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章

第 24 章

微博上,梁兮然工作室創建的話題 #梁兮然首次生日會,粉絲故事征集中,目前已有20萬人報名,共收到8萬份有效的故事投稿。

幸好林曉提前在報名表裏,設置了問題:“你喜歡梁兮然有______年”。而符合“血色情書”作者年齡段的,也就只有幾百號人。

可幾百份小作文,光靠她一人篩讀,進展還是太慢。“天星娛樂”派來的宣傳人員行蹤成謎,K姐那邊說已經來了一周,可她人影都還沒見到。

在聊天記錄裏,她找到了微信名為 “習一為常” 的宣傳,頭像是張翻拍的老照片——留着西瓜頭的小男孩,。

“裴小姐,請問你到劇組了麽?”

這句話林曉已經問過三次了,“習一為常”的答複也很統一,都是“快了,在路上。”

一個禮拜,都在路上,誰信?

突然,“習一為常”發來一條微信:“林小姐,我快到了酒店啦,來門口接我一下!(親吻)”

等林曉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坐在酒店大堂沙發無聊等待時,她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為什麽要下樓?為什麽要迎接遲到一周的同事?

“林小姐!行李箱有點多,麻煩你了~”面前的人一身小香風套裝,搭配一只滿鑽腕表,整個行頭都在散發一個訊息:工作只是姐的一個小興趣。

原來裴小姐就是“天星娛樂”的前臺—Tia,那個為了追習昕才來娛樂公司上班的白富美小姐。

林曉和她有過一面之緣,認命地接過手拎帶和一只行李箱,進電梯時按了15樓。

“林小姐怎麽知道,我住哪一樓?”

“很好猜啊,習昕住15樓,裴小姐想必也會住在附近吧?”

“嗯~不過先聲明,理智追星,我不是私生哦!”

“那肯定,裴小姐的微信名‘叫習一為常’,想必微信頭像的男孩就是習昕?”

“是啊!習昕珍貴童年照,新粉都不知道的物料~這可是我翻遍網絡各大論壇貼吧,從別人那兒買來的!”

“那我來考你一題,老粉也不一定能答對:習昕幾歲時做過一次大手術?什麽手術?”

“16歲!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她一副知音遇知音的樣子,一把握住了林曉的手腕。

“叮咚”電梯門一開,裴小姐立刻噤聲,表示這是她們死忠才知道的秘密。

15樓走廊過道,梁兮然換上一身刺繡交領襦裙,妝發完畢,正準備去片場趕大夜戲,目不斜視。身後的新助理April拎着大包小包,和她們擦肩而過。

裴小姐湊到林曉耳邊,“梁兮然最近黑料網上滿天飛,她怎麽也不找公司降熱搜?  ”

林曉瞧着這三個大行李箱,表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摔痕,故意扯開話題:“裴小姐,上一周是在國外?”

“你又知道了?!我去了趟洛杉矶,主要去聽Ario的退圈演唱會,順便在那買了個房。”

難怪一周都在路上,人确實沒撒謊。有錢人的生活真是,令人眼紅!

進入房間,林曉轉發了50篇粉絲投稿給她,并仔細列出了篩讀要求,內心祈禱裴大小姐追星之餘,抽空工作一下。

樸城蝦子弄“牡丹棋牌室”,地方不大,一桌挨着一桌,洗牌聲“嘩啦啦”,聽起來像是金瀾江漲潮時浪拍岸。一進門,煙霧缭繞,尼古丁的味道直沖鼻頭。

大北沒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又高又壯的大小夥子杵在門口,一看就不是老年棋牌室客戶,老板娘王牡丹放下賬本,趕忙迎了上去。

“你想做什麽?”王牡丹上身穿着件白色廣告衫,下身是條男士沙灘褲。她年紀不大,四十上下,可惜皮膚蠟黃,就算不笑,眼角皺紋也很明顯。

大北雙手抱胸,故意露出兩手駭人的大花臂。按照林曉姐囑咐,出門前他剛貼的彩色狼頭獠牙一次性紋身。“我找人——白波。”

王牡丹面色一緊,兩瓣厚嘴唇呈緊繃狀,“又是你?上次來,就把他吓得半死!”

“怎麽?他做的虧心事還少?叫他滾出來!” 大北的臉黝黑方正,不怒自威。他又即興吹了段口哨,努力營造社會混子形象。

門口幾桌的老人,紛紛捂緊了自己的口袋,生怕被這街溜子搶了退休金。

“老白,有人找~”王牡丹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右手在口袋裏偷偷發消息。

可惜老白耳朵好使,在裏間就回應:“牡丹啊~再給我轉個1000吧,上次去醫院配的進口藥吃完了。”白波腳穿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下身是卡其色西服褲。他沒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腰間系着皮帶,上身白色襯衫,挽着袖子。

白波人如其名,皮膚皙白,五官立體,蓄着精心打理的灰色絡腮胡,走在街上是還會被搭讪的大叔。

剛掀起後門的簾子,白波擡頭看到大北,宛如一只土撥鼠見到貓頭鷹,嗖地掉頭就竄。

靈敏的反應速度是職業拳擊手的必備條件,大北腳底一蹬,左右繞過擋在路中間的麻将桌,在後院便擒住了白波。

“你輕點兒~他年紀不小了,骨頭脆!”王牡丹一副護雞崽的樣子跟在後面,瞧得出是真心疼。

“他這種人,抛棄親生兒子,把女兒騙到夜總會抵債——整個人就爛透了!”大北将他雙手拗到背後,用一只手抓着。

白波扭着頭,脖子青筋暴起,“你到底想幹什麽?”

“有個問題問你,” 大北另一只手掏手機。

王牡丹面色着急,沖上前,“前兩天不是已經回答過你的問題——他有個兒子,比女兒小11歲,得了白血病,後來送養了嘛!”

別看王牡丹個頭小,力氣倒是挺大,大北用胳膊格擋她。他在手機裏找到林曉姐發他的截圖,放大,正對着白波:“這個小男孩,你認識麽?”

白波瞟了眼,漫不經心得回答道:“不認識。”

大北踢了他小腿肚,迫使他單腿下跪,反手加大鉗制力量,“你仔細看!”

王牡丹也湊上前去,瞧大北手機裏的截圖,“老白,這不是你家小子小時候的照片麽!”

白波瞳孔發黃混濁,眯着眼又重新看,“是我家白真。”

大北謹記林曉姐的教誨,人渣的話不可信,“你有什麽證據?有合影嗎?”

白波耷拉着頭不說話,像是被人捉住脖子,放棄掙紮,等待宰殺放血的老公雞。

王牡丹搶着回答,“我知道,以前我就住他們老白家隔壁,知根知底的。”

大北示意她繼續說,擒住白波的手力氣不減。

“你輕點兒~當年老白家吃了這頓沒下頓的,哪有閑錢拍合影?是我們巷子攝影館老徐,瞧着老白家男俊女靓的,主動找他們拍的照,當自己店招牌。你問老徐要,他肯定有!”

大北松手,“你們最好別和我耍花招!要是沒有,我砸爛你的麻将館!”林曉姐說離開時要放句狠話,這是大北絞盡腦汁後想出的威脅。

虹城新區都江一號小區,遠離都市,依山傍水,林木郁郁蔥蔥。夜色降臨後,小區寧靜幽僻,除了四處巡邏的保安,能聽見的只有天空偶爾“咕咕”掠過的杜鵑鳥。

晚飯過後,波波頭頭腦一熱,逃離了不屬于自己的熱鬧。出了大門才發現,她竟把手機落在房間充電。

無處可去,她晃晃悠悠來到了鄰居秦伯家門口,四面歐式镂空圍欄前木槿花一簇簇,開得旺盛,高低錯落。

波波頭想強迫症秦瀾舟最近一定是忙得不可開交,否則肯定要找人修理成水平線。

轉角處,一道白光劃破平靜,跑車轟鳴着朝她駛來,波波頭本能地跳上花壇邊緣躲避。

“呲啦”輪胎劇烈摩擦水泥地面,湖藍色敞篷車一個急剎甩尾,停在秦家大門口。整輛車像是驚逃千裏的獵物,趴下後累得一動不動。

波波頭跳下花壇,透過玻璃打量駕駛室,司機是秦瀾舟!他仰面靠着座椅,閉着雙眼,像是睡着了,兩手卻還搭在方向盤上。

“扣扣”波波頭輕敲車窗,裏面的人毫無反應。

“沈二小姐?”院子裏的管家林伯吃力地拉開秦宅大銅門,拄着拐杖“嗒嗒嗒”前來 。

“林伯,瀾舟哥哥好像在車裏睡着了。”

“最近少爺取消了全部的音樂工作,總是替公司應酬,估計今晚又喝多了。”林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握着老人機,撥打親情號,雙手交疊靠在拐杖頂部,耐心等待。

“酒駕!” 波波頭怒氣上湧。

“滴答滴答答~”一串熟悉的鋼琴鈴聲,從駕駛室傳出,波波頭總覺得這個旋律特別耳熟。駕駛室裏秦瀾舟掙紮起身,點了拒絕接聽後,鈴聲戛然而止。

車裏半發酵的酒味混合煙味,随着車門轉動,彌漫到四周,重新點燃了波波頭的怒火,“秦瀾舟你不想活了?!這是醉酒駕車!”

他腳步虛浮,黑色襯衫皺皺巴巴,領口歪斜,頭頂不住地向下墜,嘴裏嘟嘟囔囔着:“對不起,對不起。”

波波頭看了眼瘸腿的林伯,決定還是由她攙扶醉漢回二樓房間。一路上,波波頭感慨網上最萌身高差的言論,都是騙人的。矮了秦瀾舟一個頭的她,感覺肩膀上像扛着一只冬眠的野熊。

跑車的遠光燈熄滅,身後昏暗處一只小松鼠從花壇裏蹿出,林伯抄起拐杖,一個轉身,擊中松鼠頭部,他提溜着将屍體扔回花壇深處。

“嗒嗒嗒”,林伯又拄着拐杖往回走,費力将秦宅大銅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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