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丸之旅 清光的好心情沒保持多久……
清光的好心情沒保持多久, 就從三日月的口中得知大和守在自己之後也擅自跑去見審神者，目前正受規矩處罰昏迷當中。
“你是笨蛋嗎？”
清光披着外衣站在病床前，伸手勾了一下散落的藍色長發, 猩紅的眼眸閃着眸光，糅雜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大和守為什麽會突然擅自跑去見審神者，他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說的那句話。
“安定，我弄丢了主公, 也找到了主公。”
“是個很溫柔的人。”
或許是一脈相承, 少年身上有着那個人的氣息, 但氣質上要比那個人柔和。
清光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背信棄義，在感受到少年的力量不斷湧入體內, 那一瞬間對于舊主玲子的埋怨頓時煙消雲散, 眼前乃至腦海裏只剩下那抹淺淺的微笑。
“安定……”
“你醒了？”
身後的房門被打開, 一道陰影斜斜投射進來，緊接着便響起少年的聲音, 頃刻打斷他的思緒。清光攏着外衣, 扭頭往後看，在看到來人後視線不自覺避開了些許。
“藥研。”
“你醒了就好。”藥研還是那淡淡的語氣, 走到另一張病床坦然地坐了上去。
“你受傷了？！”
“嗯，輕微傷。”
“要不是數珠丸發現了, 他甚至都沒打算開口說。”又一個聲音響起, 清光這才發現跟在藥研身後的還有長谷部和一期。
“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只要能保護大将不受傷, 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藥研暗自腹诽, 但還是乖乖聽話脫掉外衣，直到裏面的襯衣也被脫下，三人才注意到他右側肩膀微微紅腫。
藥研膚色本就偏白, 顯得纖瘦的身軀上那一處紅腫尤為的觸目驚心。
原本他自己把手臂接上去就已經沒什麽大礙，偏偏後面又跟貓咪老師打了一架，那厚重的爪子直接拍在他的傷處上，才導致關節連接處紅腫起來。
清光蹙眉：“這是怎麽傷的？”
“跟大将身邊那只肥團子打架傷的。”
“主公？！”三人異口同聲地叫出了聲。
相比已經見過審神者的清光，長谷部和一期都是從未見過本丸的審神者，突然從藥研的嘴裏聽到有關審神者的信息，他們幾乎都要以為被遺忘了。
藥研瞧一眼他們又單獨看向清光，複雜的眸光暗示着對方先不要透露消息出去。
關于本丸審神者換任一事，他們這些從未見過審神者的同伴還無從察覺。現在貿然跟他們提起的話，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是主公遇到危險了嗎？”主控的長谷部第一時間焦急地問，“那個肥團子又是什麽東西？是會危害主公的存在嗎？”
“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簡略的說。”長谷部不滿地擰眉，他記得藥研行事風格都很幹淨利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
聽出話語中的不耐煩，藥研無奈地嘆口氣：“主公沒有遇到危險，肥團子是他身邊的一只貓咪保镖。”
“那只肥團子我只見過一種形态，對于另一種形态不了解就打起來了。”
“另一種形态？！”
這下換長谷部犯難了，每個字他都能聽懂，但組合一起就怎麽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藥研，主公身邊的那只貓咪……”
“是妖怪吧！”
房門口傳來一聲輕佻的聲音，幾人不約而同都朝門口望去，就見一道青色的身影斜斜依靠門框上。
“笑面青江？！”
“抱歉，剛好經過就聽到了。”青江微微一笑，手指還纏繞着自己的發絲，“聽說數珠丸也被召喚了，突然有點好奇這個從來都不召喚我們的審神者是個什麽樣的人。”
聽出他話裏輕蔑的意思，長谷部上前一步厲聲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嗎？這麽久了，感覺都快要遺忘我們的時候又召喚你們幾個顯現，那意思好像就在說‘我一直都在你們乖乖待在本丸裏等我召喚就行’。”
“青江，你對主公有點不禮貌了。”不打算出聲的一期也對他的态度有些微詞。
“那還真是抱歉了。”異色的雙眸微微眯起，表情上卻沒有任何反省的意思。
一瞬間，治療室的空氣變得凝固起來，圍繞在幾人中間的氣氛越發焦灼，好像有一根導火索正在嘶嘶燃燒着，下一秒就會爆發。
長谷部握緊了拳頭，正想把人拎到訓練室好好教訓一番，爽朗的笑容突兀的從外面傳進來。
“哈哈哈，還真是熱鬧，大家都受傷了嗎？”
斜靠在門框上的青江沒改變姿态，只側目淡淡一瞥，本來不想搭理卻在他的身後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青江，原來你在這裏，我剛好有事找你。”
“數珠丸，有什麽事嗎？”到底是同一刀派的，青江對着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堂哥放軟了聲音。
“方便單獨聊聊嗎？”數珠丸像是沒注意到他們幾人之間的怪異氛圍，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青江用眼尾掃一眼治療室內的幾人，回答：“當然。”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後，室內的幾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回想剛才他的語氣，長谷部心中似乎還有點怨言：“那家夥真是的！”
“好了別生氣，青江大概是因為沒有被主公召喚才鬧別扭的。”一期适時地開口，緩解當前的氣氛。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對主公那麽不敬，本丸裏還有很多人都沒有召喚，他們都……”
長谷部還想說其他人都沒有他這樣，一口氣剛要吐出來又驀地停在嘴邊。
他不是大家，無法代表他們說出內心的想法。
攥緊的拳頭無力地松開，其實他也知道本丸裏有些家夥對于主公長時間不召喚不來本丸也是有所抱怨，只是大家都在背地裏埋怨一兩句，明面上還是很期待主公的召喚與到來。
像青江毫無掩飾的表現出來還是頭一回，他的發言頓時打破了本丸一直以來維持的平和假象。
長谷部深吸一口氣，回眸看向坐在病床上為自己擦拭傷口的少年，眼眸一顫，放低了聲音問：“主公……一切安好吧？”
“嗯，除了看起來有些瘦。”
“是吃不好嗎？”長谷部想也沒想就問出聲，說完才發覺自己的這個問題問得毫無意義。
“大概不是。”藥研停下動作，思考了一會，帶着遲疑的聲音說道，“可能是太累了。”
畢竟要周轉在那麽多妖怪之間，又要跟人類的親人朋友友好相處，壓力勢必要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大，現在又要學習庫洛牌，心神的疲憊又上一層樓。
“我明白了。”說完這句，長谷部就自顧自的要走出治療室，剛要出門口又停頓下來，聲音帶着一絲不确定地問：“主公明天也會召喚本丸裏的人嗎？”
“應該會的。”
“好，你好好休息。”
另一邊，走遠的兩人還在往自己的起居房走去。路上，數珠丸繼續用那毫無情緒起伏的聲調問：“為什麽會跟他們起争執？”
“誰知道呢！”
青江冷淡地擡起頭，藏在青絲後面的紅眸微微眯起，這片毫無變化的天空真是怎麽看都讓人欣喜不起來呢！
“我今天跟主公提到你了。”
“！！”
青江詫異地回頭，震驚的情緒剛湧上來就被惱怒壓了下來，他質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數珠丸沒理會他的壞脾氣，腦海裏回想着少年低垂的眉眼和不失力量的語氣，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主公對你的評價很高。”
“我不是小孩子，少說一些哄人的騙術，他都沒見過我怎麽會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要不要打賭試試？”
“……”
青江沒有回答，面上對于自家兄弟的自作主張感到不悅，可心底又會不由自主的湧現一絲期待，那個人會怎樣評價幾乎不認識的自己呢？
“審神者，今天你已經消耗很大力量，再呼喚大和守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見夏目掙紮起身坐起來，狐之助一臉擔憂先開了口。
“就是說。等下要是塔子上來看到你暈倒了，你要怎麽辦？”
“……”
夏目抓了抓手中的刀帳，因為力氣還沒完全恢複，這一抓不僅沒抓穩刀帳，反而讓它往下滑了一段距離。
“說的也是呢，貓咪老師。”
他沒想到只治療一個輕傷的清光就消耗這麽多的力氣，要是立馬又治療大和守的話，他可能真的會暈厥過去。
過不了多久就要吃晚飯了，到時候塔子阿姨發現他一直沒下去肯定會上來查看的，要是被看見自己暈倒，肯定又會擔心了。
夏目不太想讓讓塔子阿姨一直處在擔心的狀态中，想了想還是同意它們的提議。
準備等吃完飯恢複一些力氣再治療大和守，反正晚上也是要睡覺的，到時候好好睡一覺就行了。
治療的事情先放一邊，關于進入本丸的事項又重新提上進度，“狐之助，要怎麽進入本丸？”
“只要呼喚本丸的大門打開，就能進入了。”
還是簡單，夏目在心裏吐槽一句，又倒了下去，輕聲說道：“到時候我帶小可他們一起進去，讓大家認識一下。”
“好的。”
“還是過些時間吧，我還需要做點準備。”
他要做什麽準備，狐之助不知道，貓咪老師也不打算插手，左右也不會出什麽事，就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直到第二天——
“诶，昨天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嗎？”坐在長椅上的多軌吃驚地看着兩人，“那夏目周末豈不是都沒有好好休息？”
“差不多吧。”夏目一臉菜色，整個人都散發着陰郁低沉的氣息。
早知道昨晚還是先不為大和守治療了，沒想到治療之後睡一覺也沒能緩解過來，眼下也不知道對方情況怎麽樣了。
昨晚的情形和治療清光的時候很像，只是橫放在白布上的打刀上多了好幾道符紙，符紙之下隐約還能看到露出來的裂紋。
夏目沒敢伸手去碰，只又輕輕呼喚一聲對方的名字。
“大和守安定。”
嘀嗒——
波紋慢慢蕩開，一道藍色身影緩緩出現在水面的倒影裏。少年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緊閉，眉間微微蹙起，看着像是在經歷什麽不好的噩夢。
但夏目知道，這是他受傷感覺到難受的表現。
在聽到他的呼喚，緊閉的雙眸沒有如期那樣睜開，只眼睫微微顫抖兩下，又恢複平靜。
“大和守？”
水面之下的人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就在他想要伸手去觸碰時，就聽到塔子阿姨的聲音。
一夜的時間竟過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幾乎沒有睡好。
夏目又打了個哈欠，憔悴的模樣看得兩個好友都跟在擔心起來。
“夏目，你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嗯，沒事。”還好今天的課程大部分都是自習課，可以趁老師不注意偷偷趴在桌上小憩一會。
他拿出帶到學校的刀帳，手指輕輕撫摸堅硬的書封，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問兩個好友。
“夏目是想現在召喚付喪神嗎？”
“付喪神？那是什麽？”多軌不解。
“這是玲子外婆留下來的，她跟一個時之政府簽訂過契約，手底下掌管一個本丸，付喪神就是居住在裏面的。”
“好厲害！”多軌頓時冒出星星眼。
關于夏目的外婆玲子小姐，她和田沼一樣知之甚少，都是從夏目的口中得知一點，但在聽到她竟然還掌管一個本丸不由得心生敬佩，這得是多麽厲害的人才能辦到的事情。
“但是她幾乎沒有使用過這本刀帳，也沒跟刀帳裏的付喪神見過面。”
多軌一怔，心思活絡的她頓時聯想到什麽，猶疑地問：“那他們豈不是也不知道玲子外婆已經……”
“嗯，目前只有幾人知道。”
“有點不好辦啊！”田沼也聽出其中的意思，“不過總歸要見面的，不然像昨天的事情就會時常發生的吧？”
昨天雖然沒有看到貓咪老師的原形，但從藥研那奇怪的身姿動作就能猜出一點。
“是啊，不過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見面。”
“是在擔心換人的事情嗎？還是？”
“都有吧。”夏目眼皮微微皺起，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總感覺與其空手去見他們，不如帶點什麽東西去安慰他們。
“如果換做田沼和多軌的話，你們會怎麽做？”
“嗯……想象不出來，大概會問問他們的情況，可以的話跟他們玩游戲下棋之類的。”
“我的話，大概會做一點點心，然後和他們坐下來一起品茶。”
“！！！”
混沌的思緒突然被一束亮光照了進來，上一秒還一臉苦悶的夏目頓時挺直腰板，直愣愣地盯着多軌，語調帶着些激動，“就是這個！！”
“诶？”
“多軌能教我做點心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為什麽不拜托塔子阿姨呢？”
“因為本丸裏的付喪神很多。”夏目屈指敲了敲刀帳，示意他們這一整本都是，“如果拜托塔子阿姨的話，肯定會露餡的。”
“這麽多？！”
兩人微微瞪大眼睛盯着他膝蓋上的那本書，随後彼此對視一眼，都瞧出對夏目的擔憂。
“這要做起來的話，很不容易的吧？”
“但是只要我們一起動手，應該還是能很順利完成的！”多軌永遠都那麽元氣滿滿，就算會沮喪但很快又會振作起來安慰同伴。
“夏目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放學後一個小時學習，到周末正式開始如何？”
“可以。”
“剛好我也可以過來幫忙。”
“謝謝你，田沼，還有多軌。”
“不用客氣，就是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也想去本丸看看可以嗎？”一說出口，多軌就發覺自己很冒昧，又連忙解釋道，“付喪神也是妖怪的吧？我想看看爺爺所憧憬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相比田沼還能感應到一點點，多軌則是什麽都感覺不到的普通人。平時對于夏目眼中的世界就有些好奇，但也知道妖怪有好有壞，一直不敢随意越界生怕會招惹到什麽不好的妖怪。
但現在不一樣了，付喪神和夏目簽訂契約，應該不會是什麽壞妖怪。夏目既然都打算做點心送給他們，這就說明他們還是可以友好相處的。
她對于另一個世界也開始有了好奇心。
“可以嗎？那我也想去！”
夏目被兩人的要求吓了一跳，老實說他不太想讓他們接觸妖怪，但又想那幾個身影，還是點了下頭，“我回去問問，應該是可以的。”
在本丸應該沒事的，要是有什麽危險的話，他會保護他們的。
“吶，所以你們三人湊在一起不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
見夏目遲遲沒有回家，貓咪老師順着氣息找到了多軌家，看着撸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三人，打了個哈欠問道。
“嗯，貓咪老師也想吃點心的吧！”
“要是味道不錯的話。”
貓咪老師斜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也不知道怎麽一晚上過去，想法會偏移到這種地步，就跟原本好好行駛在路上的小車下一秒就拐進小路一路奔向山下。
夏目笑了笑，蹲下身撫摸貓咪老師的下巴，直到聽見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在多軌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不知怎麽想到三日月和藥研，他想前者喜歡喝茶，應該會需要茶點，後者還是小孩子，應對點心什麽的感興趣。
于是，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所以你今天都沒有召喚他們嗎？”
“嗯，想保密。”
然而夏目不知道的是，自己存了私心想保密給他們驚喜，在本丸裏苦苦等待的付喪神又是另一種想法。
長谷部不确定地又問了一次：“今天沒有人被主公召喚嗎？”
“沒有哦，長谷部。”鲶尾嘆氣，瞧着已經進來好幾次的人，忍不住開口道，“你這都已經問的第四次了。”
“沒辦法，本丸裏的人這麽多，我怕會有遺漏。”
“但再怎麽遺漏的話，你來來回回跑這麽多圈，大家都聽到你的聲音也知道你在問什麽事，真有人被召喚的話也會告訴你的。”
“……”
長谷部默默低下頭，好不容易亮起光彩的眼眸又蒙上一層陰霾，垂放腿邊的手攥了攥，最後還是不甘心地松開了。
所以，主公又要開始遺忘我們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