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無聲思念 看着蜷縮在地板上呼呼大……
看着蜷縮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小狐貍, 夏目拿過毯子蓋在他身上，撫摸着他的腦袋。
片刻後，才起身走出屋外。庭院內的慶典還在繼續, 生活在本丸裏的付喪神們依舊保持着高漲的情緒，最早被次郎勾搭去喝酒的貓咪老師此時已經喝得臉頰泛紅，眼神迷離地跟着他們唱歌。
中途離開的小可則吞下一大口甜點後, 心滿意足地拍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夏目見它吃撐了，不由得莞爾一笑, 捏着它的後頸放在自己的肩上。
“走吧, 該去找柊澤先生了。”
對方還在等他們過去。
觸發到關鍵詞, 還在陶醉美食的小可頓時清醒過來，皺着眉頭欲言又止地看着夏目。
“沒事的, 只是過去說說話。”
夏目心裏也沒組織好語音, 不清楚等下見面了該說什麽話, 但一想到身份說開了沒有之前那樣神秘，又暗自松了口氣。
每次遇到柊澤那樣模棱兩可的奇怪問題, 夏目都很緊張。
現在已經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捉弄他了。
“嗯吶，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
“好。”
伴随着大門緩緩合上, 庭院裏熱鬧的氣氛頓然消停了下來，每個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落在那扇緊閉的大門, 就連那幾個喝醉的人也回複一絲清明, 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盞愣愣出神。
去往柊澤本丸的路已經牢牢記在心裏, 說來也奇怪了, 每次去找柊澤都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夏目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只是覺得這種一再出現的感覺很微妙，唇角不禁勾了勾。
“夏目是在想什麽事情嗎？”
“沒, 只是在想以後再去柊澤先生還會不會有現在這麽複雜的情緒。”
“放寬心，那家夥其實很好說話的。”
夏目笑着點頭，在他看來柊澤先生不禁很好說話，也會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等下對方不要再說些讓他無法理解的話。
“說起來，柊澤先生之前問過我有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
“你的回答是？”
“很遺憾，我到現在都沒能想清楚這點。其他事情我還不清楚，不過現在這樣的生活我還蠻喜歡的。”
“那就夠了，夏目。”小可明白柊澤問的意思，同時也知曉夏目回答的意思，能這樣回答已經實屬不易。
兩人聊着天，很快就抵達柊澤的本丸，看着緊閉的大門，夏目上前敲了敲門。剛一敲響，大門就從裏面打開，似乎早就等他過來一樣。
“山姥切？”見到開門的人，夏目眼神一怔，回想起那次告別後再也沒見過對方，只有在今天的審核任務裏才見到對方，那時候心思都在任務上也沒有時間去詢問對方最近情況。
“最近過的怎麽樣？”
“還算不錯。”山姥切下意識拽了拽頭頂上的白布，側身迎他進去，“主公已經在裏面等你們過去。”
“好，麻煩你帶路。”見對方神色依舊，和以往沒什麽不同，夏目也不好多過問，跟在他的身邊朝庭院走去。
比起他的本丸，柊澤的本丸很安靜，靜到發出一點動靜都會被擴大許多倍響徹整個本丸。夏目努力放緩聲音，不讓自己制造出太多噪音。
山姥切回眸安撫了一聲：“放輕松，別這麽緊張。”
“好。”
夏目面上應着，可內心還是會随着腳步的一點點靠近不由得緊張，一顆心怦怦跳得飛快，甚至都有一種心跳聲比腳步聲還大的錯覺。
他攥了攥手心，心裏開始臨時抱佛腳打着等下要開口的草稿，等想好怎麽開口，人也抵達柊澤的面前。
“你終于來了，夏目。”
“抱歉，讓你久等了，柊澤先生，還是要稱呼庫洛裏多先生？”
“哈哈哈，叫我柊澤就行，庫洛裏多是我前世的名字。”柊澤坐在躺椅上，合上手裏看一半的書，示意夏目在旁邊坐下。
“好久不見了，可魯貝洛斯。”
“我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和你再次見面，庫洛裏多。”怕會引起夏目的不安，小可回答的語氣不算很熱絡，張開羽翼包裹自己讓自己變回原形。
“月呢？沒跟你們一起參加慶典嗎？”
夏目一怔：“柊澤先生怎麽會知道我們在舉辦慶典？”
“我偷看的。”柊澤如實告知卻沒有說出自己偷看的方式，這讓夏目又開始起疑他是不是在捉弄自己。
夏目也沒深究這個問題，将月召喚出來的同時也喚出魔法杖和庫洛牌。
柊澤像是習慣了他這樣輕便的召喚方式，點了點頭：“沒想到你已經用得這麽熟練了，那是獨屬于你的魔法杖形象嗎？”
“嗯，起先我還不了解，是小可後面告訴我的。”
現在的魔法杖已經完全沒有之前鳥頭的形象，筆直的手柄上鑲嵌一枚紅色寶石，怎麽看都像是歐洲貴族在用的權杖。
“很不錯，這是跟随你的心意和力量變化的，只有你才能使用這樣的魔法杖。”
夏目懵懂地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餘光裏間看到月蠢蠢欲動一副要發問的樣子，便忍了下來，将時間交給他們三個。
“庫洛裏多！”
“好久不見了，月。”
面對月的忿忿，柊澤依舊保持着笑呵呵的模樣，藏在圓形鏡片的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要這麽急躁，喝杯茶慢慢聊。”
話音剛落，之前離開的山姥切再次出現，手上卻多了一個茶盤，上面放了四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眼前的氛圍有點緊張，夏目不好插嘴，便乖乖坐着接過山姥切遞來的茶水，道了一聲謝。
柊澤也拿起一杯，慢條斯理淺酌一口，小可和月則雙雙無視遞來的茶水，神色嚴肅地盯着他。
“他們這麽急躁，跟在你身邊也不容易吧？”
“嗯？”夏目愣了片刻才意識在這是在同他說話，下意識點了下頭，又随即連忙搖了搖頭。
“不會，他們都是很可靠的同伴。”
“同伴啊……真是個不錯的詞。”
見他轉移話題，忍無可忍的月上前一步，厲聲說道：“庫洛裏多，你不要轉移話題！”
“好啦好啦，別這麽大的火氣！”柊澤擺了擺手，裝作無辜樣。
這下連小可也忍不住，一爪子拍在對方腿上，這突然的動作吓得夏目差點一個茶杯沒拿穩摔在地上。
“那你就好好回答問題啊！”
“小可……”
“沒事的，夏目，我和月都沒有在生氣。”
夏目：“……”看着也不像沒生氣的樣子。
不好勸解兩人，夏目只能跟着他們把目光對準這個死活不說重點的男人身上。
“柊澤先生，要不你先回答一下他們的問題？”
“嗯……既然夏目都這樣開口了，那我就回答吧！”
柊澤将茶杯放回茶盤上，雙手交叉，眼眸微微上擡看着屋檐之外的那片純淨天空。
“庫洛裏多的身份在前世就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我只是轉世而已，因緣際會下和這個世界簽訂了契約在這裏生活。”
夏目握着茶杯，指尖用力摳着杯沿，“那為什麽沒來尋找庫洛牌？！”
“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呢？也不是不想，如果可魯貝洛斯沒有找到繼承人，我還是會去找他們，但那之前，可魯貝洛斯已經找到繼承人了。”
自蘇醒後，柊澤也尋找過一次庫洛牌，在感知到他們力量快要枯竭的時候也猶豫過，但時間沒給他考慮的機會，很快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支撐着他們。
這也讓他知道，可魯貝洛斯很好的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就是不知道為何，作為審判的月遲遲沒有現身，一直都在沉睡。
有着這樣的困惑，柊澤曾偷偷觀察過那個繼承人，是一個很開朗的美麗少女，每天都在跟不同的妖怪打交道。
作為庫洛牌的繼承人，她一次也沒有使用庫洛牌，甚至都沒有呼喚過可魯貝洛斯或者月的名字。
好奇的同時也見證了這個女孩子的凋謝，而他所創造出來的庫洛牌就被安置在一個箱子裏永遠的封存了，只不過那股力量還一直支撐庫洛牌，這也是他沒有出面拿回來的理由。
“此外還有一點，就是我的力量不如從前，在轉世的時候被封印了很多。”
柊澤說這話的時候他本人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态，但旁邊的三人卻是大吃一驚。
夏目：“怎麽會這樣？！”
“大概是代價吧！”
“……”
“後來發現由你繼承了庫洛牌，我很開心。”
有這樣溫柔的人在善待他所創造出來的庫洛牌，柊澤心裏更多的是欣慰，剩下的就是教導對方怎麽發掘自己的力量并使用。
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夏目也有在實踐，雖然跟他原本計劃的內容不太一樣，但至少結果是不錯的。
見他們三人都不說話，柊澤又開口問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夏目垂眸看着茶杯裏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感受茶水的溫度在慢慢流失，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那現在柊澤先生有想過要接回他們嗎？”
溫柔的人用詞總是會讓人內心一動，柊澤轉過頭正視夏目的眼睛，對視了幾秒忽然笑道：“我說過，我很開心由你繼承了庫洛牌，所以我不會收回。”
“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這是當然的！”小可不客氣地回答，這麽優秀的繼承人可是它辛辛苦苦找到的。
相比小可的爽快回答，月的反應要慢一些，目光在夏目和柊澤之間來回轉悠，最後還是沒吭聲，用沉默來做回答。
柊澤很滿意他們的回答，放下手改為撐着下巴，問夏目：“還記得我之前的那個問題嗎？”
夏目點頭：“不知道符不符合柊澤的答案，我覺得繼續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好。”
“哈哈哈，這個問題的答案在你心裏，不在我這邊，不過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回答，如果以後碰到困擾就想想現在的答案。”
“好。”
“不過到時候，夏目應該會有不同的答案出現。世間萬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動，人的思想也是如此。”
“……”
翌日上午，收拾好行李的夏目沒有着急離開，按照和小狐貍的約定到森林裏去找他。當他抵達指定位置時，小狐貍已經卷着褲腿在河裏摸索着什麽。
“小狐貍？”
“早上好，夏目！”
小狐貍抓起一塊石頭攤開掌心仔細瞧了瞧，一張稚嫩的小臉皺了皺，最後往岸邊上走，彼時岸邊上已經放置了許多小石頭，水底浸濕了地面。
“這些是？”
“沒想到這邊的石頭很漂亮，一時間找不到最漂亮的那個。”小狐貍略帶苦惱，将撿到的石頭放在地上，又仔細瞧了瞧也沒找出最好看的那塊石頭。
看着地面上擺着那麽多石頭，夏目想到昨天自己對小狐貍說的話，沒想到對方一大早就過來找石頭，內心不免被觸動了一下。
他蹲下身，從石頭堆裏撿起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應該是最早被撿起來的，很小一塊，上面的水漬已經快幹了，不過拿在手裏還是能感受到石頭上自帶的那種冰涼觸感。
“我覺得這塊就很好看。”
“真的嗎？”小狐貍湊過來。
“嗯。”
石頭是很河邊很常見的鵝卵石，表面光滑圓潤，上面有着自然産生的花紋，一道道在陽光下閃着光，很像昨天本丸裏纏在柱子上的彩帶。
夏目舉起石頭對着太陽照了照，石頭不厚，陽光很容易就穿透石頭，變成一種棕紅的顏色，“真漂亮！”
“真的诶！”
“謝謝，我會好好保存這份禮物的！”
“太好了！我終于也送夏目禮物了！”小狐貍歡呼着在原地蹦了兩下，随後将撿到的石頭都收起來放在母親的墓碑周圍。
夏目站在一旁看着那座用石頭堆疊起來的墓碑，想到昨晚狐之助的話，正要開口和小狐貍說話，就看到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現在墓旁邊。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那只狐貍擡起頭沖他點了點下頭，随後便是溫柔地注視好動的小狐貍。
“下次我們再去本丸玩吧！”
“那我們說定了哦！”
“謝謝你，夏目大人……”
游玩了一天半，夏目在小狐貍的目送下坐上回程的火車。此前跟着一起過來的小可回到庫洛牌裏，而貓咪老師因為喝了一晚上的酒正在包裏呼呼大睡。
夏目拎着從陶窯那邊帶回來的茶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飛快掠去的風景。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塔子阿姨從廚房裏走出來，擦着手，關切地問，“這一路上辛苦了。”
“不會，玩的很開心。”
“是嗎？那就好！你先上去休息一下，等下就要開飯了。”
“好。”
回到房間，夏目安頓好熟睡的貓咪老師，來到桌前，将友人帳擺在桌上和刀帳、庫洛牌并列放着。視線從三本書的封面一一掃過，與它們相遇的畫面在腦海裏一幀一幀滾動播放着。
片刻，指尖落在封面上輕輕撫摸。
“以後也要請多多指教了！”
“……”
“貴志，滋回來了，可以下來吃飯了！”
“好，我馬上下來！”
夏目應了一聲，起身往樓下走去，在房門重新被關上的時候，靜靜躺在桌上的三本書都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芒。
“謝謝你，貴志。”滋叔拿出袋子裏新做的茶碗小心擺在桌上，茶碗一共四個，淡藍的釉色上描着一個可愛的招財貓頭像。
“雖然還要過一段時間才過年，但想着還是提前準備好了。”
“貴志，這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以後也要請你多多指教。”
夏目捧着茶碗眼眶一熱，啞着聲音回道：“我才是，還要請你們多多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