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對着黑黝黝的大山狼吼,似乎要把這麽久以來積壓的郁懑都吼出去。
吼聲從空曠的山頂傳了很遠,悠悠置若罔聞,眺望着山腳下極美極美的燈海,一盞又一盞,密密麻麻恍若星河,卻沒有任何一盞是真心替她點燃。
卓揚的手忽然伸過來,抱住她圓潤的雙肩,嘴裏沉吟低喃:“悠悠……不要離開我。”
悠悠神游物外,記得三年前的此時,是她先約了卓揚來這裏,那晚的月色極美,皎姣灑向大地,或許是山頂更接近月亮的緣故,兩人頭頂一片清明,空氣格外的明亮。烈烈山風吹來,她粉色的裙擺迎風展開,在他烏黑的雙瞳裏,她看見自己癡迷的臉。
那時年少,以為真的是遇到了拍馬而來的王子,紅着臉表白,挽留。
現在,輪到卓揚開口挽留她,悠悠微微一掙,他手裏的酒瓶落地,滾了幾下之後順着山坡一路往下,和石頭相撞,清脆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驚散夜憩的飛鳥。
悠悠一句話也不說,卓揚索性捧起她的臉,唇壓了下去。
被晾在山頂吹風
他的唇溫熱,咬住了她涼涼的唇瓣。
“悠悠……悠悠……”卓揚像要催眠她一樣,一聲接着一聲低喚她的名字,吻不斷的落在她臉上,甚至她小小的鼻尖上也有一個牙印。
今晚悠悠才知道,燕妮盼星星盼月亮等來的訂婚禮,已經推遲到了七夕,原因卓家秘而不宣,引發城中有心人一波又一波的猜測。今晚燕妮得到報信,從機場直接沖進餐廳捉人,氣得三屍暴跳也沒敢甩臉色,也跟此有關。
卓揚忙着用他的鼻子蹭悠悠的臉,火熱的呼吸和她相聞交織,他俊朗的臉在星光下格外癡情,“悠悠,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說得很輕,很篤定,悠悠緩而有力地推開他,“是嗎?卓揚,你跟燕妮的訂婚禮,是打算無限期推遲,還是幹脆取消,再或者換我當女豬腳?”
她的唇瓣粉紅飽滿,吐出的話卻帶着絲絲的寒。
卓揚一僵,挫敗地吸了一口氣,“悠悠,人要學會原諒別人的不得己,也原諒自己的不得已。”
說完又低下頭,含住她柔軟的唇瓣。
悠悠狠狠推開他,指着頭頂黑烏烏的夜空,“卓揚,今晚沒有月亮,我也不再是當初的阮悠悠。”
所以,她不會被他幾句甜言蜜語一灌,就軟成一地明月光。
她貓一樣鑽進卡宴,解鎖挂檔起步,扔下目瞪口呆的車主在山上吹風。
一路疾馳,悠悠在一秒內把車速飙升到一百碼。
今晚她跟卓揚共餐,多少抱着點希冀,卻原來,還是那麽不堪!
快到山腳了,卡宴拐過彎,迎面開來一輛保時捷,隔得老遠就打開大燈,晃得悠悠一陣眼花,不得不連踩剎車減速,交錯而過的時候,美女司機滑下車窗,狠狠盯了她幾眼。
嗯,應該是卓揚電召來救場的美人吧?燕妮看來真是地位不穩了。
悠悠冷嘲,在她身後的山頂,一男一女倚車而立。
“你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失落,怎麽,跟舊情人談崩了?”
卓揚一聲不吭拉開駕駛艙,坐了進去,“上車。”
“……有關京郊溫泉酒店開發的企劃案,已經和幾個財團老總大致溝通過了,約見會定在明天下午三點,要不要我把流程跟你備忘一下?”
“嗯。”卓揚應了一聲,懶懶的。
“剛才來的路上,我看見了你的那輛卡宴……”美女攏了攏染成深褐色的頭發,唇邊一抹狡猾的笑,正要再說,卓揚猛踩下剎車,把女人要說的八卦颠了回去。
剛才他的目光看向她,像隔了一層薄薄的冰衣,讓人難以琢磨,但她還是成功捕捉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波痕。
那是心疼的痕跡。
身邊這個剛愎驕傲又精明複雜的男人,心像一片深不見底地大海,想一探究竟,除非在他最弱最傷的一瞬。
“冷靜,我希望你跟你的名字一樣可愛。”
叫冷靜的美女搖了搖頭,“卓揚,現在不冷靜的人,是你,阮悠悠只是一個被寵壞了小女孩,當初你跟她去法國,是權宜之計,現在時過境遷,阮博遠已經倒臺,誰還願意把這麽一塊燙手山芋捧在手心?你也不要怪董事長心狠。”
卓揚沉默,眸光看向車窗前挂着的泰迪熊,那是悠悠在巴黎上手工課時,親手替她縫的。
攆美女秘書下車
“卓揚,都過去了。”冷靜漂亮的腦袋靠向他懷裏,輕輕厮磨,巫婆似地繼續蠱惑:“她确實長得很美,但是比起燕妮……比起我,她不過就是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她能和你一起去約見客戶嗎?她能帶給你事業上的幫助嗎?這種什麽都不懂又自以為嬌貴的落魄千金,小女生,根本上不了大臺面……”
“你今天的話是不是太多了?”卓揚眯起眼,推開她,恢複了一貫的冷酷。
“我只是……”
“你只是我的秘書,請牢牢記好自己的身份。”
“可是……”
“你是想提醒我,你跟我上過床?”卓揚輕笑,俯視她的臉,“我原本一直以為,你和你的名字一樣,是個聰明冷靜的女人……現在,下車。”
呼嘯山風中,冷靜再難以冷靜,因為她不明白人心和天氣一樣,都是變幻莫測的東西,尤其是在盛夏時節。
嫣然形象店,臨水的落地窗洞開,簾帷半掩,随水上傳來的風簌簌輕蕩。燕妮坐在高背轉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咖啡,身邊圍着一大圈店員伺候。
悠悠端着茶盤,青着臉站在一邊,昨晚宴無好宴,一早還被人家的未婚妻追上門來。
正尴尬着,一抹妖嬈身影由遠及近,赫然是喬薇,紅裙是連歐洲都還未上市的新款,人是臨水照花都比不得的媚。
藍心早就聽說也見過此女的照片影像,但真人站到面前,還是大大驚 豔了一把。
難怪她能在總角之年,憑姿色就在喬宅站穩了腳跟,喬老爺子這樣的人物,這麽些年對她耳提面命,給予厚望,即便喬明珠刁橫,也未曾撼動過她分毫。
現在,喬美人拎着新款prada扭着水蛇腰,噔噔走到她面前,啧啧有聲的轉了一圈,“嗬,我當是誰,這不是阮家金枝玉葉的二小姐嘛?你整天笑話這個是婢女那個是傭人,現在自己也淪落到端盤子伺候人了?還真是現世報啊!”
悠悠咬牙死忍,早上起床沒聽見烏鴉叫啊,怎麽千年冤家萬年對頭排着隊上門挑刺!
藍心趁着倆挑事女被衆人包圍,拉着小姐妹躲進茶水間,關上門,情緒徹底松弛下來,她倚門撇着嘴發洩不滿:“瞧她們那副傲嬌樣,一個來路不明身份不清,另外一個也就是市臺的三流小主持,搞娛樂節目的,僵屍臉一開口像念悼詞……哪天當不成卓家的少奶奶,看她還能消費得起貴賓廂!”
“昨晚她未婚夫……請我吃大餐。”
悠悠語調平淡,藍心“啊哈”一聲,露出了然的壞笑,“原來她是來找你示威。”
倆人面對面站着聊天,藍心年紀比悠悠大,身高卻比她矮了半頭,穿一身利落的單色職業套裝,妝容淡而精致,給人的感覺既時尚幹練又很有女人味。
“你那家店……籌劃的怎麽樣了?”悠悠審時度勢,當小白領安身立命是不行了,她能放得下身段,別人不見得能放過她。
“尚京生那混蛋同意當投資人,錢的問題解決了,正在找合适的店面,有員工有客源能直接盤過來的最好……到時候你不準戀棧,辭職過去幫我。”
沒等悠悠開口,主管蹙眉找過來,“阮助理,燕小姐在找你。”
悠悠匆匆跟過去,隔着老遠,就看見燕妮美麗的臉蛋上直冒黑氣,化妝師一看見她進來,如獲大赦,立刻放下手裏的睫毛膏,恭立一旁。
主管又低聲囑咐悠悠幾句,轉身離開。
喬薇的小伎倆
悠悠視死如歸地走過去,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甜美自然,“燕小姐……是不是對我們設計的妝容不滿意?”
“是不滿意,我想讓阮小姐你親自操刀,幫我畫一種……嗯,那種瞥一眼就能勾走別人老公魂的妝。”
悠悠一僵,閉上眼豁出去了,“燕小姐說笑了,現在全B城的人都知道,你就要嫁入卓家當少奶奶了,名花有主,用不着自降身段,勾引誰家的老公吧?”
“你——”燕妮沒料到悠悠敢回嘴,昨晚她在餐廳憋了一肚子邪火,當時沒敢發作,事後再想發作,失了銳氣也沒了立場。
“春天的時候收到燕小姐你派人送來的喜帖,還用鑽石鑲了一圈粉紅的心,真是大手筆,我記得日期是定在端午吧,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