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要之物 空瓶的易拉罐被丢進垃圾……
空瓶的易拉罐被丢進垃圾桶裏, 金屬撞在邊沿發出一聲輕響。
夏目回眸看着跟在身邊的少年，那瓶被他打開的巧克力飲品還被握在手中，一路上他都在小口喝着, 似乎怎麽都喝不完的樣子。
模樣太過乖巧，就像鄰家弟弟。
“藥研，有什麽喜歡吃的食物嗎？”
“并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怎麽了嗎大将？”
“我随便問問。”
夏目眼眸含笑，心想要不下次帶點點心, 但本丸那麽多人他好像也不太能大包小包的拎過去。
“快到了。”
正想着, 就聽到田沼喊了一聲, 一擡頭就看到寺廟的院牆在前方，遠處還有朝這邊走來的身影。
夏目一開始以為是要進寺廟參拜的路人, 定睛一看, 竟然是丙和河童。
“丙？！”
“啊啦, 這不是夏目嗎？”
聽到聲音，丙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就想跑過來好好愛撫夏目的臉頰。
然而剛走出兩步, 一種直覺上的危險讓她硬生生剎住腳步，頓在原地。
描着紫色眼妝的眼眸微微眯起, 視線從夏目臉上掠過落在他身邊那個小小的身影身上。
這是什麽？竟然有種很不詳的氣息，還跟在夏目身邊！
那只醜貓保镖到底在幹什麽吃, 讓這麽危險的家夥留在夏目身邊！
“夏目, 這是？”
“啊, 這是藥研。”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一直在盯着藥研, 夏目側開身向兩人介紹，“藥研，這是丙, 跟中級他們一樣是認識的妖怪。”
“你好。”
對方不善的眼神讓藥研心裏戒備，一聽到是認識的妖怪，又把這點戒備悄悄放下，乖巧地點了下頭。
“還挺禮貌。”丙拿出長柄煙鬥抽了一口，滿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她本意想問這個妖怪的來歷，偏偏夏目領會錯意思。
“我們要去田沼家坐坐，丙呢？”
“河童說中級他們在寺廟後山發現一處酒泉，剛好和尚不在邀請我過來喝酒。”
“難怪啊！”
“夏目，你在跟誰說話？”田沼看不見妖怪，只看到夏目一個人在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是認識的妖怪，要去田沼你家寺廟後山上開酒會。”
“開酒會？！”
“聽說是山上出了一口酒泉。”
“酒泉？！”
一連被他口中的兩個詞彙驚到，田沼印象中妖怪都是不敢靠近寺廟，今天父親不在就全都過來了？！
還有酒泉，他記憶中後山上沒有什麽酒泉，倒是有一口山泉，不過是很普通的山泉。
“他們不害怕淨化什麽的嗎？”
田沼一家剛搬來的時候，田沼的父親為了讓田沼身體好些就去森林淨化驅趕了那些妖怪。
這件事還是後面從夏目的口中得知的。
“和尚不在，威力沒那麽大，對我們不起什麽作用。”丙悠悠吐出一口香煙，眼尾瞥了瞥田沼。
她認識這個人，是夏目的朋友，身上也有妖力，但看不見妖怪。不過時常因為接觸到妖怪導致身體虛弱，因此寺廟裏的和尚會時不時到森林淨化。
後面似乎因為有了夏目的說明，淨化儀式慢慢減少，讓森林裏生存的小妖怪們得到一絲喘氣的機會。
“似乎是因為田沼的父親不在，所以沒什麽威脅。”夏目轉述了丙的話。
“原來如此。”田沼點了點頭，想到平日清淨的寺廟突然來了這麽多客人，不由得感嘆一聲，“今天還真是熱鬧。”
丙提議：“要一起去嗎？”剛好可以摸摸那個小家夥的底細。
夏目搖頭拒絕：“不了吧，我們又不能喝酒。”
他和田沼都還是未成年不能喝酒，就藥研的話嗯……雖然是妖怪，但小孩子應該也是不能喝酒的。
“是嗎？那我就先走了。”
“好。”
臨走前，丙又盯着藥研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要記住這張臉準備等下好好詢問那只大肥貓。
與丙告別，三人便從寺廟大門進入。由于平時會有香客進入參拜，寺廟的大門一直都是處于打開的狀态。
一進門，夏目的目光就在藥研身上來回掃視，确認對方沒有任何不适才放下心來。
看樣子，付喪神和一般的妖怪确實不一樣。
見他站着不動，田沼以為他看到什麽妖怪了，問：“夏目，有發現到什麽嗎？”
“沒有。”
夏目搖頭，又打量一下周圍。按田沼的說法，應該是有妖怪潛入寺廟裏，但目前看着一切正常，難道是藏起來了？
“田沼，在感覺到那道視線之前，寺廟有沒有出現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田沼仰頭思考了一會，随後搖搖頭，“并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跟平時一樣。”
“這樣啊……”
這樣一來就不好查了，不過有藥研在身邊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吧？
夏目餘光看一眼身邊的少年，捕捉到他的視線，藥研收回巡視的視線，看向他。
“大将，怎麽了嗎？”
“沒什麽，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這裏的空氣挺清新的。”大概是經常淨化的原因，藥研還蠻喜歡這裏的。
至少比空氣渾濁的森林好很多。
“那就好。”見田沼距離自己有幾步遠，夏目彎腰湊到藥研的耳邊低語，“等下要是有發現什麽危險，記得保護田沼。”
“我明白了。”
藥研不太明白為什麽不是保護他而是去保護田沼，但不妨礙他會乖乖答應審神者的要求。
“你們先坐，我去泡個茶過來。”田沼推開門板，請兩人入座後，便轉身前往廚房。
夏目坐在軟墊上，視線條件反射地望向庭院中那一窪水池，裏面的幾條魚兒還在自由游動。
每每看到這個池子，都很難相信這居然也是妖怪，就是不知道是哪種妖怪。
水面的波光映射到天花板，一閃一閃。
藥研也發現了這個異常，起初他以為是田沼家養的魚池，但仔細一瞧，發現魚池下面是青翠的草地，這在水池底幾乎不可能存在的。
“藥研也發現了吧？”
“嗯，很漂亮的景色。”
藥研将懷中的紙袋子和剩一半的巧克力飲品輕輕放在矮桌上，獨自起身站在走廊上環顧周圍。
就算被要求要保護田沼，他也要将可能會危害夏目的存在消除掉。
他很想到周圍逛一圈偵查一下，又怕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會趁他不在的時候侵襲夏目。
“大将，要不要試着再召喚其他人？”
小可也不在，獨自留着夏目他實在是不放心。
結果到夏目的耳朵裏就變成其他意思，以為他累了想回去休息，畢竟剛剛接住他的時候還受傷了。
“嗯？藥研是想回去了嗎？”
“不，我想去周圍看看，之前不是有什麽妖怪在附近嗎？”
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确，夏目也聽出其中意思，但要他突然召喚付喪神，他也不知道該召喚哪個比較好。
目前他見過的就四個，兩個在昏迷，一個在眼前，一個就是今天還沒出現的三日月。
他是想召喚三日月的，這幾天的相處已經有所熟悉，可轉念一想本丸裏還有那麽多人也在等待他的召喚，一時間就犯了難。
“藥研，有想推薦的人選嗎？”
藥研眼眸一垂，盯着那本被打開的刀帳，看着一頁又一頁被翻過，私心裏是想兄弟們出來，但又想到他們鬧騰的性子不适合當下保護夏目。
只能放棄這個想法，轉而在腦海裏搜尋一番比較沉穩的人。
一期哥嗎？還是……
他盯着刀帳，水池映射的波光照在他眼尾，刺目的光感讓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遠處飄來的淡淡香火。
一道颀長的身影緩緩浮出水面。
“數珠丸恒次如何？”
“數珠丸？！”
夏目依言翻到畫有數珠丸形象的頁面，那是一個俊美的男人，長發如瀑垂在身後，身形纖瘦，雙眸緊閉。
光看着就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那種娴靜，引起夏目注意的是纏繞在他周身的佛珠，佛珠很長，都垂到地面上。
瞧着那長長的黑白佛珠，夏目頓時明白藥研的用意。
“我覺得可以。”
盯着頁面上的雅靜男人，夏目在腦海裏細細描繪他的身影，緩緩念出他的名字。
“數珠丸恒次。”
“諸行無常，諸行無我……是主公嗎？”
與之前飄落的花瓣帶來的香氣不同，這次夏目在空氣中嗅到一絲淡淡的蓮花香。
随後就看到書頁上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那種蓮花香氣變得更濃郁了。
“好香……”
“主公？”
男人的眼眸依舊是閉合的，明明應該是看不見他的，卻能精準的面朝向他。
夏目微怔，收起飄散的思緒，努力找着話題：“那個、數珠丸，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
“您有什麽煩惱嗎？”
“額可以不用敬語的，我叫夏目貴志，從玲子外婆手中繼承了這本刀帳，現在可能要麻煩你待在我身邊一會。”夏目本意不想麻煩他的，這樣說的原因也僅僅只是想讓藥研放心。
“玲子？”
“玲子外婆之前是這本刀帳的擁有者，應該也是你們的審神者，不過她已經去世很久了。”無論他們有無見過玲子外婆，夏目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必要告知一下。
玲子外婆有時候不召喚他們并不是故意的，可能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相處吧？
男人閉合的眼皮輕顫，沒有多問其中的緣故，應下他之前的那句要求，又擡頭轉向站在走廊的少年。
淡淡道：“藥研？”
“嗯，具體的事情回去再說。我現在要去附近偵查，數珠丸你在這裏保護大将。”
“我明白了。”
都是在本丸裏生活的，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一天要碰面好幾次，因此兩人免去寒暄，直奔主題。
得到這聲答應，藥研又面向夏目，說：“大将，那我先離開一下。”
“好，注意安全。”
藥研颔首，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讓夏目頓時傻眼。
他直愣愣盯着藥研消失的地方，顫着聲音問剛顯現的數珠丸：“他、他他……”
“主公不必感到驚訝，藥研的實力很強的！”不過身上為什麽會有傷，是之前出什麽事了嗎？
只是輕微傷，數珠丸也沒好意思多問，想着等藥研回來再細問。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在廚房裏泡茶的田沼終于端着茶水走過來，面上還帶着歉意，可下一秒看到出現在自家的陌生男人陡然愣住。
“香客嗎？參拜的方向不在這邊，我可以……”
“田沼，他是數珠丸恒次，藥研的同伴，不是香客。”
“诶？！”
田沼驚呼一聲，連忙端穩茶盤，生怕打翻了剛泡好的茶水。
從夏目了解事情始末後，田沼莫名松了口氣，倒了一杯茶遞給數珠丸。
“請用。”
“多謝。”
“是我的幻覺嗎？總感覺聞到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尤其是在靠近男人後，這股香氣尤為的明顯，好像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也發現了嗎？”
“嗯。”
“可能是在守護佛法的時候沾染到些許氣息吧。”
數珠丸的語氣依舊很淡，聽不倒任何的情感起伏，比起藥研的那種冷靜，他的這種語氣更像是自身本就這樣淡然娴靜。
“佛法？！”兩人異口同聲，随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驚訝。
身為刀的數珠丸竟然會守護佛法，這兩者怎麽看都很矛盾。
“嗯，曾經的舊主一直把我放在寺廟裏保管。”
“原來如此。”
對于付喪神們的過往，夏目不是很想接觸，感覺每一次觸碰過去的經歷都會對他們帶來一些傷害。
夏目避開那些過往的沉悶話題，轉而對數珠丸本人好奇起來，“數珠丸也有兄弟嗎？”
之前翻刀帳的時候，他好像看到有一柄刀跟他是同派系。
關于同派系之間的關系，藥研提到過，是可以當做兄弟看待，他的那些兄弟也是如此。
“嗯，有個弟弟，名為笑面青江。”
“笑面青江？這名字聽着有些奇怪呢！”田沼抿一口茶，撐着下巴略感驚訝。
之前他也翻過刀帳，對于上面的一些姓氏名字感到很奇怪，有些甚至都不能算是姓氏。
“他的名字由來是曾經砍殺過一名微笑的女鬼。”
“女鬼？！”
夏目下意識叫出了聲，茶色眼眸猛顫兩下，身體下意識往田沼的身邊靠了靠，剛要靠過去就撞到同時靠過來的田沼，顯然他也被吓到了。
這兩把刀，不對，應該說這兩兄弟怎麽都跟奇奇怪怪的典故有關。
兄長放在寺廟保管，弟弟去砍殺了女鬼。
“主公不必驚恐，時至今日已經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啊嗯……”
夏目艱難地點頭，內心裏還有點沒适應下來。
“主公要見見他嗎？說不定可以替他內心的苦惱解惑。”
“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斬殺了女鬼，心中有所介懷，想着就算是無辜的鬼魂也要斬殺嗎？”
“！！！”
吃驚的眼眸微顫，瑩潤的眸光望着眼前碧綠的茶水，又稍稍擡起落在男人的身上。
輕聲道：“那應該是個很體貼很溫柔的人吧？”
如果不是這樣善解人意的人，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苦惱。
後山上，貓咪老師跟着中級來到山泉邊上，涓涓流動的泉水倒映着他們的身影。
貓咪老師伸出爪子沾了一下泉水，細細舔了起來，只一口眼睛就不由得瞪大了許多。
這口山泉在寺廟的後山，長時間受到淨化，泉水褪去了常見的土腥氣，變得十分甘甜。
品嘗一口，那種淡淡的淨化氣息也湧入身體，并不覺得難受，反而還覺得通體舒暢。
“好喝！！”
“是吧，斑大人。”中級揣着手，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自豪，“是我們有一天繞路過來時發現的，那時候真不容易，差點就要被淨化了。”
“不容易不容易。”
事實确實如此，田沼的父親也看不到妖怪，只是憑着直覺在四周做淨化儀式，有時候很容易誤傷到一些品行良好的妖怪。
“所以我們觀察兩天，發現他經常早出，就想着過來品嘗品嘗。現在，就讓我們為這短暫的喘氣時間開個慶祝酒會吧！”
“慶祝慶祝。”
說着，兩人不知道從哪掏出了酒壺和酒杯，一副要坐下來好好暢飲一番的架勢。
貓咪老師卧在他們身邊，對于他們的提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畢竟還不知道寺廟那和尚什麽時候回來，如果喝個酩酊大醉，很容易出事。
不過這麽早出門是去做什麽？
貓咪老師短暫的想過一秒就将這件事抛之腦後，因為跟它沒什麽關系，真有關系也就田沼會不會惹上麻煩去找夏目僅此而已。
它才不想像夏目那個笨蛋回回都喜歡扯上麻煩，然後費盡心思去解決，明明放着不管也可以。
耳朵一動，聽着不遠處的腳步聲，貓咪老師擡眸盯着已經開喝的中級，問：“你們還邀請誰過來了嗎？”
“啊啊，過來之前叫河童幫忙邀請丙大姐過來，應該是她吧？”
果不其然，中級剛說完這句話，丙就踩着木屐出現在他們面前，手裏還捏着長柄煙鬥，一對上貓咪老師，眼神頓時變得犀利。
“斑，我有事問你。”
“怎麽了這副要吃人的表情？”
“待在夏目身邊的那個家夥是什麽來頭？”
只不過相處那麽幾秒鐘的時間，就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