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手機叮咚響了幾聲, 但都不是宋知意想要的消息。
他們又跑深山老林去了?不會這麽巧吧,明明前幾天還在秀他們的豪華晚餐,看起來是在城市沒錯啊。
宋知意嘴角抿着, 狂躁地rua了rua球球的腦袋, 最後洩氣般窩在椅子上, 腳尖一蹬, 打了個轉。
一周,她想, 最後再給他們一周時間,要是還不肯告訴她所有真相,她真的要殺去國外當面問了!
球球本來趴在腿上, 被她的動作吓到,後腿一蹬跳到桌子上去舔毛,宋知意沒管它的動作,拉開手旁的抽屜,取出一個素色的首飾盒。盒子打開,裏面靜靜躺着一枚藍鑽耳釘。
一模一樣。除了這只的銀底座還有點氧化的部分沒擦幹淨外,別的都跟早上要來觀看的那只耳釘一模一樣。
沒記錯的話,她第一次見到這對耳釘還是在小姑的首飾盒裏,那時她三歲還是四歲?連耳洞都沒有, 但就是喜歡。後來過生日時小姑就把這對耳釘送給了她。
收到這個禮物後,宋知意央了媽媽好幾個月,才被帶着去找醫生戳了兩個耳洞,再後來, 小姑出了意外, 這對耳釘就變成了遺物,被她仔細保存了起來。
印象中, 她唯一一次戴這對耳釘是在小姑去世的幾個月後、柳家為小姑辦的那場追悼會。
現在再看,那分明是陽謀。
宋知意撚着耳針,嘴角下垂,表情很冷。
有些事小時候不懂,長大後再回頭看,才能看出裏面的彎彎繞繞。
當年,她爸媽可能都以為柳家的下一個目标是景琛、也就是她爸爸,從來沒想過柳家會喪心病狂到對兩個幼子下手,同樣的,他們對只比宋知意年長幾歲的柳祈梵也沒什麽防備心。
包括宋知意自己。
即使被叮囑過好好保護自己,但畢竟是年紀太小,她還是被柳祈梵糊弄着,走出了柳家老宅,而後共同遭遇綁匪,柳祈梵順利逃脫毫發無傷,她卻險些命喪黃泉。
死裏逃生後,她耳朵上的耳釘就只剩下了一只。爸媽為了安慰她,說是小姑在天之靈給她擋了災。宋知意信了,從此就認為這枚耳釘是小姑的化身,時不時就要把它拿出來說說話。
結果某一天,另一只耳釘在家裏憑空消失,到處找都找不到。宋知意哭得嗓子都啞了,宋知寓才承認是他羨慕姐姐每天都跟小姑說話,他也想說,就偷偷拿出來看了看,但真的有原樣放回去。
這話真假不論,總之那天晚上,宋知寓的哭聲比屠宰場的動靜都大。
不過最後這枚耳釘還是沒有找到,徹底成了一樁無頭公案。也不知道它怎麽會出現在雜物間放CD的箱子裏。
啪嗒——
書桌一側立着的托特包倒下,一只白色的貓尾巴在裏面若隐若現。
宋知意額角抽了抽,無奈道:“球球——出來。”
嘎嘣——
吧唧吧唧——
“……”宋知意揪着貓腿把它薅出來,“你在幹嘛啊?包裏哪有東西可以給你咬!”
“嗚嗷。”球球不耐地叫了兩聲,梗着脖子蹬蹬腿,舌頭卷了卷,從嘴巴裏吐出一小塊東西。
“什麽東西都吃,”宋知意抽了張紙巾包着那東西拈起來,神色稍顯放松,“還好沒吞進去,不然可要去醫院做手術了知不知道。”
“咪——”球球甩着尾巴,趴在桌子上眼睛緊緊盯着宋知意手中的吊墜,看樣子還沒放棄。
宋知意沒管這只犟貓,又拿了張紙巾把吊墜仔細擦幹。回來的時候太着急,一不小心把苗恨柳的這個吊墜一塊帶回來了,雖說是柳家給的東西,苗恨柳不怎麽在意,但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弄壞了不好。
“牙口怎麽這麽好,”看着吊墜底托上隐約可見的齒痕,宋知意沒忍住吐槽了一句,“再讓你咬一會兒,這塊寶石都要被你拆下來了。”
現在底托都被咬出縫隙了,還全是口水。
“連貓毛都有……”宋知意嘟囔一聲,用紙巾墊着手指,想把邊緣那根“貓毛”扯出來。
下一瞬,宋知意拈着一并扯出來的那團東西,表情驟變。
——那是一小團頭發。
灰白色的,人類的頭發。
————
與此同時,城外郊區。
穿過平平無奇的山路,在茂密叢林的後方,立着一道道布滿電網的高大圍牆,圍牆之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座瞭望臺,日日夜夜嚴防死守。
這處地方神秘到甚至無法通過衛星找到,安保程度更是不弱于什麽秘密基地。但裏面守衛着的卻不是什麽機密要件,只是一個男人。一個非常怕死的男人。
一輛低調的黑色汽車經過重重關卡停在厚重大門前,立刻就有至少五人圍上,要求驗明乘車人的身份。
“是我。”後座的車窗按下,露出半張俊美側臉。
“原來是小少爺,您稍等,這就給您開門。”
柳祈梵微微颔首,關閉車窗。
黑色轎車駛離後,突然冒出的那幾人還留在原地,其中一個年輕些的感嘆道:“最近還真是熱鬧,我在這待了五年,見過的外人都沒這一個月多。”
“那是你來的時間太短了,”有個膚色黝黑的男人粗聲粗氣地說,“六七年前那會,才叫熱鬧。”
“真的?”年輕人下意識追問,“北哥您給我講講呗……”
“有什麽好講的,回去守着。我看你們是皮松了,主家的事,哪是你我能非議的。”
說話的男子長相憨厚,不大的眼睛閃爍着與面相不符的精光,右眉從中截斷,疤痕一直橫貫到了太陽穴,平添幾分兇神惡煞。
如果宋知意在場,恐怕只要一眼就能認出,這個男人,分明是當年綁架她的、早就應該死在獄中的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