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要之物 刀帳一攤開,連着十幾個……
刀帳一攤開, 連着十幾個藤四郎出現在眼前,看得夏目眼皮一跳。
大部分都看着比藥研小點,只有幾個跟他差不多年紀, 一想到藥研那與年紀完全不符的成熟,夏目一時有些心疼。
“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麽,他們雖然鬧騰但都是不錯的家夥。”
談起自家兄弟, 藥研的目光總是會變得柔和許多。
回想昨晚聽到的內容,那些家夥現在應該還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麽給大将制造一個驚喜, 關于他們的計劃, 他沒打算透露。
驚喜還是要由本人去打開才有意義。
夏目撫摸着書冊上的畫像, 擡眸望着少年稚嫩的臉龐,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麽形成的, 貓咪老師之前提到過是由于長時間的使用或者供養, 慢慢獲得力量從而有了自己的意志幻化出來的。
但為什麽會有小孩子的模樣?
剛剛粗略看了一眼, 大部分的付喪神都是成年狀态,只有短刀部分幾乎都是小孩子的模樣。
如果以刀體來區分的話, 短刀為小孩子, 那好像也不太對。
他剛翻過有一頁上就看到一個跟藥研他們差不多的少年背着一柄比自己身高還長的刀,跟這些少年腰間佩戴的短刀完全相反。
這些付喪神到底是怎麽幻化出現在的樣子?
夏目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被召喚出來的藥研見他一直坐在地上,站着的藥研覺得有些不妥, 屈膝半跪下來。
“大将今天是打算做什麽?”
“算是學習吧。”夏目收起亂飛的思緒, 揚了揚手上的兩本書, “答應三日月要學會怎麽召喚你們, 以及和小可約定好要學習使用庫洛牌。”
“小可?庫洛牌?是這只布娃娃嗎?”藥研自顯現後就注意到飛在他們身邊的那只布娃娃,看它沒有什麽危害,夏目也沒有提起就沒有多問。
現在提到了, 他便多看兩眼,是一只很小巧的布娃娃,如果其他兄弟在的話估計會很興奮的跟它一起玩。
“嗯,它原名可魯貝洛斯,也可以叫他小可。”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小可乖巧地點了下頭,比起成年的三日月,它更喜歡這種溫良的小孩子,也能更好相處一些。
“你好。”
藥研回了一禮,收回視線又集中在夏目身上,他才剛跟審神者見面還不太能像三日月那樣揣測對方心中所想。
“大将接下來是打算繼續召喚本丸的人還是?”
“先學庫洛牌吧。”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偏心,夏目打定主意,召喚一位付喪神的同時學會使用一張庫洛牌。
這樣,狐之助和小可應該就不會吵起來了,他耳邊也能清淨一下。
短短兩天,三只妖怪一見面就掐架,身上的毛發滿天飛,今天都聽到塔子阿姨在問是不是貓咪老師到換毛期了,這兩天清理出很多毛發。
塔子阿姨在困惑的時候,貓咪老師就在身邊,可想而知又記着仇想着下次怎麽報複回來呢!
為了能讓它們三只能不見面就打架,夏目也是絞盡腦汁想辦法了。
“我明白了,我會在旁邊保護大将的。”
“不用不用,應該沒有什麽危險的。”夏目微怔,随即連忙擺手。
眼神飄忽了幾次,偷偷瞥着那一張小臉,不巧視線剛好對上,又急忙轉開。
他這麽大個人竟然還要被一個小孩子保護,也太羞恥了。
在他的腦海裏,還是不太習慣把這樣比他小許多的少年當成付喪神去看待,明明看着才是應該由自己保護的樣子。
“是嗎?”
藥研不知夏目心中所想,眼睛滑落眼尾瞥着周圍一圈,感受着投射過來的若隐若現的視線,心下并不覺得這樣的環境不存在危險。
不過大将都這樣說了,還是任由他去吧,左右他會守在身邊。
藥研下意識攥緊腰間的刀柄,起身站在夏目的側邊,幫他擋去部分不懷好意的目光。
“那我們就開始吧,魔法使。”小可打開庫洛牌書的搭扣,手指一揮,疊放書中的卡牌一張接一張飄了起來,圍繞着夏目連成圈。
在卡牌飛出的瞬間,夏目條件反射想要抓住,生怕等下一股風來将這些輕飄飄的卡牌吹跑了。
手剛一伸出去,手背就被人輕輕拍了拍,似乎在安撫他的情緒。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它們不會飛走的。”
夏目懵懂地點頭。
“夏目有想使用的卡牌嗎?”
夏目想了想,搖頭。
不管三本書的哪一本,他都沒有想過要使用。友人帳是因為玲子外婆與妖怪比試贏得對方的名字,他想要歸還;刀帳和庫洛牌更多的是想了解一下他們和玲子外婆的過往,以及幫忙完成他們的一個念想。
“那、要不要試試飛翔?”
“飛翔?”
“嗯,感覺很多人類都會有過如果自己能飛上天是一種什麽體驗,現在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小可手指再一揮,一張卡從圈圈裏脫離出來,飄到夏目的面前,卡牌上是一只俊美的大鳥,擁有着纖細的脖頸和巨大的翅膀,大鳥的頭頂上方标着它的名字——翔。
翔牌一出,其餘還在轉圈圈的卡牌在小可的指揮下整整齊齊的又落回書中,解開的金屬搭扣便自動合上。
小可飛到夏目身邊,手搭在他的拇指上,烏黑發亮的小眼睛鼓勵着他,“試試看,呼喚它的名字。”
夏目沒有第一時間順着它的意思喊出庫洛牌的名字,他先看一眼小可,又看了看庫洛牌,想起剛才那句話。
在之前的經歷當中他似乎已經比其他人先一步體驗到飛在空中的感覺,雖然是趴在貓咪老師的背上,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現在換自己獨自飛翔,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如果玲子外婆當初使用了庫洛牌,臉上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見他遲遲不做聲,小可以為他在害怕,又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不用擔心,我會一起陪同的。你要是掉下來,我會立馬接住你的。”
夏目只笑了笑,沒有說出心裏的想法,目光又一次落在庫洛牌上,這次是正面直視。
一晃神,他似乎看到卡牌裏的那只鳥稍稍擡起了頭,那對純白的羽翼輕輕抖動,耳邊還能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鳥啼。
“翔,能幫我飛向天空嗎?”
“啾——”
一聲洪亮的鳥啼響徹整片森林,伴随一陣強力的風力,落在樹上栖息的鳥群被驚得慌忙逃離。
白色的羽毛從身側輕輕飄落,夏目只覺得後背泛起一陣癢意,好像有什麽東西粘在皮膚上,扭頭一看,茶色的眼瞳頓時睜大。
就見自己後背不知何時長出一對巨大的羽翼,純白的沒有沾染一絲雜質,羽翼輕輕抖動,伸直了羽尖,随後用力一揮,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
“嗚哇!!!”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夏目驚叫出聲,一張臉頓時被吓得蒼白,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手驚慌地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來讓自己停下來。
現在的發展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他剛還以為會像貓咪老師那樣,召喚大鳥然後騎着它飛翔,沒想到是大鳥的翅膀直接安在自己的身上。
眼見着視野裏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在不斷縮小,先前還拿在手上的兩本書都成了兩個小黑點。
夏目的內心更慌了,甚至有了想呼喚貓咪老師的想法。至少它在的話,還能叼住自己不亂飛。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冷靜冷靜,魔法使,這就是翔牌的能力。”
在夏目飛離地面的同時,小可也緊跟其後,努力揮着翅膀跟上夏目的速度,随後繞到他的後背,揪住他的衣領幫忙控制平衡。
“夏目,想象翅膀是你的雙手,你會怎麽用雙手來保持平衡?”
小可沒有變回原形,咬牙努力揪着衣服讓夏目平衡下來,身後一對小翅膀快速揮動着,速度極快都看到殘影,可見此時的它有多麽的不容易。
它倒是想變回原形,但身軀龐大的它就無法接近夏目的身邊幫他保持平衡。
驚恐之中,夏目終于找回一絲理智,回想着小可說的話。
“雙手?”
“相信自己,你能控制它的!!”不大的布娃娃此時額頭繃緊青筋,如手指般大小的胳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着衣服,即便如此,它還是用堅定的聲音安撫着夏目的情緒。
夏目依言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如果把雙手當做翅膀的話,那應該是會像鳥那樣伸展雙翼吧?
急促的呼吸漸漸緩和,夏目腦海裏不斷想着自己雙手變成翅膀的模樣,學着記憶裏鳥雀振翅飛翔的樣子慢慢張開雙臂,揮了一下。
身後伸展的羽翼也随着他手臂動作揮動一下,氣流劃過周身,帶動着身體的平衡,将那失重的感覺一點點調整回來。
感受着身體上的平衡,夏目睜開眼睛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子亂飛,一時難掩激動沖着身後的布娃娃喊道:“我、我好像會了!!”
“真不愧是魔法使,一點就會,聰明!!”
精疲力盡的小可露出欣慰的笑容,松開酸麻腫脹的手臂,飛到夏目面前像誇贊小孩子那樣摸摸他的額頭。
小可的手掌不大,在額頭上蹭着只覺得一陣泛癢,夏目下意識伸出手指撓了撓剛剛被觸碰的那塊皮膚。
這一松懈,剛保持的平衡又驟然失去,身後的翅膀胡亂撲騰,帶着夏目在空中晃了兩圈之後,便直挺挺往森林墜去。
“嗚哇啊啊啊!!!”
“夏目!!”
小可也不知道他會這麽快又失去平衡,已經耗盡力氣的它把翅膀揮的再快也趕不上夏目墜落的速度。
就在它想要不要強行喚醒審判者出來幫忙,就見離夏目最近的一棵大樹上猛地蹿出一道黑影,一把抱住夏目減緩下墜的沖勁,之後便和夏目跌進密集的樹叢當中。
小可心下一驚,也顧不上力量耗盡,伸展翅膀包裹住自己,一秒變回原形朝着夏目墜落的地方飛去。
可惜速度還是慢了一點,等它趕過去時,夏目已經摔進樹叢裏,身邊似乎還有一個人。
“夏目,沒事吧?!”
“嘶~沒事,就是……”
夏目身後的羽翼已經消失,變回庫洛牌輕飄飄落在地上。
他艱難地爬起來,剛一起身,手掌就碰到什麽柔軟的東西,随後便聽到一道悶聲,像是極力忍耐着痛苦的聲音。
“藥、藥研?!”
之前還陪伴在身側的少年此時出現在他的身下,纖細的手臂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呈現在他面前,少年面容比剛才還要蒼白,額頭上不滿細密的冷汗。
夏目連忙收回手,小心翼翼扶起對方,看着那條扭曲的胳膊,眼角猛地抽搐兩下。
“藥研,你的手?!”
“大将,我沒事。”
藥研坐起身,忍着痛抓着自己的手臂往關節處一接,“嘎吱”一聲,無力垂放的胳膊恢複了知覺,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肌肉傳來的酸麻感,心下松了口氣,面上又恢複到剛才的模樣。
“大将沒受傷吧?!”
“……”
少年蒼白的臉色還沒有恢複血色,額上的冷汗彙聚一起,形成一滴水珠順着太陽穴往下滑落。好看的眉宇微蹙,眼神裏藏不住的擔憂。
明明是自己受傷了,卻還在關懷他有沒有事,似乎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望着眼睛裏自己的身影,夏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張着嘴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夏目知道剛剛如果不是藥研突然出現護住了他,此時受傷的應該是自己,可即便如此他覺得還是不應該這樣。
就像他會受傷也會疼,以人形顯現的藥研也是會受傷,也會覺得疼的。
“藥研,要不還是去看一下醫生吧?”
“嗯?”
藥研歪頭,純淨的紫瞳眨了下明白過來話裏的意思,無奈又好脾氣地笑道:“大将,我不是人類,不用看醫生。”
比起出陣受的傷,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回去修複室待兩分鐘就能完全恢複。
“那……”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藥研活動一下手臂确定沒有太大的難受,便撿起掉在地上的兩本書以及那張能讓夏目飛起來的卡牌。
“大将,給。”
“……”
夏目視線往下一移,這才發現原本掉在地上的刀帳和庫洛牌一直被藥研用另一只手護着,沒受到任何損傷。
茶色的眼眸顫了顫,看向少年的眼神開始變得複雜起來。這孩子真的是把自己看的比什麽都重要,追趕過來的同時也沒忘記他攜帶出門的東西。
“謝謝……”
“不客氣。大将,聽說過修複室嗎?”
“修複室?”
“那是本丸裏專門給付喪神治病療傷的地方,所以,真的不用擔心。”藥研知道夏目心裏還在介懷剛才的事情,像是為了證明,他伸出手臂在夏目晃動兩下。
“你看,我只是脫臼了而已,接上就好了。”
“但是……”
“保護大将是我的職責,我也很開心能保護到大将。”
明媚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斑駁的落在少年身上,柔順的黑發上還夾着兩片樹葉,幹淨的衣服上也沾染泥土污漬,少年卻毫不在意,乖巧地坐在對面展顏笑了笑。
這是夏目第一次在藥研臉上看到的笑容,不是剛見面那種帶着疏離客套的微笑,而是足于比肩陽光的舒展的燦爛笑容。
被這般笑容觸動着,夏目猶豫着伸出手,輕輕抱住少年。
“謝謝你,藥研。”
“不用客氣,大将。”藥研渾身一僵,還不太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只能僵硬地舉起手臂輕拍對方的後背安撫,“不過下次我覺得可以換個方式去學這種危險動作。”
“我也覺得。”
見兩人都沒事,小可有氣無力地落了下來,變回布娃娃的形态将庫洛牌收進書裏,随後四仰八叉地癱倒在書上。
“魔法使要是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應該就能更好操控庫洛牌了。”
心有餘悸的夏目還想拒絕,又想到自己答應下來的事情,苦着臉說道:“應該很難吧?”
“不清楚。”
這是夏目與生俱來的力量,并不是後天激發出來的,想要靠後天學習應該不太可行。小可即便鬼點子再多,也沒有辦法能讓夏目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
要知道,他一拳就能把自己揍暈直接回書上繼續沉睡。
瞧那只跟自己一樣被揍趴下的白貓團子,估計應該也沒有這方面的辦法,不然不是早就可以學會控制力量了嗎?
見着氣氛有點低迷的氣勢,藥研很适時地開口:“沒關系,大将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不一定只有這個法子,我們再好好想想應該還會有其他辦法。”
“說、說的也是呢!”夏目苦笑着應和。
“如果我們會飛的話,應該能給大将提供意見。”藥研摸着下巴深思,沒注意到對面的人正在幫自己清理頭發上的樹葉。
一擡頭就撞進對方手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那道溫煦的聲音,“抱歉,把你衣服弄髒了。”
藥研強忍着身體上想要避開的沖動,握緊拳頭乖乖坐着任由對方擺弄。
“大将,不用這麽客氣,衣服髒了換洗就行,只要大将沒受傷就好。”
夏目眼眸微動,印象中三日月好像也是會這般護着自己不讓受傷,所以刀帳裏的付喪神是為了保護審神者才存在的?
那時間溯行軍又是什麽?他依稀記得之前狐之助說過需要付喪神出陣,是要打敗對方的意思嗎?
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的夏目不禁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還是得找個時間先好好了解一番才行。
這時,不遠處樹叢窸窸窣窣,一道人影逐漸朝他們靠近。盯着那道身影,夏目下意識把書和小可都抱進懷裏,側身半擋在藥研的身前。
“夏目?!果然是你啊!”
“诶?田沼?你怎麽會過來這邊?”夏目眨了眨眼,震驚地看着走過來的好友。
“出門前碰到胖太說你在這裏,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剛才在天上看到一個很像你的妖怪掉進森林裏,想着要不要過來看看,萬一和你有關呢,沒想到真是你。”
今天父親早早出門,忙完家裏一切事務後,田沼覺得有些無聊想着去找夏目,一出門就看到往他家後山跑去的貓咪老師,一問才知道夏目也來到這片森林裏。
于是他便走進這片森林裏,剛進沒多久就聽到一聲尖叫,那聲音聽着很像夏目,接着就看到有什麽人跌跌撞撞飛向天空。
離得遠,田沼看不太清楚,只從那身形看着有點想夏目。他本想靠近看看,但又擔心真的是妖怪的話,可能又會招惹到什麽麻煩。
正猶豫着,就見天上飛的那個人不知怎麽的突然往下墜,發出的驚呼越發像夏目的聲音,墜落的方向剛好是不遠處的地方,田沼便打定主意悄悄靠近查看一番。
如果是妖怪,他就悄悄離開,如果是夏目,那他還真的好奇對方是怎麽飛上天的。
“啊那個……還是別提了。”回想剛才驚險的過程,夏目一臉菜色。
藥研不動聲色地從夏目身後探出頭,端詳了眼前人片刻,發現是個很和善的男生,看着跟夏目很熟稔的樣子。
他又瞄向身邊的夏目,小聲地問:“大将,這個人是?”
“嗯?夏目,你身後的是?”在藥研打量田沼的時候,田沼也注意到夏目身後這個小小的身影。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夏目這才注意到田沼竟然能看到藥研!
“田沼,你能看到他?”
“嗯,是個很清秀的男孩子。”田沼不明所以,老實地點頭,“怎麽了嗎?”
“不,其實他嗯……”夏目突然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介紹雙方。
見夏目面露難色,田沼第一時間沒把這樣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當成妖怪看,心下以為對方是人類。
“夏目的親戚?”
“不,他叫藥研藤四郎,大概是付喪神一類的妖怪。”
“藥研,他是田沼,我的朋友。”
“真是少見!”田沼震驚地眨動眼睛,他最近還真是頻繁的能看到妖怪,不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竟然是妖怪?!看着就跟普通人一樣。
“我還以為是人類呢!”
“你好。”藥研站起身,朝對方點了下頭。
之前在玲子面前顯現的時候他沒有特意隐去自己的氣息,三日月也沒有交代過這點,因此這次在夏目面前顯現也沒有隐去自己的氣息,這就導致作為普通人的田沼也能看到他。
“你好。”田沼也沖他點了點頭,心想還有這麽禮貌的妖怪,不由得對藥研的好感又增加幾分。
看着兩人坐在樹叢裏,身上的衣服些許淩亂,想到剛才看見的離奇一幕,他問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一言難盡。”
“其實是魔法使在學習使用庫洛牌哦!”
得知是夏目的好友,小可積攢一些力氣後從他手上掙脫出來,飛到田沼的面前友好地打招呼。
從這人出現後,它就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充沛的力量,又剛好是夏目的好友,這關系不能搞砸了。
結果出乎意料的,這人表現的跟剛才完全不同,一臉驚恐地瞪着自己。
田沼條件反射退後一步,瞳孔瑟縮盯着眼前撲騰翅膀酷似小熊娃娃的家夥,一邊顫着手指着問夏目。
“夏、夏目,這個熊娃娃也是妖怪?!”
“啊啊,那是小可,庫洛牌的封印獸。”
感受到田沼的恐懼,夏目急忙起身來到跟前,一把抓住小可,小聲地叮囑:“不可以這樣随便跑到田沼面前,他會被吓到的!”
“嗯?為什麽?”小可不理解,但還是把話聽進去了。
“因為田沼看不到妖怪。”但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能看到藥研。
如果他看不到藥研的話,夏目還會讓小可好好當一個布娃娃擺件,偏偏他看到藥研了,這一疏忽導致小可自己瞎跑到對方跟前把人吓了一跳。
“诶?!他力量這麽強,竟然看不到妖怪?!”
小可很震驚,它以為擁有這樣力量的人都會像玲子和夏目那樣看得見妖怪,結果卻是看不見的。
回想當初他為了找繼任者不斷在人間徘徊都沒能看到幾個力量強大的人類,後面還是遇到玲子才有了一線機會。
現如今,力量強大的人類跟打折商品一樣,一個接一個出現,卻是這樣的結果!
它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甚至想變回原形試探一下,可惜剛剛力量已經用完,現在就算它想也辦不到。
看着無措的少年,小可一陣惋惜地搖頭:“可惜啊!”
“啊?”
田沼被看得莫名其妙,心下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
一邊圍觀的藥研聽着幾人的對話,漸漸回過味來,他走到夏目的身邊,擡眸看着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生,淡淡道:“看樣子,好像是由我引起的。”
夏目不解:“藥研,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們付喪神可以隐去氣息,讓普通人察覺不到存在的,是我們先入為主以為其他人跟大将一樣都能看見我們。”
說着,藥研後知後覺的驚出一身冷汗。
幸好是大将的朋友,這要是換做其他人的話估計早就吓一大跳,到時候指不定會用什麽奇怪的目光看待大将!
不過三日月居然沒有說明這點,難道他只見過大将一個人?!
這件事還是有必要回去通知一下,不然以那些沖動的家夥真有可能引發這樣的麻煩。
“原來還能這樣?”夏目也小小的驚訝一下。
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不過也是,跟三日月的碰面都是在他的房間裏,僅有一次下樓也是避開了塔子阿姨。
在沒有接觸外人的情況,這樣的問題确實很容易忽略。
田沼站在他們面前,卻一句話也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只能從幾個關鍵詞聽出夏目跟這些妖怪的關系不一般。
“沒事吧?夏目。”
“沒事。”
虛驚一場,夏目又癱軟坐在地上。
高空飛行帶來的驚吓導致他現在兩條腿還在發軟站不穩。
“剛剛小可說的學習庫洛牌是?”田沼看着眼前小中大三人,莫名有些心疼夏目。
這短短幾天時間裏,夏目的身邊就發生這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還毫無察覺。
“是這個。”夏目把拿在手上的書遞過去,“還有這本刀帳也是,都是之前跟玲子外婆簽訂契約的。”
“現在玲子外婆去世,這兩本書就到我手上,前兩天不小心打開了封印……”
田沼是知道友人帳的事情,介于這樣的起源,夏目在講述兩本書就變得很簡單。
在夏目講述的時候,田沼靜靜坐在旁邊聽着,直到聽完整個過程,才輕嘆一聲。
“玲子外婆還真是個很奇妙的人。”
實力強悍,周旋在各個厲害的妖怪之間,不是收服就是教訓,實在難以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那你剛剛就是在學庫洛牌?”得到許可,田沼打開了庫洛牌,小心翼翼拿取起來疊放整齊的精美卡牌。
他和夏目一樣不了解這些庫洛牌的能力,在看到這些庫洛牌也發出小小的驚嘆聲。
“真好看。”
目光炯炯地看過一張又一張庫洛牌,最後鎖定在其中一張,他拿起來問:“剛剛就是在使用這張牌吧?”
“嗯。”
夏目沒見過大鳥的實際樣子,只感受到那純白的羽翼在身後揮動。
“不過還沒學會如何使用,剛剛那一幕算是失敗了。”
“真是不容易。”
在得知天上飛的人就是夏目,目睹大半個過程的田沼也驚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有藥研幫忙,現在受傷的就是夏目了。
“不過這麽危險,小可沒有相對應的舉措嗎?比如學習心得筆記之類的?”
“抱歉,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關于夏目使用庫洛牌失敗一事,小可将責任攬在身上。
“這也不是你的錯,是我一時松懈了。”
如果不是剛才突然放松下來,應該不會突然墜落。
“那現在還要學嗎?我可以在旁邊幫忙。”
“诶?!”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個過程,但可以先不飛那麽高,低空試試。”
田沼不想夏目受傷,同時也知道夏目不會半途而廢,與其不知道他在哪裏學習,倒不如就在自己眼前,至少摔下來他還能幫忙接着不至于受傷。
“就像西村和北本之前教你騎自行車那樣,我會牢牢抓着你的手,直到你适應了再松開。”
“田沼……”
好友真摯的臉龐讓夏目為之觸動,他不是第一次感慨有這樣的朋友真好,但每次都會被他們的舉動感動到。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夏目要試試嗎?”
挺屍的小可立馬活了過來,撲騰小翅膀,烏溜溜的小眼睛寫着執着和對田沼的感謝。
“我也會在旁邊保護大将的。”
“你們……”夏目愣愣看着他們,随後淡淡一笑,“那就試試吧!”
商量好對策,兩本書交給藥研保管,夏目拿着庫洛牌面朝田沼站着,小可則在旁邊指導。
與好友對視一眼,夏目望着卡牌上那只俊美的大鳥,輕聲道:“翔,請讓我再飛一次吧!”
“啾——”
熟悉的鳥啼再次響起,風浪在身邊流動,幾乎在夏目伸手的同時,田沼也伸出手,牢牢抓住對方。
“交給我,夏目。”
“謝謝你,田沼。”
潔白無瑕的羽翼在身後展開,少年豎起的眼瞳帶着堅毅,清秀的臉龐微微繃緊。
一根白羽自身側飄落,第一眼望去,猶如帶着使命準備親臨戰場的天使。
這次的夏目沒有剛才的慌張,腦海裏幻想着自己變成鳥的樣子,揮動着羽翼。
慢慢的,踩在草地上的雙腳一點一點飄離地面。
感受着腳下的虛空,夏目不可免的還是顫抖一下,随後便是感受到手掌處傳來的力度。
“別擔心,夏目,你很安全的。”
“嗯。”
伸展的羽翼稍稍向裏收攏,又輕柔的向外打開。
一收一放,夏目的雙腳離地面越來越遠,但雙手仍被田沼用力抓着。
最後整個人傾斜了過來,與地面保持平行。
“夏目,我要松開左手了。”
“好。”
夏目的聲音帶着些顫音,眼睛眨動的厲害,一會看向地面一會看向抓着自己的手。
相握的兩只手一點點松開手指,釋放出去的力度也在慢慢收回,轉換到另一只手。
“感覺怎麽樣?”田沼的目光始終在夏目身上,只要對方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會立刻再次握住對方的手。
幸好,現在一切順利。
“還、還可以。”
“要松開另一只手嗎?”
“等、再等一下。”
先前亂飛的恐懼籠罩在頭頂上,夏目下意識抓緊對方的手,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別害怕。
“別怕,這次換我抓着你。”小可飛到他的身上,抓着他肩膀。
“謝謝。”
“大将,我在這裏做第三棒交接。”
夏目聞聲擡頭望去,就見之前還站在地上的藥研不知何時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樹,一手包着書本一手向外伸着,似乎真的能抓住他一樣。
“謝謝你們。”
田沼、小可、藥研,三人三處位置,由低到高護着他的安全。
心髒被他們帶來的安全感狠狠填滿,一下子清除了先前的不安。
“田沼,可以松開手了。”夏目朝田沼點了下頭,自己率先松開一根手指。
“好。”
長時間保持着一種平衡,夏目漸漸的已經抓到要領,身形不像剛才那樣抖動的厲害,逐漸趨于平穩,身後的羽翼扇動幅度也越來越大。
直到兩只手徹底分開,夏目屏住呼吸盯着地面,小心翼翼操控翅膀飛翔。
很快,他離地面越來越高,已經是田沼無法觸及的距離。作為第三棒的藥研站在樹枝上,保持着伸手的姿勢,只要夏目靠近就能抓住他。
眼見着夏目已經飛到樹枝的高度,幾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敢發出聲音怕影響到他。
相比他們的緊張,開始熟悉的夏目倒是變得放松起來,在碰到藥研的手時還抓了抓,才松開。
“成功了!!!”
小可興奮地叫出聲來,此時它的聲音已經影響不了夏目。
夏目沖着它笑了笑,自己操控翅膀飛到了樹頂,眺望着遠方的風景。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視角看待周圍的環境,明明都是很熟悉的地方,卻有着不一樣的感覺。
小小的,又溫暖的。
“我成功了,田沼!”一回到地面,夏目迫不及待的跟好友分享這件事情。
“嗯,我看到了,恭喜你,夏目。”
“這都要多虧了田沼你和藥研他們,謝謝。”夏目整個人還在興奮當中,茶色的雙眸閃着激動的眸光。
“不用這麽客氣。”
田沼莞爾一笑:“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休息一下,順便告訴胖太這件事。”
夏目下意識想要應下,餘光看到藥研和小可又忍了下來,糾結了一會兒說道:“要不去附近的商店吧?我請你們喝果汁。”
“也可以。”
收拾好東西,一行人便朝着商店的方向走去。
期間,守護在夏目身邊的藥研很想問他為什麽要改口,明明也是想去朋友家的不是嗎?但又覺得這樣問出口很不禮貌,只能憋在心裏準備等合适的機會再問出口。
倒是另一側的田沼,時不時地偷看他。對于這樣好奇的眼神,藥研沒覺得反感,也就沒有主動搭話,默默地守着夏目身邊。
至于小可,在夏目提議去商店時就回到書裏休息,它力量本就不穩定,今天又過度使用,不好好休息兩天很難再跑出來陪在夏目身邊。
還吩咐夏目別忘記給自己留果汁,等它醒了再喝。
一路上,興奮的心情随着腳步淡淡散去,沒什麽話題可聊的夏目想起之前中級的話,問道:“聽說田沼的父親這兩天很早就出門了?”
“嗯,聽說是朋友認識的人裏有人去世,喊他過去幫忙做儀式。”
“原來如此。”看來不是跟妖怪有關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經常跟妖怪打交道的原因,夏目總是會擔心會有一些不好的妖怪找上田沼他們,像昨天的多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他心裏剛松口氣,就聽到田沼又開口說道:“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父親離開後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看着自己。”
夏目心頭一緊:“妖怪嗎?”
“不清楚。”
那種視線說不上來是什麽,他感應的也只有一瞬間,每次回過神想要去尋找都感應不到這種奇怪的視線。
如果不是夏目現在提起,他都快忘記這件不知道該怎麽提起的小事。
“那等下過去看看?”
一說出口,夏目就後悔了,他總是容易忘記藥研是付喪神的身份,寺廟對他們來說應該也是不可以随便靠近的地方吧!
“藥研,要不等會你先回本丸?”
“為什麽?”藥研疑惑。
兩人的談話能聽出可能會有危險,大将在明知道有這種情況下還要把他趕回去?是擔心他的實力不足以應付嗎?
“田沼的家是寺廟,寺廟對妖怪來說不是很避忌的場所嗎?”
“啊?”
這下換藥研呆住了,他想過諸多原因,就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無足輕重的因素。
“大将啊,有沒有想過我們跟普通妖怪不一樣?”
“诶?”
“三日月沒有跟你說明情況嗎?”
夏目茫然地搖頭。
見他這副毫無所知的模樣,藥研深深嘆了一口氣,心裏不禁在想三日月這些天都在做什麽,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告知審神者,還是說這是獨屬于老爺爺的惡趣味?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讓夏目把那個笑呵呵的老爺爺召喚出來問問,但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左右等他回本丸也能追問。
其實這也不能怪三日月,每次他出現,夏目的身邊都會鬧出其他的事情,他也沒有機會開口。
“大将,有空的話去本丸坐坐吧,你會發現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藥研這下也明白剛才夏目為什麽會糾結了,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什麽意思?”
“大将不比擔心那些,我們可以随便靠近寺廟的,本丸裏還有一些付喪神甚至有被供奉在神社裏。”
“诶?!”
夏目睜大眼睛,腦海裏還在震驚他的那句供奉神社的話。
也就是說,付喪神其實是擁有神格的妖怪?!那他之前對他們的态度……豈不是真的會糟天譴?!
“大将?大将!”
藥研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試圖喚回他的神智。
“那個、藥、藥研大人……”
“啊?”
藥研被突如其來的敬語吓了一跳,随後噗一聲笑了出來,“大将啊,不用這樣,我們也不是真的神明,只是一直被人握在手中使用接收了他們的一些執念。”
如果此時貓咪老師在場的話,鐵定會翻了個白眼然後吐槽夏目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不過是有一些靈智的家夥,居然被他當成了神明,這才是真的對神明的大不敬!
如果它在場,估計也不會想到是自己沒跟夏目解釋好有關付喪神的事情導致他這樣的想法産生。
“放輕松些,就像剛才那樣相處就行。”
“原來藥研這麽厲害的嗎?”
許是不是當事人的緣故,田沼對待藥研的态度要比夏目輕松些,他俯身側頭看着比自己小好多的少年,不由得贊嘆一句。
真是人不可貌相,妖怪也是如此。
“比我厲害的家夥還有很多。”至少本丸裏的那些家夥一認真起來,實力比自己還要出衆很多。
不知道那時候的大将在看到他們後,還會不會想起自己。
“田沼。”夏目苦笑,不知道田沼會這麽自在的跟藥研搭話。
“放輕松些,夏目。”
“好的吧。”
夏目輕輕搖頭,餘光瞥見商店的招牌就在前面,幾人便打住了話題。
夏目拿出錢包買了三瓶飲料,分給田沼和藥研後,又想到什麽轉身進入商店。藥研原本還想跟随,卻被他制止了。
“藥研和田沼就在外面坐着休息,我很快就出來。”
他沒有騙人,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抱着一個紙袋子走出商店。
“藥研,給你。”
“這是?”藥研接過袋子,感覺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東西。
“我買的一些糖果,本丸裏的他們應該會喜歡的吧?”
“!!!”
“謝謝大将,我會好好把這份心意告訴那些家夥的。”
冰涼的飲料沒有被打開,就這麽捧在手心裏,另一只手則抱着那個沉甸甸的紙袋子,裏面裝的都是審神者的心意,他得好好保護好才行。
藥研彎了彎那雙好看的眼睛,将東西捧在懷裏,跟着兩人往田沼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