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在金融街威斯汀,算算日子就在眼前,跟妝的人找好了嗎?嫣然在業內數一數二,要不要店裏派人過去……”
“阮——悠悠!”
被她在唇齒間嚯嚯的人面不改色,“燕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燕妮深呼吸,再深呼吸,她低估了對手的坦蕩和膽色,出師不利。
另一邊,喬薇狐貍似地伸展身段,散發着果凍般迷人光澤的嘴唇微啓:“我口渴。”
藍心立刻跑出去,端來茶,溫水,果汁,咖啡,四選一,喊渴的人看都不看。
悠悠略微一想,明白了她的小心眼,是怕這些被人動過手腳加了料,轉身從外面的冰櫃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當着她的面擰開了蓋子,放在桌上。
喬薇還是不看,什麽也不說,只拿那雙又亮又媚的漂亮眼睛冷冷盯着她,雖然是她坐着悠悠站着,卻偏偏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悠悠被她盯的莫名其妙,四下環顧,一屋子人看似各忙各的,時不時的眼神都往她這裏飄,一副有好戲看了的模樣。
“怎麽,喬小姐你不喝這個牌子的水嗎?”她現在還是見習期,接待流程尚沒有掌握,就被主管趕鴨子上架,伺候的又是一雙死對頭,有苦難言。
喬薇冷笑一聲,“郭主管——”
被喊的人扶着黑框眼鏡,尴尬地小跑過來,盯着悠悠狠使眼色,“吸管!瓶口會弄花唇彩。”
“裝13!”悠悠心裏大罵。
昨晚她丢下卓大公子吹山風,自己開着卡宴回市裏,把車子扔給卓氏大廈的保安,打的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一晚上都沒睡好。
早晨剛進辦公室,從肯德基買來的雞排還沒啃完,就被主管告知六號貴賓廂有人指定她服務,一看見燕妮那張沉得擰出水來的粉臉,她的怨氣連同未消的起床氣,轟一下湧上來……
看着喬薇裝模作樣地吮着吸管,悠悠在心裏恨得牙根癢癢,笑眯眯地開始跟她聊家常,“喬家的大小姐喬明珠,是我的前養母,她一點也不喜歡我,又不得不跟我呆在同一個家裏,她長得沒你好,但是出身比你好,脾氣自然也大多了。”
“你……什麽意思?!”喬薇這輩子最恨最怕的人就是喬明珠,聽見悠悠把她們倆相提并論,滿臉警惕。
“意思就是說,我連她都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你這個級別的,就是使出渾身解數,對我也是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的,省省吧。”
悠悠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先發制人。
燕妮找上門
燕妮地位不穩底氣不足,又是風口浪尖上,不得不收斂起來裝淑女,看似洶洶實則不足為慮,倒是喬薇,仗着有喬家撐腰肆無忌憚。
擒賊先擒王。
燕妮見同盟被打壓下氣焰,沉不住氣了,轉過臉來盯着她,“阮悠悠,我就不和你繞圈子了。”
她沒了真心話大冒險時的得意和炫耀,語調铿锵:“我跟卓揚訂婚,是卓叔叔親自首肯的,我本來就是卓揚的女朋友,要不是你突然介入,我們說不定早就結婚了……因為你爸爸的事,卓家上下都反對卓揚再跟你來往!今時今日,你絕對是進不了卓家門的。我不管卓揚昨晚上為什麽請你吃飯,我只要你答應我,遠離卓揚,再也不要介入我和她的感情,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格的事來。”
“燕小姐是在威脅我嗎?你在本城也算是家喻戶曉,這麽出口不慎可不好,萬一我真碰點什麽不吉利的,燕小姐說不清了。”
燕妮被激的冷笑,“我威脅你?我怎麽覺得是你在威脅我?是不是卓揚對你好了一點,你就覺得自己又有機會了?憑你和他那點不清不白,還是早點醒醒吧!”
“燕小姐,三年前卓正帶着卓揚來我家,親口說他的寶貝兒子沒有女朋友,從來沒有過。卓揚是自願跟我去的法國,我跟他的事也是卓家上下首肯的。”
悠悠說一句,燕妮的臉色黑一分,更誅心的還在後邊——
“燕小姐,卓家推遲了你和卓揚的婚約,你嘴裏的卓叔叔正滿世界替兒子物色相親。你不過是卓家的備選對象……之一,編號還很不靠前。”悠悠輕輕吐出這個重磅八卦,一瞬不瞬地盯着燕妮的臉,“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
“你……你胡說!”燕妮活像一朵遭了暴雨的菡萏,一身精氣洩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是我爸爸出了事,卓揚要娶的人是我,你不過是他早就抛棄不要了的女人,卓家臨時用你救場,你就真幻想着飛上枝頭了?三年前你不能,三年後你依然不能,卓揚能狠心抛棄你一次,就能再抛棄你一次,最終站在他身邊的,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卓揚待我不同的,不要把我與那些女人相提并論!”燕妮抓狂。
悠悠綻開一個獵物入套的笑,“憑什麽呢?憑你新晉三流小主持的工作,憑你任人拿捏的家世,還是憑你這張臉?”
悠悠翻起桌上的長柄鏡子,對着她照,“你覺得自己哪一點有優勢?”
燕妮渾身顫抖,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吓得。
悠悠微微一笑,“啪”一下摔碎了鏡子,吓了燕妮一大跳,渙散的眼神重又聚攏,且驚且懼。
“當初卓揚追我,你能苦等三年,想必他再有了新歡,你再等個三年也無所謂哦?”
“不會的!卓揚他不會在再抛下我!”
“燕妮,回去吧,等卓家真的給了你一場訂婚禮,等你真的當上卓家的少奶奶,再來我面前吠也不遲,現在嘛,一切都有可能。”
燕妮扶着桌邊,說不出話來,努力的想維持儀态,卻還是被震驚的掉下淚來。
藍心對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壞心地吹了聲口哨。
浦大少回心轉意
喬薇一個人孤掌難鳴,氣咻咻地在發型和妝面上挑刺,足足把悠悠折騰到下午一點,臨走又喊來郭主管,一擲萬金辦了嫣然鑽石卡。
悠悠只覺意興闌珊,匆匆寫了封辭職信遞上去。
郭主管捏着薄薄的A4紙,眼睛躲在黑鏡框裏閃了閃,沒有開口挽留,拿出悠悠當初簽的合同,指着其中某一項條款,“阮助理,店裏知道你的難處,也接受你的辭職,按照約定,你也要給店裏半個月的緩沖時間,我們另外聘請新人。”
悠悠點頭,“像今天上午這樣的客戶,恕我再不接待。”
藍心已經給新店取名“W館”,前期籌備工作冗雜,她既然在嫣然呆不下去,正好脫身過去幫忙。
郭主管防患于未然,另外給悠悠指派了任務,每天去大客戶那裏收送衣服包包飾品,人不在店裏,有人想挑事也白搭。
下班高峰,地鐵車廂裏人滿為患,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着進來,周圍乘客或站或坐或昏昏欲睡或故意視而不見,悠悠習慣性地起身讓座。
耳朵裏被灌滿了道謝,悠悠匆匆點頭回應,不敢分心說話,身體随着地鐵有節奏的搖晃,牢牢盯着腳邊幾個不同質地的鼓鼓囊囊名品購物袋,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她被郭主管指派,護送這些價值好幾百萬的衣服首飾去攝影棚,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遲到了,被電話催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來到四惠橋下,的士死死堵在車海裏,她實在沒招了,鬥膽決定改乘地鐵。
到了地方,攝影棚裏人滿為患,亂得出奇,據說是某雜志在拍時尚話題,采訪18位京城潮人。
大部分潮男潮女會自備首飾服裝,但媒體為了保障拍攝出來的效果,還是請了專業的服裝搭配師,租借高檔服裝飾品,備不時之需。
燕妮身為特邀主持,捏着事先拟好的條目,依次問到場潮人們各種指定的蠢問題。
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悠悠拎着比來時多了一倍不止的紙袋,鼓鼓囊囊看得她蹙眉苦笑。這家雜志社昨天已經在嫣然租賃過一次,約好了今天一起還回去。
和道具負責人仔細勾兌完借據,細細驗過貨,寒暄兩句就起身向外走,她急着逃離這亂哄哄的地方。
某一刻,悠悠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擡起頭,視線穿過人群——
浦東成。
英俊中帶一些凜冽的臉,穿一套範思哲休閑裝,在喧嚣的人群中依然醒目。
隔着寬闊的綠化帶,他也在看悠悠。
今晚他來攝影棚接第一名模出去吃飯,人堆裏瞧見悠悠,做着名媛千金不屑一顧的瑣碎體力活兒,動作飛快又明顯一絲不茍的點衣服件數、熨下擺,偶爾還幫一些潮女穿脫、試服裝效果。
燕妮刀子似地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她視若不見,眉目間一點郁郁不得志都沒有,每個動作都認真得令人心折……倔強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