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沖山一聽這個熟悉的聲音是呂旭東,馬上對鐘白說道:“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呂廳長辦公室待會兒回來再和你說。”
“好。”
傅沖山對呂旭東說話的口氣再熟悉不過,剛才對方叫自己的語氣裏明顯有些着急和意外,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跟在呂旭東急匆匆的腳步後面,剛來到副廳長辦公室,呂旭東就把門一關,示意傅沖山找個座,就直接開了口:“沖山,這一次去和源市督導組的組長人選可能有變。”
“什麽?有變?”傅沖山立刻眉頭一皺道。
“對,原本廳裏是準備在質檢處或者計劃處兩位處長裏擇一人,但……”呂旭東停頓了一下,才加重語氣道:“剛剛劉廳長告訴我,因為廳裏這個月的報告上報給部裏之後,和源市的問題引起了部裏的重視,在和劉廳長交流後,決定提高督導組的規格,派一位部裏的處長下來擔任督導組組長!”
“啊?不是說這事兒盡量由咱們廳裏自己想辦法解決的麽?要不然這麽急着把鐘白調上來參加督導組,現在部裏又要管這事兒了?”這個消息顯然是個重磅炸彈,炸得傅沖山半天沒回過神來。
呂旭東面色凝重的說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既然情況已經發生變化了,我們也不得不把重視的程度進一步提高。之前我和劉廳長都覺得咱們和源市的情況放眼全國應該沒那麽重要,但顯然部裏不是這樣認為的。”
呂旭東口中的劉廳長,自然是天河省工業廳的一把手,廳長、黨組書記劉正富。
其實對于工業部突然決定派人參加督導組這事兒,不要說呂旭東沒想到,就是劉正富廳長也沒想到,可現在偏偏就成了這樣!
剛剛劉正富也是類似這樣緊急通知呂旭東的,呂旭東也詢問過傅沖山同樣的疑問,那就是為什麽部裏會突然決定派人提高等級幹預?
劉正富當場憑借自己的判斷,給出了一個簡短的回答。
他認為,這很有可能是因為歲末年初,天河省工業廳在跨省合作KCO特種含氮肥一事上做出了成績,本來預定五月份在全國重點宣傳天河省工業廳做法,樹立典型進行表彰的,但和源市那邊的問題不但一直存在,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甚至部裏也不知道從什麽渠道獲得了近期的動态,經過綜合判斷之下覺得這個瑕疵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否則将會成為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所以這才臨時決定從部裏派人參加督導組。
這種臨時派人的做法并不常見,當然一方面的确是表明了部裏對這件事的重視、以及表達了部裏支持廳裏工作的意思,可是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它也是從某種程度上提醒天河省工業廳,你們在和源市這個事情上做得不夠好、不夠快,辦法不夠得力有效,所以由部裏派人擔任督導組組長,一方面是督導工作進行,另外一方面,也未嘗不是“督導”天河省工業廳。
上級高度重視某個問題,這一項都是個雙刃劍,說白了就是責任更重大了,如果問題不能及時解決,那麽就要有人為之負責。
“那麽,部裏是派哪位處長過來?是內行還是綜合型的?”傅沖山追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說是上午計劃司還在開會,估計中午完飯就會有結論,咱們等候通知就行了。”呂旭東嚴肅的說道:“我等下也會和設備處、計劃處的同志打招呼,給他們強調本次督導工作的重要性,你這邊派的鐘白,我覺得你有必要再好好和他談談,那小夥子工作能力是很強的,但是部裏派人參加督導組之後,你也要和他強調工作紀律和程序,畢竟上次在瑞士他時不時弄出些非常舉措來……”
“我明白了,這就回去和他說。”傅沖山點點頭,立刻起身離開。
傅沖山當然知道呂旭東話裏的意思。
鐘白的能力經過這麽多次的實踐大家早有共識,自然是完全信任的,但呂旭東提到瑞士的事兒無疑是敲了個警鐘。
不按常理出牌的風格,在鐘白身上也發生過不少次,尤其是在瑞士,盡管結果都是非常圓滿和令人滿意的,但那次畢竟是在國外,又是陌生的瑞士,也算是一致對外,呂旭東也只是提醒,談不上對鐘白的批評。
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首先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是天河省自己的礦山企業,問題是天河省自己的,部裏直接派人來督導,這個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表明,對天河省工業廳過去做法,部裏是不滿意的。
對工作不滿意,派來的人不但要解決問題,主觀上也會帶着更嚴厲的标準,倒不是說他是故意來挑錯的,起碼這個時候,不能再出其他問題,尤其是督導組內的人員。
呂旭東思來想去,覺得鐘白有時候搞出“驚天之舉”的做法還是有些隐患在,所以這才急忙把呂旭東叫來,先叮囑他一番,讓他給鐘白打點預防針。
畢竟在具體工作上,傅沖山之前和鐘白也打過交道了,現在又是鐘白的直接領導,所以由他給鐘白上緊發條是最合适的,而不是自己。
若是自己再把鐘白叫來敲打一番,說不定反而起到反效果,讓小夥子束手束腳不敢開展工作,那就适得其反了。
不得不說,呂旭東在考慮這方面的事情是十分缜密的,畢竟這也是他當上天河省工業廳副廳長以來,第一次碰到有部裏下派同志擔任督導組組長的事兒,這個事兒對呂旭東來說也是一次考試,考得好,那麽才敢說這個副廳長的位置穩穩當當的坐下了,要是考得不好,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傅沖山注意到鐘白依舊沉穩的坐在位置上,低頭還在翻閱那份資料。
對方并沒有在自己回來的第一時間着急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至少從這個表現來看,傅沖山心裏稍微覺得踏實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