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章

第 81 章

虹城金店,透明玻璃展櫃亮的好比雪山反光,靠近入口的位置,金燦燦的項鏈、戒指和手镯成列擺放。

論首飾打扮,林曉可不擅長,她雙手撐在展櫃上,望着櫃臺裏的成排的金手镯犯難。

半個大拇指粗細,整體算是素圈,兩側還有波紋。“這個如何?”

“師妹眼光好,咱們師叔家底都掏空了,負擔不起這個,”盛繁眼裏含笑,語氣溫溫柔柔,像是夏末沙灘漲潮的浪。

櫃臺小姐見兩人預算不夠,立馬拿出另一細款,價格實惠,性價比之王。

“不用,還是拿這位小姐看中的那個,”盛繁提議,“你試戴一下,看看效果。”

師兄大概有人脈,能壓價。林曉乖乖伸手,手腕纖細,外側桡骨突出,手镯一圈金色襯得膚色愈加白皙。

“一分價錢一分貨,美女戴上這款的确好看!” 櫃臺小姐真心誇贊。

“嗯,圈口再小一號,陸亭正應該合适,” 盛繁五指張開,替林曉将手镯摘下,指腹似乎擦到她的皮膚,若有似無的。

《少年包青天》的來電鈴聲又響起,大徐說商界精英滕依雲終于得空,催促林曉快回警局。

盛繁指了指櫃臺裏的細款,“就要你們這個性價比之王,圈口54mm-56mm大小,我掃哪兒付錢?”

打車回警局的路上,後座兩人之間是熱乎的手镯禮盒,她嘀咕道:“馮豫師叔不是說,抵舊手镯換新麽?”

盛繁搖了搖手裏的棕色快遞盒,“這婚,能不能結,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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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裏,滕依雲翹着二郎腿,兩手十指交叉,落在膝上,神态輕松,像是參加企業家年會茶歇。

對面的刑警老吳,撓着本不茂盛的頭皮,雪花似的皮屑飛落在肩上,“你父親漢明山綁架案三名嫌疑人,聲稱多年來背後有人資助,你知道麽?”

他身體微靠後仰,皺鼻,“警官,注意下個人衛生。”

老吳尴尬收手,咳嗽兩聲清嗓,“你,回答問題。”

“老頭虧心事做太多,大概是哪個仇家吧,” 他氣定神閑。

“經過調查,你秘書張海鵬名下賬號多年來,定時彙錢給嫌疑人,怎麽解釋?”

他面上無異,右手調整表帶松緊,洩露緊張,“多謝警官,手裏養了個離心的,回頭就叫他滾蛋。”

料到他推得一幹二淨,老吳決定試試林曉丫頭的錦囊。

“今日漢氏新聞發布會,我看了,” 老吳頭皮又發癢,但憑借過人的意志,他忍住沒撓,“你和已故的漢明山,聽說不是父子關系?”

“警官,有空八卦,不如多為人民辦點實事!”他盡管竭力控制,胸膛仍明顯起伏。

這果然是他的痛點,接下來就是讓傷口崩裂、潰爛。老吳裝作不經意地問,“騰總秘書張海鵬,資料顯示學歷為專升本肄業。可我記得,10年前,漢氏地産招人就是名牌大學起步。”

“你究竟想說什麽?” 他墨色眼睛盯着牆面攝像頭,似乎穿越線路,化為二進制代碼,和顯示屏後的林曉對視。

被晾在一邊的老吳,快速撓了撓頭皮,拍打桌面,“破格錄用張海鵬,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是你在虹城最信任的親人!”

“警官,現在破案直接張口就來?”他提高嗓門,頭發不如進來時立挺。

“郭海鵬的背景不難查,父母來虹城務工,遭遇公交車墜江,雙雙離世,工地象征性賠了點喪葬費。家裏老人都過世了,當時他只有四歲,過繼給了母親大姐,改姓張。”

不留氣口,老吳瞄準對方,再一擊,“騰總真名郭林,是郭海鵬親哥,18年前被家裏親戚,送到陸家作義子。”

“哈哈哈~”滕依雲笑得前仰後合,眼角甚至含淚,“警官真是,入錯了行,不做編劇,可惜!”

老吳從文件夾底部,抽出一張圖片,轉動180度,食指向前輕推,至滕依雲眼前。

照片拍的是虹城高端墓地,向陽坡上的一座合葬墓,墓碑上鎏金大字“慈父郭陽;母劉二妹之墓”,右側豎列小楷“孝子郭海林;郭海鵬”。

顯示屏後的林曉屏息,不想錯過滕依雲臉上的微表情。墓地這線索是她下班路上想到的,5具少年無名屍,因無人認領,被火化處理。

如她所想,如果滕依雲真是林子,他為親生父母立碑,也是人之常情。考慮到他的財力,她在虹城最貴的墓地,一下就找着了。

審訊室裏,男人鎮定不再,收起二郎腿,嘴角抽搐,露出上火偏紅的牙龈,“我再說一遍,我姓滕!叫滕依雲!”

原本趁他情緒潰敗之際,老吳想再打一波心理戰。可惜,滕依雲要求律師進來,此後,他便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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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11點,老城燒烤攤店裏店外,塑料凳上坐滿食客,酒瓶交碰脆響,伴着紅辣子的烤串,人間煙火氣正旺。

可這百年虹城老街,周邊店鋪早已關門騰退,鮮紅的“拆”字帶圈,無情趕走在這紮根的幾代人。

“老板,你們這手藝,不繼續開店,可太浪費了!”大哥踩着一箱啤酒,上頭抱打不平。

“資本家吸血,聽說隔壁雜貨店的王姐,補償款只拿了這個數,”女人右手比了個七。

“七十萬?”

“七萬!多一分,就讓□□打斷她寶貝孫子一根手指。”

最靠外圓桌,刑警一支隊成員埋頭撸串。畢竟有大徐坐鎮,等不到肉串變涼,手速慢的,只能幹看帶肉渣的扡子。

由于大徐不愛吃蔬菜,直到老板端來一盤烤韭菜、烤香菇和烤茄子,衆人進食節奏才得以放緩。

作為中年男人,老吳嚼着第四串韭菜,解釋道:“沒辦法,得為你們嫂子補補。刑隊,你也多吃點~”

刑隊謝絕,表示自己身體硬朗得很,還是讓給更需要的人。

“今晚滕依雲的反應基本坐實‘他是郭海林的假設’,林曉這次做得很不錯,” 刑隊頒發定制獎品,“十串你愛的烤田螺!”

林曉笑眼彎彎,欣喜接過, “其實,下班時間裏,能這麽快獲得西郊墓地信息,多虧了盛繁。” 她不貪功,将一半的烤田螺分給師兄。

大家熱烈鼓掌,以示鼓勵。盛繁小心剝除線椒,嘗了□□汁田螺肉,辣得兩眼朦胧,大腦發懵。

一杯牛奶下肚,他舌尖辣意才有緩解,“操作很簡單,我在朋友圈發了個動态,說是給我爸咨詢墓地,不到半小時,西郊金牌銷售直接和我視頻。”

衆人紛紛贊嘆盛哥是狠人。

老吳消滅完最後一串烤韭菜,門牙縫裏一點綠,“言歸正傳,林曉妹子怎麽想到滕依雲身份有假?”

“先前因炸彈爆炸,我和滕依雲住醫院雙人房,他和我講起十八年前,地下室的故事。在他的描述裏,陸家義子頭銜,滕依雲不争不搶,最後也只有他未遭陸亭性/虐待。”

“哪裏露了破綻?”  大家伸頭望向林曉。

“起初只是直覺,照他的話,其他少年被關地下室,無時無刻不擔驚受怕。當年他再心志堅毅,畢竟只是八九歲的孩子,哪能那麽冷靜成熟?”

杯中茶水盡,她仍覺口渴。左右兩邊,徐朗遞來礦泉水,盛繁遞來可樂。

三角戀,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感情形式,新出爐的炭火烤羊排也不香了,大家等着看戲。

林曉撫額,師兄最近不知怎麽回事,總愛拿看狗也深情的眼神望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左右都沒接,繼續讨論案情。畢竟保密協議沒簽成,心裏向張秘書鞠躬致歉,“還有一點,我給他看地下室拓印的壁畫,他瞬間精神發狂,很懼怕的樣子。”

“後來,是失散多年的歐陽蘭蘭,她見到滕依雲身上的鮮紅斑痣,情緒激動;根據精神科醫生診斷,應該是童年陰影。

“巧的是,師爺日記裏,陸家祠堂大火那夜,孫女蘭蘭也在;而那天,據滕依雲回憶,陸亭的折磨對象是林子。”

“懂了~他幻想自己是滕依雲,來修複童年創傷?”新上的烤羊排,大徐把最壯的一塊分給林曉。

“謝謝徐哥,是的。不只幻想,真的滕依雲應該當年早就死在地下室,他取代滕依雲,成為漢明山私生子,同時也替換了自己過去痛苦的回憶。”

“難怪!被揭穿身份時,他還一直給自己洗腦,他就是滕依雲。”

“秘書張海鵬,不對,他親弟心态就不行,看到爹媽墓碑,心理防線直接崩潰。交代了這些年,他哥暗中資助嫌疑人,鼓勵他們向漢明山複仇的一系列計劃。”

一群流氓,赤膊光膀,烏泱泱逼近老城燒烤店,“老板~不是昨天和你說過咯,關-門-大-吉~” 為首的兄弟大圓臉盤,米其林頸紋外,戴着一串拇指粗的金項鏈。

身後的小弟,人手一件武器,昏暗路燈下晃眼得很。

“應天齊!”徐朗朝流氓老大輕聲斥責。

“朗哥~早知道您今晚在這破店撸串,我就讓老板給您加烤羊腰子!”老熟人應天齊,尴尬得腦門冒汗。

沒辦法,老大成全哥光顧着做文明企業家,不管手下兄弟死活。他老四只能在外面多接點碎活,給兄弟點油水潤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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