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章

第 80 章

今日警局,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唯獨副局長辦公室,安靜得很。

辦公桌上躺着一份結婚申請,副局手托腮盯着,像要用意念燒穿女方的名字——陸亭正。

“小豫~你打光棍這些年,我們和省裏的老大哥都心疼,就盼着喝喜酒那天,給你包個大紅包!”

副局灰黑色眼袋垮得更厲害,“可弟妹這身份,你入贅先不說,可能連身上的警服,不知哪天都得脫掉。”

“董局,這些我都考慮過了,我和婷婷錯過了将近20年。她不信我愛她,結婚是我可以給她,最重的承諾。”

“我想賭一把,把她拽上來。組織放心,我絕不會讓她把拉我下水的,” 馮豫繞到副局身邊,俯身摘了筆帽,把鋼筆杆硬塞到副局右手心,拉長尾音,“簽吧,董哥~”

這突如其來的猛男撒嬌,讓副局後頸汗毛聳立,胃海翻騰。

刷刷刷,領導意見欄——同意。

———————

一支隊辦公室,白板上密密麻麻添了不少新線索。

大徐在滕依雲秘書張海鵬名下,發現七年來不間斷的有資金,分別流入李堯柱,Ada,黑客小李等人賬戶。

審訊室那邊,他們也松口。據李堯柱口供,他們幾個和背後召集人從未見過面,只知道他代號叫X先生。

在他們眼裏,X先生是個善人,嫉惡如仇,聽說他們親友遭漢明山、彭理虐/殺,礙于他的社會身份,不能直接與漢明山撕破臉。但X先生長年慷慨解囊,安撫被害者家屬,不計回報。

“嚯~X先生聽起來像是當代梁山好漢,” 老吳盤着核桃,打量自家開屏的老大。

刑隊上身幹爽短袖白襯衫,絡腮胡鬓角仔細修理過,“李堯柱他們說的應該是實話,滕依雲不屑向他們展露自己真實身份。不過現有的證據,夠請滕總來警局坐坐。”

牆上時鐘顯示11點31,刑隊大掌一拍,擡腳準備出門赴約,“好——大家先去吃午飯。”

盛繁推着輪椅,全力沖刺,成功攔截。

身體慣性向前,幸好林曉兩手緊抓住輪椅扶手,不然她這臉,大概正面被甩到牆面。

好師兄替她開口:“刑隊,關于陸家祠堂18年前的大火,林曉有新想法。”

刑隊擡腕看時間,有些着急,“那場火,當年結案報告寫的是意外着火,數人輕傷,無人死亡。你想推翻什麽?”

林曉擡頭,目光灼灼,“我想揭露當年真相,陸家老爺陸亭非法囚禁,虐玩多名少年致死。而且,我還懷疑那場火,不是意外,是人為,”

刑隊紮馬步,視線和林曉齊平,“林曉~這案子既沒有被害人,陸亭也死了這麽多年,根本無法立案。”

林曉垂頭,道理也明白,只是她想再為那些少年争取一個機會。

“哎呦~” 老吳站在窗邊,兩手彎曲成望遠鏡狀,打趣道:“街對面甜品店老板娘,關好了門,好像在等人?”

刑隊起身,匆忙下樓。他可下過保證書,約會再遲到,就要做伏地挺身200個。

三樓窗邊站滿一支隊隊員,齊齊觀賞老大笨拙的約會過程。

老吳拇指轉着佛肚核桃,走近輪椅,“林曉妹子,話不能只聽表面,你要想真查下去,刑隊剛也給你指路了。”

原來如此,林曉眉眼間喪氣一掃而光,“謝吳哥!回頭我天天給您的發財樹澆水~”

——————

公安系統記錄中,虹城18年來,無人認領的屍首,共計152具。其中符合男性、死亡年齡在7歲-10歲區間之內的,有五具。

巧合的是,這五具屍體發現時間間隔不到一個月,都是在2005年秋天。但,發現地點又相距甚遠,在城東、城南和城西河邊,這樣看倒像是故意為之。

當年法醫初步鑒定結果都是——意外溺水死亡。畢竟,這個年紀的男孩貪玩,游野泳喪生的不少,因此并未引起警方注意。

“虹城轄區半年內,無人認領的屍體,按規定會送去焚燒爐火化,” 到了下班點,徐朗見林曉還泡在檔案室沒出來,捧着半個西瓜,特地前來慰問。

“也就是說,就算這五具屍體真是陸氏祠堂地下室的孤兒,我們也已無法查證,” 林曉突覺小腿傷口抽疼,這無路可走的感覺真糟。

徐朗朝檔案室管理員打招呼,示意西瓜就便宜他了。

“诶,你那大明星跟班呢?他不是公開表示要息影,怎麽又不見蹤影?” 徐朗推着輪椅,下樓回辦公室。

“盛繁不拍戲了?”這段時間,她滿腦子想的就是案子。仔細回想,這幾日,盛繁的确日夜陪護在旁。

走廊裏,迎面碰上輔警小王姑娘,她哀嘆刑隊不是人,自個兒下班約會,讓她去甜品店代班!

為躲避熟人,徐朗默默将輪椅推到三樓安全出口,上下樓梯張望一番,确認沒人後,他才開口,“曉曉,你覺得盛繁這人如何?”

不做遲疑,林曉直接發卡,“他是個好人。”

“那你喜歡他麽?” 徐朗背靠樓梯轉角,山澗般的眼睛像要反射林曉的心思。

“啊?”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頭腦發蒙。喜歡這個詞,對于她而言太奢侈。

“這個問題,不該由你問,也不該現在問,” 盛繁聲音低沉帶着克制,從樓梯上方傳來。

腳步聲踢踏,林曉擡頭,夕陽透過小窗,在他頭頂、肩膀處溢成光輪,一步一步,他如天神降臨。

“一些漫不經心的說話,将我疑惑解開~”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師傅打來的。

“曉曉~你師叔要結婚,對象是陸亭正,孽緣~你和盛繁替我倆張羅吧。”

“好。”

電話挂斷,盛繁狐貍眼掃過徐朗,唇角向上,“謝謝徐警官,” 他重新拿回輪椅握把,“下班時間到,我得和師妹處理一些家事。”

徐朗獨坐在臺階上,來電鈴聲換了,不再是當初他教她彈的那段電子琴聲。

————-

虹城老街居民樓,樓梯狹窄灰暗,過道堆滿了紙板、棉鞋等助燃物,消防安全不合格。

輪椅定是不行,林曉撐着樓梯木欄,打算單腿一路蹦上去。

盛繁直接蹲下,聲音裏洩露緊張, “別逞強,馮豫師叔住六樓,我背你吧~”

沒有更優的方法,林曉兩手勾住他脖子,俯身趴在他寬闊的後背,“那就麻煩師兄了。”

一路無話上到三樓,轉角處盛繁停下喘氣,額頭細細密密冒着汗。

林曉歪頭瞧見了,也不敢聲張,她知道盛繁好面,被拆穿他體能夠嗆,估計半夜要跑健身房舉鐵。

“林曉!你別呼氣~”他有些氣急。

“啊?”還搶先賴她?

盛繁脊背僵硬,紳士手托住她大腿,往上抛了抛,暗示自己有的是勁,“我的意思是,你別在我耳邊呼氣。”

“哦…好~”林曉再遲鈍,看着他紅透的耳根,也明白幾分。

603鐵門上,貼滿花花綠綠小廣告,堪稱“破窗效應”典範。

師叔馮豫還在警局加班加點,留了鑰匙給他們。

原本張羅師叔婚禮的事,師傅和師爹義不容辭。可娶的偏偏是陸家人,18年前在師爺家門口鬧事,逼得師爺自盡的陸家。

沒有出面阻撓他倆的婚事,已經是最大的體面了。

一室一廳的老房子,客廳除了煙灰缸裏有幾個煙頭,幾乎沒有私人物品,電視連電源線都沒插。

整個屋子,凄冷得像是臨時安全屋。

保險櫃在卧室床頭櫃旁,密碼是198501。

“難以置信,大探長竟然以生日年月做密碼,安全性太低!”盛繁扼腕,摁井號鍵。

“陸亭正的生日,先前哪有人能聯想到他倆,算一級安全。”

保險箱裏空蕩蕩,只有一張存折,和一只金镯子。由此可見,馮豫師叔多年來作風清廉。

存折裏有定期存款35萬,按師叔要求,直接全取出來,做擺酒席的錢。雖然女方不差錢,但他也得掏家底,展現誠意。

金镯子是師叔母親的遺物,傳給兒媳婦。不過樣式老了,師叔考慮林曉是女孩子,去金店幫忙換個時新的款,如果要貼錢,就微信轉賬。

正要離開時,門外有個棕色快遞,林曉彎腰撿起,“奇怪,沒有快遞單號,只有收件人姓名和地址。”

“別亂動!”盛繁雙眼睜圓,嘴巴微張,身體繃緊走近林曉,壓低聲音,“萬一又是什麽炸彈呢!”

正方體紙盒豎直向上被抛起,也扯上盛繁的心。

“放心~不可能是炸彈,” 紙盒下落,林曉單手輕輕接住,“按重量估計,裏面是幾張文件或照片。”

——————

陸氏祠堂蓮花池旁,新任管家柳姑癱坐在涼亭,打盹。原以為接替已故三姑,打理後勤,是天上掉的餡餅。

誰成想!陸亭正夜夜失眠,害的她也只能陪着苦熬,田裏的老黃牛還能去棚裏休息呢!

還有,不知是仇家還是惡作劇,祠堂門外出現兩個快遞盒,打開發現裏面裝着死老鼠和死蛇。

後來又出現一個密封的牛皮信封,寫着“陸亭正親收”,下另附一行小字,“送不到陸亭正手上,請期待新的快遞禮物。”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