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4 章 死不放手

聽聽,都聽聽,這特喵說的還是人話嗎?

明明是你方休這個狗東西蓄意破壞論道,偏偏還豬八戒過河,倒打一耙,說是被我們西方使團的人給踹出來的……

一時間,那些西方論道使一個個的臉色就跟吃了死蒼蠅一般,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那名絡腮胡大漢更是氣得險些沒當場去世,一張大臉已經變得陰沉惱怒至極。

“周文龍,這人是你的弟子?”

他怒極反笑道:“怎麽,這是東方世家的殺手锏嗎,準備讓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來翻盤?”

話音落下,周圍那些西方論道使全都輕蔑的冷笑連連。

而周文龍身後的那些東方論道使們,一個個也是臉色發僵,對方休怒目而視。

他們并不感激方休這突如其來的打岔,反倒是暗暗怪罪他讓東方論道使團丢盡了臉面。

更是連累周文龍也無端被對方嗤笑蔑視。

唉,想想周文龍老先生縱橫東西方武道界,一生罕逢敵手,怎麽老了卻是犯糊塗,收下這等不知輕重的敗類徒弟?

想到這裏,不少與周文龍關系不錯的東方論道使,全都是默默搖頭感嘆。

“我師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自然沒法和你們這些家夥比耐力。”

面對這些異樣的注視,方休面不改色,反倒是眯起眼樂呵呵一笑。

這副臭不要臉的模樣,更是讓東西方論道使們更加鄙夷。

“臭小子,你可別胡鬧,這裏根本沒你能使得上力的地方。”

周文龍的老臉也是一片祥和笑意,嘴角微動,卻是用着聚音成線的手段,暗暗告誡方休別胡來。

方休沒有吭聲,只是當着衆人的面,特意将左手衣袖往上撸了撸。

完了,完犢子了……這個混蛋臭小子,還是不聽老子的勸,動用了青龍印的力量!

眼看方休的整條左臂都是隐隐泛着淡淡青色豪光,周文龍老臉巨變,随即又硬生生壓下心頭的震驚,恢複了神色。

當年之所以将青龍印封印在方休的左臂之內,并且慫恿他修煉混元純陽功。

可不就是想借助方休的一身精純真元,壓制住青龍印內那道惡龍真魂嗎?

嘿,這小子倒好,真是連死字怎麽寫都不知道啊,竟是膽大包天到去撩撥這頭惡龍真魂,并讓其護主……

鬼知道這頭兇險非常的惡靈,會啥時候一不留神,就兇性大發,直接來個噬主啊。

想達到這裏,周文龍暗罵方休不知死活,額頭冷汗都要下來了。

然而他也明白,方休這般做,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才不顧一切的趕到海角島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心頭有些傷感,又有些欣慰……周文龍鼻尖有些發酸,望向方休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幾分。

罷了罷了,大不了,就讓咱們師徒二人,今天都交代在此,下去了還有個伴呢……

“怎麽,聽你的口氣,似乎想要頂替周文龍來和我們下棋嗎?”

絡腮胡大漢眼珠子一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周文龍身後那些神色頗為不自然的東方論道使們,指指點點。

“你們東方世界不是有句話,叫做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他嗤笑道:“看來東方世界是真的不行了,居然得靠一個毛頭小夥子來力挽狂瀾?”

話音落下,其他的西方論道使也紛紛笑個不停,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

“方休,你別再丢人現眼了,趕緊滾下去!”

“周老先生,方休在此,只會幹擾我們論道啊。”

“方休,誰準許你私自闖入道場的,你這是違反了武盟的規矩!”

那些東方論道使們再也看不下去,當即一個個臭着臉呵斥起方休來。

其中要數那兩名龍象宗的大光頭,望向方休的眼神已經變得極其不善。

剛才要不是這個狗東西一打岔,周文龍此刻怕是已經重傷昏迷,還用得着浪費時間繼續拖延下去嗎?

“師傅,我看這棋盤上也就剩最後兩手了吧,要不您老歇歇,讓弟子來代替您下完這盤棋?”

方休沒有理會那些刺耳的呵斥聲,而是誠懇望向周文龍。

“不可,周老先生,萬萬不可!”

“論道大事,事關整個東方世界,豈可将勝負之手,交到一個連內勁外放境界都未到的低等武者手裏?”

“文龍,若是你難以支撐下去,那就讓我來吧。”

一聽方休這話,那些東方論道使們臉色大變,立刻就跟踩到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全都炸毛了。

開玩笑,盡管棋盤上的局勢已經極其險峻,周文龍之所以不落子,也不過是在咬牙苦苦支撐而已。

換句話說,只要西方論道使團一直拖延下去,終歸能把周文龍給活生生累死。

東方論道失敗,已經成了定局。

可,可凡事總有萬一啊!

萬一周文龍拼盡全力,抵擋住了西方使團的壓力呢?

雖說獲勝是沒啥希望了,但是一直耗下去,至少也能打個平手吧?

這樣的論道結果,盡管并不是那麽的光彩,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總比直接認輸要強得多。

當然,這樣做的後果,恐怕便是周文龍耗盡一身功力,當場力竭而亡。

在場的東方論道使,哪一個不是當世的武道宗師?

這般結果,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卻又全都選擇了沉默。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全都達成了默契,打算犧牲掉周文龍一人,來換取這一屆論道大會的平局。

對于這一點,周文龍同樣是心知肚明,只不過他老家人已經看破紅塵,又是此次東方論道使團的壓軸人物。

無論如何,也得竭盡全力,哪怕是最後拼掉老命。

然而周文龍有了慷慨赴死的決然之心,方休卻是不會坐視不理。

他冷冷掃視周文龍背後那些人,那一張張看似義憤填膺的面孔,那一張張大義凜然的嘴臉。

虛僞,狡詐,甚至還有與對手暗通曲款的叛徒……

這,讓方休打心眼裏覺得惡心得不行。

“師傅,讓我來吧。”

方休沒有多說什麽,走到周文龍身側盤膝坐下,樂呵呵笑道。

四目相對,爺倆兒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那抹溫暖。

“罷了,老頭子我啊,總歸是要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

周文龍朗聲一笑,那枚原本一直懸停僵硬在棋盤上空的玻璃棋子,猛然往下一落。

天地間,驟然起風雷。

霸道無匹的內勁吞吐,棋盤方圓三尺之內,衆人衣衫盡都無風自鼓,獵獵有聲。

狂亂的罡氣四溢,甚至刺得方休難以睜開雙眼,他竭力咬牙,這才能壓制住搖搖欲墜的身形。

難受,實在是太過難受了。

只有坐到周文龍的身側, 方休這才能夠明白這個看似老不正經的糟老頭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一波又一波的暗勁,仿佛滔天巨浪般拍打而來,令方休渾身氣血翻湧,好似被無數雙鐵拳在狂風暴雨般的亂揍。

“按住了,就是死,也不能放手。”

周文龍落下這枚玻璃珠,距離對方棋盤的終點,只剩下最後一顆棋坑了。

他盯着方休的雙眼,慈祥一笑,嘴角卻是緩緩溢出了一行血線。

粗糙而溫暖的大手,默默蓋在方休的左手手背。

然後帶着它一起,壓在了那枚如同活物般劇烈兇猛跳動的玻璃珠上。

如同,壓上了爺倆兒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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