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萬沒想到,向來在大事上從不犯糊塗的樂神周文龍,此刻竟是也跟着自己的小徒弟胡鬧起來。
那些東方世界的論道使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的懵逼與無語。
要知道,這小小一方棋盤,是何等的兇險,何等的恐怖絕倫啊。
稍有不慎,別說方休的小命完玩兒,就連周文龍這一身的功力,怕也會就此消磨殆盡。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怎麽辦?
衆人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裏咽,默默堅守屬于自己的那一顆棋坑。
“呵呵,猶豫大半天,原來等徒弟來幫忙。”
見周文龍終于落子,棋盤對面的絡腮胡大漢得意的笑了笑,當即不緊不慢的捏起一枚玻璃珠,優哉游哉的往周文龍眼皮子底下落去。
下一刻,一股兇狠內勁陡然從那處棋坑內勁射而出。
只聽得啵的一聲,絡腮胡大漢手裏的玻璃珠,竟是立刻變得粉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碎渣。
“……”
絡腮胡大漢再也笑不出來了,臉上的笑意一片僵硬,豁然擡眼望向臉色蒼白如紙的方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個境界不過剛剛修煉出內勁的年輕人,是如何僅憑一人之力,壓制住指尖下棋坑內的內勁的?
要知道,剛才這股內勁,分明是周文龍騰出手來,開始轉守為攻,不讓自己落子了。
周圍的西方論道使們,一個個也是臉色微變,望向方休的目光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落子吧。”
周文龍抽回大手,一派悠閑怡然之意,将雙手籠在袖中,一張老臉滿是笑意。
在他身後,那些咬牙苦撐的東方論道使們,此時也明白了什麽,望向方休的目光不禁變得震驚與狂喜。
守住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竟是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奇跡。
以堪堪內勁入門的境界,獨自一人守住了那顆最為關鍵的棋坑!
論道勝利有望,這是論道勝利有望的征兆啊!
只要如今周文龍這員東方論道使團的大将,能夠騰得出手來,西方論道使團那邊根本就難以招架。
棋盤上的形式陡然逆轉,東方使團之人 一個個精神振奮,原本緊繃的老臉之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反觀西方論道使團那邊,則是一個個怒火攻心,望向方休的眼神都透出淩厲殺機。
“呵呵,不要急,讓我想想……”
絡腮胡大漢幹笑一聲,将手裏的碎玻璃珠子丢掉,然後重新拾起一枚。
他此刻就跟之前周文龍的處境一模一樣,想要拼盡全力落下這倒數第二顆棋子,卻是根本無法落下。
棋坑之內,一股霸道無匹的暗勁蓄勢待發,猶如陰暗角落裏的毒蛇,随時準備狠狠咬他一口。
該死的,策劃了這麽久的大計,絕對不能輸,絕對不能!
絡腮胡大漢一咬牙,舌尖頂住口腔上颚,然後狠狠一使勁。
頓時間,原本埋入上颚之內的一枚特效藥,立刻被他舌尖一卷,徑直吞入了腹內。
這是一枚能夠短時間壓榨人體潛能的藥丸,效果極其霸道兇猛。
當然,服用的代價,便是往後三年之內,怕是都只能躺在床上喝流食了。
丹藥入腹內,絡腮胡大漢只覺好似吞入了一團烈焰,周身皮膚變得緋紅,散發出道道 熱浪來。
“喝!”
他的眼球迅速布滿血絲,整個人仿佛在眨眼睛暴漲了一圈,臉頰上的青筋高高凸起,格外猙獰可怖。
一聲低吼過後,絡腮胡大漢咧嘴狂笑一聲,然後抓起一枚玻璃珠,啪的一聲往棋盤內按去。
“每次都用這一招,你們西方的武道界就沒點新鮮的手段嗎?”
察覺到這個家夥的異常,周文龍老臉一沉,頗為不屑道。
真要細究起來,絡腮胡大漢這等下流手段,自然算是作弊了。
可惜往常遇到這等事,東方使團都是視而不見,因為有着巨大的優勢,絲毫不懼西方使團的人當場嗑藥作弊。
眼下雙方正是勢均力敵的時候,西方使團使出這一招,不亞于是直接伸手,将勝利的天平往己方狠狠壓去。
那些東方論道使們,也是臭着老臉,一臉的無奈與氣憤。
早知道這一屆的海角論道如此艱辛,說什麽也得在論道開始之前,将規矩給訂好了。
現在縱然想要揭露對方的老底,也已經為時晚矣。
“周文龍,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成王敗寇,這個道理我們大家都懂。”
絡腮胡大漢老臉通紅,仿佛醉酒一般,一雙虎目卻是精光炯炯,顯然精神力已經亢奮到了頂點。
“該你們落子了。”
棋盤上的局勢再度翻轉,望着那最後一枚棋坑,周文龍皺起花白的眉頭,捏着一枚玻璃珠,遲遲無法落下。
“喂,別他娘的磨磨蹭蹭的了,太陽都要落山了,時間一到,你們要是不落子,就算主動認輸了。”
眼看周文龍顯然是想拖延時間,等待絡腮胡大漢的藥效過去。
那些西方論道使們忍不住了,暗暗罵這個老家夥卑鄙狡猾,都這個時候了還賊心不死。
一時間,各種謾罵催促的聲音不絕于耳,聽得那些東方論道使們都是老臉發臭,朝棋盤對面怒目而視。
“師傅,還是我來吧。”
就在這時,方休擡眼,對着周文龍笑了笑。
周文龍皺眉不語,然後緩緩搖頭。
這一枚玻璃珠,場中恐怕除了自己,再也無人能夠有實力将其落下了。
深深吸氣,周文龍突然轉頭,看了眼即将墜入海天相接之處的夕陽。
多麽壯麗,多麽明亮啊。
只可惜,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周文龍無聲笑笑,嘴角泛起一絲絲暗黑血跡。
你們西方世界擁有激發潛能的特效藥,可惜我們東方武道界,更是擁有燃燒真元的絕命法門。
砰!
下一刻,周文龍的雙袖無風自鼓,整個人須發飄飛,飄然出塵如同滴仙人。
西方使團所有人,臉色巨變。
東方使團所有人,更是眼眶緋紅,咬得牙齒咔擦作響。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周文龍為了落下這最後一枚棋子,動用了燃元禁法,幾乎等于是自殺式襲擊!
“師傅,師傅……”
在方休那無力而又絕望的喃喃之中,周文龍朗笑兩聲,指尖的玻璃珠陡然勁射而出,穩穩落入了最後一枚棋坑之內。
幾乎同一時間,棋盤對面的絡腮胡大漢豁然倒飛而出,猶如斷線的風筝一般,在半空之中仰頭狂噴血霧。
撲通,撲通!
緊接着,仿佛觸發了多米諾骨牌一般,那些西方論道使們,一個個全都倒飛而出,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
“你,你好狠,你好狠……”
絡腮胡大漢顯然是活不成了,他睜着一雙流着血淚的雙眼,怨毒而又不甘的盯向身形搖搖欲墜的周文龍。
“彼此彼此,這棋下得差不多了吧?”
周文龍擡起大手,擦了擦嘴角血跡,微微一笑。
砰!砰!砰!
下一刻,整張棋盤如同爆豆般噼啪亂響。
那些棋坑內的內勁失去壓制,将玻璃珠彈射成漫天雨幕,然後紛紛砰然炸碎。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周文龍大笑着說完,仰頭倒在了方休的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