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原因是心理造成。
浦東成沒有陪在她身邊,被浦夫人押着過來幾趟,要麽黯然相對,要麽仇恨怨怼。
彼此都恨極了對方。
童西成看不過去,把自己的保姆安姨調過來,時刻的照顧她。他自己也減少工作量,幾乎每天按時過來,陪她一起用餐,哪怕她常常不上餐桌。
他知道弟弟抵觸她,連帶抵觸她肚子裏的孩子。
朱瑾瑜不肯放手,不止是負氣,她是真的放不開浦東成,十年戀情一朝潰敗,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尤其是現在,她占了全部上風,浦東成願不願意都好,她都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不是沒有人勸過她,先拿掉孩子,不要讓所有人都沒了退路。私心裏,她就是要絕了所有人的退路,包換她自己。
無論她怎麽蠻橫,童西成依舊體貼,挑合她意的,端在她眼前,滿目欣喜很多時候只是為了她多吃了一兩口。他還換了卧室裏的電器,挑沒有輻射的,甚至她愛拿電腦進卧室玩的習慣,也被她勸着戒掉了。
統統地,只為了孩子。有時候朱瑾瑜會有一種錯覺,西成才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因為他弟弟的任性和不負責任,害他也變得卑微,卻不惱不怒,滿心的甜蜜和憧憬。甚至很多次的幻想着孩子生出來以後會是什麽模樣,該起個什麽樣的名字——都說女人最愛孩子,當她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就會改變。
朱瑾瑜,也改變了,在不知不覺中。
因為賭氣,因為要證明她是名正言順的“浦少夫人”,孕期中她沒有住娘家,也沒有住浦家,直接住進浦東成自己的私宅,紅館。
晚上,童西成下班直接來看她。孕婦嗜睡,她懶洋洋地窩在床頭,眼角瞄見西成還穿着辦公室時規規矩矩的三件套,蹑手蹑腳地湊至她床頭,看她,她眉頭舒展着,眼睛閉着。他順着臉頰下去,望向那還沒有變化的小腹。醫生說寶寶太小,還要等幾個月,那裏才有變化,從超聲波裏面就能看見那可愛的小家夥了。
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有人期待這個孩子降臨,那無疑就是童西成了,毫無雜念的期待,等待,一秒都是那麽難耐,又夾雜着一種幸福。
他工作一天也累了,坐在床着的地毯上,壞心地朝瑾瑜臉上吹氣,試探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果然還沒有,他看見她眼皮在跳動。
忍住想伸手去觸摸她小腹,用手掌感受孩子的存在的念頭,童西成只是垂着眼盯在那裏——
“瑾瑜,你說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別人都說,男孩子會像母親,那他一定會是個小靓仔,最好性格也像你,不要像東成這樣,他任性脾氣又不好,将來會惹你生氣……要是女孩子,你們兩個的寶貝女兒一定美極了,長大了一定是身後一大堆的男孩子追。那時候一定會愁死你們的。嗯,最好要兩個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他自顧自說得開心,床上躺着的朱瑾瑜似乎顫抖了一下,那麽細微,他立刻察覺了,住了口,知道自己或許說錯了話——這樣甜蜜的憧憬,本該是另一個男人陪着她幻想。
“瑾瑜,東成他……總有一天會明白你對他的愛,到時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多好啊。”
他的話語輕柔的像是三月最美的微風吹拂在耳邊,溫柔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可惜他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多好啊。
一滴淚從朱瑾瑜的眼角劃過,她的痛無法其樂融融。只能找尋一個出口,哪怕玉石俱焚,也罷。
“如果東成一輩子都不肯回心轉意……怎麽辦?”終于她還是問出了口。
童西成愣了愣,“其實……其實——”
他說不下去,其實,其實你還有我,瑾瑜。
記得她剛知道懷孕的時候 ,一改往常風風火火的習慣,下樓梯的時候一步一個小心,連車也不敢自己開,從醫院出來就打電話給他,押着他當司機,押着他去找……東成。
給最愛的男人懷一個孩子,這大概是人世間絕大多數女人感覺最幸福的一件事,傲嬌好啊朱瑾瑜也不例外。
興沖沖地跑到紅館,她興奮地滿屋子轉悠,可又不知道該幹什麽,絮絮叨叨跟他說了很多很多她跟東成的甜蜜往事,很多事情都因為這個孩子而重新定位。東成的叛逆無情也好,悠悠的釜底抽薪也罷,似乎都在這孩子面前成了笑話。
心像一個裝滿了蜜汁的玻璃缸,任何一晃動都怕灑出來。她全然不顧身邊還有童西成這個大活從,輕輕的躺在卧室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嗅着被子上東成熟悉的味道,她笑的很傻很傻……
郞心似鐵,她也好,孩子也好,終究都沒能挽回她想要的一切。
淩晨時分,朱瑾瑜莫名陷進噩夢中,依稀是跟東成在一起,一個胖乎乎的可愛寶寶坐在浴缸裏,童聲稚嫩一疊聲的嚷,東成的笑容溫柔的幾乎滴水,拿過她手裏印着喜羊羊的浴巾,小心翼翼的裹好小寶貝,打橫抱了起來。
孩子在他大大的手掌心裏只是軟軟小小的一團,“咯咯咯”不停的笑,小狗一樣的甩頭發,把水滴甩在東成臉上,東成絲毫不以為意,好脾氣地把孩子抛上抛下逗着玩,逗的小家夥尖叫連連……
忽然,東成不見了,孩子在半空中直直墜下,臉上還帶着以為會被爸爸穩穩接住的笑容。
她尖叫着,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卻好像被什麽力量拖住,怎麽也過不去,眼睜睜看着孩子摔得面目全非……
“醒醒!瑾瑜……你怎麽了?快醒醒!”
朱瑾瑜睜開眼時還在尖叫,滿臉滿身的汗,激烈的喘息着,好半天才看清是西成正抓着她的肩膀輕晃,一手撫在臉頰上,“怎麽了?做噩夢了?”
她後怕的捂住小腹,整個人蜷縮起來,以腹中的小生命為中心窩成一個保護的姿勢。
東成摸不着頭緒,陪了她一會兒,出去熱了杯牛奶端進來,“把這個喝了,我叫安姨做了宵夜,待會兒會送上來。”
朱瑾瑜喝了幾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西成忙上前輕拍她的背,“小心些,別嗆着。”
“東成——東成是不是永遠都不會來看我了,他恨不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死掉是不是?你們全家人都希望我和孩子死掉是不是?”
她情緒激烈,聰明如她,怎麽不明白自己如今在浦家人心中的地位?從衆星捧月到可有可無,再到現在人憎鬼厭。浦夫人喜歡她沒錯,可做母親的誰舍得委屈兒子,那就只能委屈媳婦。
她的肚子一天大起來,婚禮卻始終無法舉行,朱家能幫自家女兒争取一紙婚書,卻不能押着別家的兒子當新郎。何況東成已經揚言,一旦被押上婚宴會當衆給所有人好看。
黎睿民不知為何中斷了對浦家的狙擊,風聲消停這,浦家跟朱家的聯盟便不是那麽急切,若不是忌朱家的勢力,忌憚黎家卷土重來,她被掃出浦家也未可知。
朱瑾瑜身形一頓,暗影裏笑得肝膽欲裂。西成沒日沒夜耗在她這兒,惹來的一堆閑言碎語,浦老爺子召孫子回去,往後再也不許他過來了吧?撇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幢別墅裏,這個婚離不離由她,孩子要不要也由她?
童西成看她面色數變,猜出她在擔心什麽,深吸了一口氣,“瑾瑜,你放心,這趟回家……我會好好勸勸東成……不論結果如何,明天我還會回來的。”
V25不如随心(大結局)
早餐飯桌上,浦家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極差。
浦東成一句話也不說,吃的也極少。昨晚他因為朱瑾瑜的事跟老爺子叫板,淩空挨了一硯臺,砸傷了右手,包着厚厚的紗布,行動不便。
浦夫人坐在他身邊,不斷給兒子布菜。
“東成——”童西成斟酌着詞句,“瑾瑜她暈兩天不舒服,晚上常做惡夢,紅館那麽大,她一個住着也害怕,你最近也沒什麽事,不如搬過去陪陪她——”
浦東成一聲不吭,浦夫人也不說話,偌大的餐桌靜得針落可聞。
童西成的脾氣也上來了,“既然這樣,今天我幫瑾瑜搬家裏來住。”
“童西成!別在我面前擺大哥的架子!我愛娶誰是我自己的事兒,朱瑾瑜她晚上做噩夢,我他媽白天晚上都做噩夢!”嘩啦一聲,浦東成把桌上的餐具掃落在地。
浦夫人臉色微變,剛要說些什麽,浦老爺子先開口——
“東成啊,你還年輕,兒女情長看的重,家裏也都理解。好在瑾瑜那孩子很懂事,從不見她在你媽和我們面前說什麽,可你也不能因為她大方懂事,就得寸進尺……都已經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