得，自己在那邊睡着了。他一直以為自己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那這個身體裏的土地仙必然是去了他的身體。可葉儒是不會騙他，而且他說的地點跟他最後的逗留之地有些對應上了。萬懷一時間害怕到說不出話。
“你能送我回去嗎？”
“不能。”葉儒緩緩說道，“我沒有任何辦法。”
半響，他又問：“你覺得我還能回去嗎？”
“不知道。”葉儒看他面色煞白，便溫和地說，“我沒有通兩界的能力。”
萬懷皺了皺眉，心中像是蓋上了千斤重的石頭，憋得喘不過氣來：“我有些困了，回去了。”萬懷心情很不好，他說完離開了房間。原本是勸慰葉儒的，但如今…
葉儒看出了萬懷的異樣，卻沒有任何的難過情緒，他甚至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如此便有了一個不會離開自己的夥伴。他勾了勾唇角，萬懷向來能夠肚子消化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想來他很快就會恢複好心情。如今身邊有了一個與自己同樣倒黴的人，他對自己天生毀滅生靈的能力便沒有那般的反感。
萬懷回到房間下意識地把房門鎖上。他有些委屈，突然想到葉儒說自己身上有腐爛的氣息，他把自己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自己的脖頸處有了紫色的痕跡，那是一塊屍斑。看來自己進入這身體的時候，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過世了一段時間了。可是屍斑…他有些焦慮了，這具身體是否也用到了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