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章

第 28 章

煙灰色襯衫的秦瀾舟,一落座,就吸引周圍食客探尋的目光。畢竟是預約制餐廳,大家舉止普遍也謹慎許多。

察覺到空氣中的不自然,沈鳶跟随別人的視線,扭頭轉身,也發現綠天鵝絨海芋後的秦瀾舟。

“你倆,等我,” 她利落地拿起腿上的白色餐巾,随意疊好,放在餐桌上,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向隔壁桌。

波波頭和達裏奧像是兩位托班小朋友,面面相觑,乖乖點頭,在原位等待。

“小秦,” 沈鳶也不管空位要來的是誰,收攏裙擺,直接坐在對面,霸道又令人無法拒絕。

“鳶姐~” 秦瀾舟放下手裏的菜單,神情驚訝但不驚慌,“這麽巧?” 他視線一轉,向波波頭和達裏奧點頭示意。

波波頭心裏落定七八分,應該是虛驚一場,要是真劈腿約會,這前樂隊主唱秦瀾舟的演技可是要橫掃電影節。

“我的前未婚夫,我妹的現未婚夫,你在這兒等誰?”沈鳶這話多少帶着點火星子。

“鳶姐,你誤會了,就我一人,想提前來這試菜,小瑾被家裏安排和我結婚,擔心她會覺得委屈。我想在訂婚宴前,給小瑾補一個求婚儀式。” 他視線與沈鳶相交彙,堅定不躲閃,淡褐色的瞳孔亮晶晶的。

這個回答,沈鳶還算滿意。

這個回答,波波頭情緒複雜,本以為的狗血橋段,原來是給她準備的驚喜。

這個回答,達裏奧迷茫地搖頭,表示聽不明白。

沈鳶看着桌上的手寫菜單,主廚還特別标明新娘花生過敏。确保準妹夫沒有勾三搭四,她即刻切換至工作狀态,“那就好,小道消息傳,老城中心釘子戶被撬動,松口要搬?”

“是的,這次補償款很可觀,他們如果再不接受,我們就找頂級設計師,繞開那所破房子,重新規劃,他們愛住多久住多久。”秦瀾舟眉心舒展,不掩飾拔出釘子戶的喜悅。

“不錯,還有件事,之前咱兩家父母約定在訂婚宴上,你們秦家出老城市中心的地皮做彩禮,我們沈家拿現金做女兒的陪嫁。” 沈鳶拿起銀質湯匙,舀了口新上的匈牙利牛肉湯。

“不過,近日我做了些集團投資結構調整,現金投入超出預期,所以我們沈家的陪嫁估計要晚上一兩周,到時我再以個人名義給你倆包個大紅包!”牛肉湯湯底濃厚,很對她的胃口。

一瞬地,秦瀾舟眉窩發皺,“鳶姐,我們秦家資金鏈緊張也不是秘密,撐不撐得過一兩周時間,還不一定。還希望鳶姐能遵守約定,不要随意更改。”

沈鳶還沒來得及回應,秦瀾舟接到公司急電,簡短致歉後,便買單離開。

波波頭沒想到秦家狀況這麽糟,難怪瀾舟哥哥中止樂隊巡演,回集團上班。還有,前天夜裏醉酒,想必也是憂心公司借酒澆愁。

服務員端上兩籃新出爐的餐前面包片,說有位先生臨走前追加的。

波波頭剛想開口,“我勸你,不要同情男人,” 沈鳶已坐回原位,腿上換了塊新的餐巾。

達裏奧将切成小塊的牛排連盤子遞給她,露出大白牙花子,不懂裝懂地傻笑。

波波頭真想給這位意呆利朋友捐個實時翻譯軟件,挂在胸前,讓他知道沈鳶的真面目。

“他們秦家基業穩固,虹城三大家族不是白叫的,就算破産,這麽多實業在手,也不會差到哪去,輪不到你擔心,”沈鳶在牛排上撒鹽,轉頭向達裏奧表示感謝。

露天籃球場照明燈暗一半,亮一半,場上球員們大汗淋漓,各個撩動背心捕風,要不是休息處還有三個女生,他們恨不得脫掉上衣,涼快個透。

K姐拿到的出院結算單,除了常規Linda的個人信息、住院醫療費用和報銷費用,幾乎沒有其他線索。

“等一下,我魚刺卡喉去醫院,記得布告欄顯示,虹城一院正在進行‘床邊結算’升級服務,” 林曉閉眼回憶當時場景,“小标題——住院全流程電子化改革,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從醫院後臺着手,在Linda賬戶找到接走她的手機號。”

“我問問醫院的朋友,” K姐解鎖屏幕,手指翻飛,五筆盲打。

倏地,出界的籃球朝觀衆襲來,差點砸到梁兮然面門。林曉一個邁步,雙手“噗”地接停。

“不好意思,扔過來吧,”場上領隊的背心男孩招了招手。

林曉直上直下,像拍皮球,來到中場附近,一個大弧線,只見籃球絲滑地落入球框。

“哇!超遠三分!”

小時候,學校體育設施簡陋的很。只有一個籃球場,籃框鐵皮早就生鏽,一沾球就duang duang作響。就因為鋪上了水泥地,大家都愛在那投球玩,也不用擔心腿腳濺泥點子。

場上氣氛躁動,背心男孩們紛紛湧上前,牛碧贊嘆聲一浪接一浪。

眼見自己成為場上的焦點,林曉心裏不禁悔恨自己一時沖動,只得拉着K姐和梁兮然離開球場。

路燈光線昏暗,手機屏幕打在K姐臉上,黑痣随着嘴角向下沉,“有點棘手,我朋友說醫院的後臺系統管理嚴格,一般人沒有權限進入,”

“那我們報警?” 梁兮然把黑色兜頭帽系得更緊了些,只露出一雙杏仁眼。

“可行,出院結算單上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超過24小時,我們可以聯系Linda家人,讓他們去警察局報失蹤,”林曉轉頭回看籃球場,發現盛繁還沒跟上,沒來由地心裏有些空落。

“入職申請裏有Linda家裏人的聯系方式,給我三分鐘,” 不愧是金牌經濟K姐,還自帶倒計時功能。

林曉瞧這倆人步伐穩健,像是商量過,朝一個方向走,“酒店肯定是回不去了,我們去哪兒?”

“KTV,影視城KTV主打的不是唱歌,那裏的炒菜特別好吃,好多年前拍忘憂公主,我硬生生餓瘦15斤,殺青後眼冒金星,暈倒前想得就是去那吃一桌菜!”

此刻的梁兮然,雖然全身黑衣黑褲,卻是林曉從未見過的鮮活色彩。

“那裏還可以按摩、打麻将,十年沒有換老板,在影視城商區算是長壽店鋪了,”K姐的評價自然要更客觀理性些。

遠方‘天星’娛樂加班的同事,的确在3分鐘內給K姐發來了電話號碼。

“喂~請問是林依依的父親麽?” K姐按了免提。

“你是哪位?”對方的聲音明顯不悅。

“我是您女兒的前同事,新聞裏看到她吃安眠藥被送去搶救,我想問問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愧是K姐,深得問話精髓。

“不知道!我沒有這個女兒!” 對方怒不可遏,直接挂斷。

這可真是稀奇,為人父的竟然對女兒失蹤一事,不怕反怒,其中應有蹊跷。林曉自告奮勇獨自去公安局報案,梁兮然腥風血雨體質,在警局被人看到,怕是各式八卦轟炸微博。

留K姐陪梁兮然去影視城KTV避避,兩人還能憶往昔,順便縫合信任。

虹城林華區公安局接警中心,即使外賣食盒還未拆封,也掩不住螺蛳粉侵略性的臭味。前臺值班的輔警姑娘小王,提着細細的嗓門喊,“徐朗!又是你,能不能別加班了,回家吃酸筍!”

監控室裏,大大小小的屏幕是天眼百足,實時記錄城市各個角落。角落的工位裏,男人正一幀一幀地查看梧桐樹旁的監控錄像。

“啪”地一記空格暫停,畫面定格在年輕男子,彎腰拾起共享單車旁的灰色塑料袋,“終于被我找到了!” 那男人揉了揉發酸的雙眼,鼻子像堵了很久,突然靈光,中華田園犬一般,尋着螺蛳粉的香味走出監控室。

徐朗,大高個,皮膚黝黑裏透着巧克力色,去年警校畢業以全市專業、體能雙第一的成績,進入虹城公安局刑警隊。那時,集全警隊,用時一年,才搗毀的全國制假源頭。宣傳部就派他去接受媒體采訪,畢竟他的顏值也是整個警局的天花板。

半年前,反黑專案組全省抽調年輕警力,徐朗自然被選去歷練,大家都以為這是絕好的跳板,只要不出錯,歸隊就是小功一件。哪知,一向優秀的徐朗,三個月後被專案組退回,涉及案情,所以原因不明。衆人議論紛紛,他卻不開口解釋。

自此,徐朗在市刑警隊也逐漸邊緣化,雖未明說,但重要的案子不再交他手中。

“徐朗,不就是李老太丢的一包筍幹麽,金額完全不到立案标準。用不着加班連夜調查清楚吧!” 輔警小王剛開始對徐朗,還有些個少女情愫。不過看着他整日整夜泡在警局,熬夜生出的胡茬,小王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戀愛對象最是忌諱工作狂。

“李老太是熱心市民,去年假貨案提供了重要線索,咱警局不能讓她寒心,” 徐朗肚子咕咕,撸起藍色襯衣袖,提着外賣往休息室走,心裏盤算着,嗦完這粉,還得加練會兒體能。

“你好,我想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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