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7章
影視城露天籃球場,頭頂的照明燈亮一半、暗一半。籃球“咚咚咚” 砸在塑膠地面,球網下背心男孩們跳躍着争搶,散發着雄性荷爾蒙。
“好看麽?” 盛繁背靠隔欄網,雙手抱胸。
黑色兜頭衛衣和白色T恤異口同聲感嘆,“帥~”
“梁兮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看得進?”盛繁得知微博熱搜後,立馬聯系林曉,商量對策。酒店是回不去的,肯定有人在那蹲守。
“梁小姐真厲害,這些小帥哥一門心思不是投籃進攻就是防守,”林曉擰開礦泉水瓶蓋,遞給黑色衛衣的女孩,真心贊賞:“籃球場确實很安全。”
“其實,這不是我的主意,白夢還在的時候,她經常領我去籃球場看帥哥。” 她接過水瓶,眼神随着三分球的弧線移動,又似乎在看遙遠的時光。
“梁小姐,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林曉深吸一口氣。
又是一次搶斷,回防。
“什麽?”黑色衛衣頭從左往右轉動,看着球場。
“習昕其實,就是白真——白夢的弟弟。”
“啪”一記遠投空心球,隊員歡呼。
黑色衛衣不語,眼神定在球場中心,似乎錯過了進球瞬間。
“還有,網上那些鬼畜惡搞梁小姐你的視頻,是他策劃的。” 林曉有些忐忑。
“今天Linda安眠藥的事也是他暗中搗鬼?”盛繁在一旁邁出左腳,彎曲90度,做前弓步壓腿。
林曉擺手,“應該不是,他準備的第三輪爆料還沒發。”
他收回左腿,又邁出右腿,做側弓步壓腿,“這小子,這是自導自演王子複仇記麽?”
“他們姐弟倆散了這些年,白夢在世時一直牽挂弟弟,他健康成年,我替她高興,” 黑色衛衣又重新追随起籃球動向,“白真記恨我,我也能理解。”
對于梁兮然的大格局,林曉不意外,“他恨的,是你害死了白夢,這個誤會,梁小姐也不打算解釋麽?”
“什麽?他竟然這樣以為……”梁兮然巴掌臉藏在衛衣連帽裏,看不清表情,她的語氣猶豫,“那我再想想。”
籃下一記蓋帽,籃球緩緩滾落至場邊。
盛繁彎腰撿球,轉身挑眉,示意她倆可以一飽眼福,便十分自然地融入了藍色背心球隊。
林曉立馬倒戈,雙手合攏成喇叭狀,圍在口邊,為紅隊加油。
“林曉,我欠你一句道歉”梁兮然伸手解開衛衣連帽繩結,想要脫帽。
林曉一把握住她的手,“梁小姐,還是戴着帽子,安全些。”
”好。多虧你調查仔細,才找到白夢弟弟,我之前不該怪你多管閑事,對不起。”
“沒關系,你說得其實也沒錯,我确實是個菜鳥偵探,有時分不清主次。”
“喂—— 我剛剛那個助攻,你倆看見沒!”盛繁邊在場上回防跑動,邊扯着嗓子喊。
林曉和梁兮然異口同聲:“沒有~”
三分線外,紅隊一記幹脆的後仰跳投,球場氣氛瞬間熱烈。藍色背心隊示意臨時暫停,盛繁和隊友圍攏在一起,商讨反擊戰術。
林曉剛想和梁兮然分享紅隊的帥氣小夥,扭頭時瞧見入口處,有個熟悉的身影——不會出錯的白襯衫搭灰色西裝褲。
“K姐?!”林曉輕輕拽了黑色衛衣。
“你可讓我們好找!” K姐邊挽袖口邊朝她們走來,黑色的坡跟皮鞋“嗒嗒嗒”,腋窩下隐隐還能看到汗跡,。
林曉自覺地站起身,将座位讓給K姐。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梁兮然聲音有點冷。
“你還好意思問!惹出這麽大的禍,手機關機,玩人間消失?”K姐嘴角的黑痣随着話音抑揚頓挫,也上下翻飛。讓本十分嚴肅的質問,變得有些喜感。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麽找到籃球場的?”
“我又不是神仙,看你手機定位找的。” K姐不自然地推了推厚鏡片,眼神飄移。
“好,” 梁兮然從右耳垂卸下一只綠翡翠耳釘,将尖頭對準手機卡槽,取出SIM卡,然後用力地将手機砸向球場圍欄,“啪”地一聲手機碎落在地。
球場上,盛繁假動作連過三人,籃下卻遭人搶斷,紅色背心男孩們歡呼聲蓋住了休息區的争執。
“梁兮然,你不要因為過去的事,就一直對我有敵意,你我終歸是利益共同體。”
“在我這,過去的不會過去。你如果還想控制我,我立馬和‘天星娛樂’解約,違約金多少,我都認。”
放狠話環節最忌諱的就是互相加碼,林曉深吸口氣,決定轉移話題。她站在K姐和梁小姐休息凳面前,“K姐,你今天來,有什麽應對計劃麽?”
透過螺旋鏡片,她給林曉投去贊賞的目光,順着臺階拾級而下,“公司公關部已經緊急發律師函,那位自稱Linda朋友的小號已注銷,所以查無此人。這還不是最棘手的。”
K姐從黑色皮包裏拿出一張醫院結算單,“我托記者朋友,找到搶救Linda的醫院,但在熱搜前就有人替她辦理了出院手續,目前也找不到她。”
壞消息的确有冷卻怒氣之功效,一時間,三人無話可說,齊齊望向球場,試圖從背心男孩們散發的朝氣裏取暖。
除了某人,“喂——你們給點反應行不行,我剛才可是一個大搶斷!”
“對了,林曉,這件醜聞如果不妥善解決,四日後梁兮然的粉絲生日會也辦不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湖邊別墅屋,二樓臨窗房間,新裝鋁合金防盜窗,與周邊格格不入。窗簾整日也拉得嚴密,自然光透不進。
屋子裏,頂部歐式吊燈常亮,陳設十分簡單,靠牆擺了一張醫用多功能病床,床頭櫃上有一杯水,幾粒藥片。
病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蒼白,身上還穿着虹城醫院的病號服。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懼刺眼的燈光。
“林依依,今天還是挂兩瓶,” 年輕的家庭護士,推門而入,手裏拿着靜脈注射液,利落地紮緊止血帶,針頭斜面向上,刺入她皮下靜脈。
床上的病人神情麻木,任由護士擺弄她的身體。
“林依依,早晨的藥還沒吃?”
病床床頭自動升起,與水平面呈45度夾角。
護士将藥片撥攏至手心,舉到病人唇前,“吃吧,為了自己。”
病人眼下色素沉澱,黑眼圈明顯,好幾夜沒睡了。
“我在哪兒?”她的聲音像是冒熱氣的蒸鍋,沙沙的,滾燙的。
她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護士嘆了口氣,把藥片收進黑色垃圾袋,輕輕帶上門,又将林依依一人留在房裏。
波波頭最喜歡La Fleur 餐前包,外殼烤得松脆,內裏組織暄軟。可惜,小小的藤制面包籃裏只有三片,交疊擺放,還有一小碟鵝肝蘸醬。
對面的沈鳶清了清嗓子,略顯艱難地開口:“今天這頓飯,我想向你道歉。前天家裏晚飯後,我們光顧着聊天,忽略你,讓你難過了。”
破天荒,沈鳶給她道歉!波波頭心目中不會疲倦、不會犯錯的怪物沈鳶,竟然主動道歉,肯定是哪裏錯了!
斜對面,達裏奧在桌底打氣般握着沈鳶的手。波波頭可以确定,又是她姐被美色蠱惑進行的反人設行為。
“是姐夫想讓你給我道歉吧?”
“我們姐妹還是了解彼此,我就說你不會信,達裏奧你自己說!”沈鳶長籲一口氣,舉起高腳杯,淺淺抿了口。
對于漢語水平僅停留在日常打招呼的外國人而言,這無疑算是種刁難。
達裏奧一咧嘴,笑出大白牙花子,早有準備地遞出手機,“妹妹,尼看。”
波波頭接過,發現是一個word頁面的中譯文。來的路上,他應該就在低頭拟稿。
看來這異國嬌夫不但長相過人,還有頭腦,沈鳶危矣!
達裏奧的譯文理順後大意是,他家有兄弟五人,多子女家庭相處的問題他深有體會。沈鳶性格內向,不善于表達自己,實際她很愛自己的妹妹,而他以後就是波波頭的哥哥。
果然又是外國人那套深情路線,波波頭內心毫無波瀾,要配上怪物沈鳶,會說漂亮話可遠遠不夠。
波波頭雙手将手機遞回,也深情地說:“謝謝,I’m very touched, I’m dream of have a brother!”漂亮的場面話張口就來,啞巴英語自愈了。
波波頭的語言雖然語法不通,但達裏奧樂得又露出大白牙花,說要為妹妹創作一幅油畫。
沈鳶斜瞥了她一眼,識穿她的敷衍,眼神警告她不要太過分。
波波頭心虛地移開視線,即使嬌夫在身,她姐沈鳶也不是善茬。
透過綠天鵝絨海芋寬大葉片,波波頭瞧見隔壁桌新來的客人有些眼熟,煙灰色襯衫,半露額短劉海,頭發上的定型噴霧還沒揮發完。
是秦瀾舟!她心中警鈴大作,這家餐廳主打法式浪漫,秦瀾舟又是精心打扮。難不成訂婚前,她就要親歷未婚夫劈腿偷情這種俗套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