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駿聽到“彭”的一聲震天的響,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左漾在洗浴間裏呆了很久。
她從洗浴間洗手臺前的鏡子裏看到自己微紅的雙眼,蹙了蹙眉。使勁掬了水,拍打了一會兒臉,直到心中那抹躁動平複了下來,才關了熱水,往外走去。
左漾可以是潑辣的,可以是堅不可摧的,可唯獨不能是軟弱的。
裴深駿再次看到左漾時,她已經又恢複了她高貴冷豔的模樣,可他卻是輕笑了一聲。
左漾也沒有問他笑什麽,只是坐到了他的對面,拿起了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茂。
保姆的飯菜做得很可口,但她卻沒有什麽胃口,随意吃了一些。
她對面的家夥,倒是一副好胃口的模樣,吃得津津有味的,刺得左漾更加得吃不下飯。
可保姆既然已經留了他吃飯,她也不好出聲趕人,便只能扔了筷子,冷淡的道:“我吃完了,要上樓休息一會兒,裴醫生您請自便。”
裴深駿點頭,甚至還關心的問了一句身子是不是不舒服,左漾冷淡的搖頭直接離開了餐廳。
左漾才一上去進屋關上門,左家的別墅門又被打開了,看到正從餐廳裏走出來裴深駿,保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的問道:“裴醫生,您怎麽在這裏……”
裴深駿挑眉,一本正經的道:“我今天送你們小姐回來,你們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非要留我在這裏吃飯。”
保姆愣了愣,随即笑了:“我們家小姐啊,就是熱情好客,您吃好了嗎,我也不知道您今天要來這裏吃,也不知道做的飯菜合您的胃口不。”
保姆是認得裴深駿的,最近一段時間經常能看到他往家裏跑,左家老爺倒是挺喜歡他的,保姆也挺喜歡他的,因為他可比他們左家未來的姑爺溫和有禮的多了,對她也不擺架子,反而就像是跟普普通通的人說話,平易近人。而且他上一次,只是輕輕松松就将小姐的骨折給治好了,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上哪裏去找?!只可惜小姐現在是名花有主了……
裴深駿當然是看出了保姆眼裏的遺憾,他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便點了點頭:“謝謝梁阿姨,飯菜很好吃,我很喜歡,也已經吃飽了。”
梁阿姨的臉上又堆滿了贊賞。
“我上去看看漾兒怎麽了,她今天心情似乎不怎麽好。”裴深駿有禮的道。
梁阿姨趕緊揮手:“你快去,你快去。”
左漾以為裴深駿吃晚飯沒有人跟他說話,他就會自己無趣的走了,所以也沒有想着要鎖自己的門,當門被打開的時候,她正好在換衣服,長至膝蓋的家居裙才從頭上套進去,露出後面一片白皙的美背和曲線完美的腰身,下面一雙腿更是又直又長。
裴深駿眼睛一沉,暗嘆居然只是背面,來不及閃避,或者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閃避,一個枕頭已經被扔到了他的頭上。
不疼。
但是左漾已經尖叫出了聲,不斷的拿着床上的各種東西往他這裏砸過來。
裴深駿嘆息了一聲。
頂着各種東西走到了左漾跟前,在左漾拳打腳踢中,幫她将穿裙子剩下的步驟給做完。
才将幫她弄好衣服,臉上已經被左漾給甩了一巴掌。
左漾氣憤而又委屈的看着裴深駿,兩只手氣得死死的握緊,連嘴唇也在微微顫抖。
“裴深駿,你進門都不知道敲門嗎!還有,非禮勿視不知道嗎!你是姑奶奶什麽人啊,憑什麽随便進出姑奶奶的房門!你給老娘滾!以後別再出現在老娘的視線裏了!”
左漾好不容易平靜的心,被裴深駿這個舉動又給點燃了。
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這個男人,居然敢看她穿衣服!
左漾那一下用了狠勁,裴深駿的臉上很快就起了一個巴掌印。
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左漾的眼睛,見左漾別開了頭,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故作輕松的道:“你這又是姑奶奶又是老娘的,也不嫌身份多了悶得慌。我剛剛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就算不知道,就能抹去你看過我……的事實了嗎!”左漾的眼圈一紅。
裴深駿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輕輕的笑了:“漾兒,你不是這樣小氣的人,你是在生我的氣,還是在遷怒我?”
從今天在咖啡廳時,她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勁,他當然知道她情緒不對勁的原因,但他願意這樣寵着她,因為他知道她現在難過。
左漾被裴深駿說中,身子微不可見的抖了抖,而後扯了扯嘴角,臉上有一抹倔強:“不管是因為什麽,裴深駿,你走吧,我不是很想見到你,你以後也別來找我。”
空氣裏有些凝滞,窗戶的紗簾被放了下來,但窗戶的玻璃沒有關上,有風輕輕吹來,吹起紗簾掃過地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給我一個理由。”良久,裴深駿才淡淡的道。
他忽然捧起左漾的臉,認真的看着
tang她的雙眸,眼裏洶湧而來的情感差點将左漾溺斃:“你有沒有發現,你從一開始就很排斥我。可是為什麽呢?我們明明才認識沒有多久,我也明明沒有做過什麽讓你厭惡的事情。充其量就是對你表了白,以你豁達的性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用這樣逃避我的。”
裴深駿一張俊臉的神來之筆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是左漾見過的人中,最美的一雙眼睛,真是不誇張,就算是女人和他相比,也會自慚形穢。那不僅僅是長得好看的那種美,那種美,是見多了生老病死,所以對人生萬物從容不迫的美。似乎一切美醜善惡在他眼前,都不過是一笑置之的無所謂而已。
左漾很怕對上他的眼睛,因為她覺得他的眼睛像是有種魔力,仿佛跟他對視後,他便能窺探到她心底深處想的什麽事情,而且她無法先移開自己的視線。
她掙紮着試圖讓自己不去跟着裴深駿說的話思考事情,可她發現她根本無法掙脫,他的眼睛果然将她吸引,她逃脫不了。
她有些恐慌的,突然一把推開了他:“你在對我使用心理催眠術!”
裴深駿被她大力推的踉跄了幾步,似乎有些愣,而後嘴角卻彎了彎:“那你是說,你剛剛被我……吸引了?”
左漾的腦子一瞬間變得很亂,她匆忙的搖頭,堅決的否定裴深駿的話:“怎麽可能!你少在那裏自作多情!”而後覺得自己的話威力不夠,又冷冷的加了一句,“要不是你使詐,我又怎麽可能被你的眼睛盯上逃不了!”
可說完才發現自己是越描越黑,氣得她重重的喘了幾口氣,不想再跟他呆在一起:“你給我出去!”
裴深駿卻站在原地不上前也不遠離,輕笑了一聲:“你說你被我的眼睛盯上逃不了?”
左漾死死的捏着手,眼裏閃過一絲懊惱,身上的氣質卻越來越冷:“需要我讓保姆上來拉着你走嗎?”
裴深駿摸了摸鼻子,他剛想上前一步就被左漾喝住:“站住!”
她的眼裏一瞬間裏閃過了太多的情緒,最後都歸進了沉怒的大海之中,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裴深駿,冷漠的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裴深駿,我們兩個不可能的,你別再來了,我已經和顧長遠訂了婚了,婚期在即。”
裴深駿臉上的笑容在聽到她的這句話後越來越少,直至消失,他挑了挑眉,但眉中卻帶了一絲的疏淡,顯得整個人都有些寡淡:“你和他婚期在即?”
左漾不說話。
她覺得自己跟裴深駿的關系太複雜了,明明才認識不久,可是他對她的動作卻是親密而又自然,常常讓她失去警覺,不由自主就忘了自己是一個有婚約的人。這樣可能跳脫她掌控的感覺很不好,她怕自己深陷。
她轉過身,假裝不在意的冷冷的道:“到時候請帖會送到裴醫生手中的,來不來随你。”
話音剛落,左漾就覺得背後傳來一陣冷冽的氣息,不用去看,她也知道裴深駿此刻肯定是發怒了。但是那又關自己什麽事呢,總歸不是什麽多好關系的人,她左漾也從來不怕得罪人。
裴深駿看着面前僵硬了背影的女人,心裏有那麽一瞬間想要不顧一切的将她摟進懷中,但他沒有那麽做。左漾是個多麽固執的女人他現在已經深深的領會到了,他越那樣做,就是越将她推得遠,他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打破了一室劍拔弩張的氛圍。
左漾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轉過身時,裴深駿已經離開了。
看着淩亂不堪的門口,撒了一地的東西,左漾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她眼睛有些幹澀。
“左漾你想幹什麽呢?”她用手貼着自己的胸膛,想到剛剛裴深駿的那句反問“你和他婚期在即?”她的心不知道怎麽的戰栗了下,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漸漸的遠離。
淮遠市裏的公子哥她還見得少麽,總歸都是一個樣兒,跟誰結婚不是結,至少顧長遠還沒有背叛自己。
她自嘲的一笑,而後便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将整個僵硬的身子都放松了下去。
裴深駿下樓後迎面就碰到了保姆。
家裏的隔音效果很好,保姆并不知道上面小姐的房間裏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裴深駿一臉的冷漠,她再怎麽也猜得到上面兩人的談話并不是很愉快。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裴醫生,這就要走了嗎,我才剛剛切了些新鮮的水果,要不吃一點再走吧。”
裴深駿嘴角勉強的彎了彎:“不用了,醫院裏有一個急診病人急需手術,我得馬上趕回去。”
“噢,那您趕緊去,我就不攔您了。”
裴深駿淡淡的點頭,直接走出了別墅。
一路飛車,他到醫院竟是将平時的一個小時壓到了不到半個小時。
迎面而來的幾名焦急的護士看到他,眼睛立馬就亮了:“裴醫生,您可終于來了,我們知道您最近在休假,只是這位病人着實傷得太重,而且又是左家的人,我們也沒有辦法
,只好請您回來了。”
裴深駿在聽到病人是左家的人時,眼睛淡淡的閃了那麽一下,而後便斂了神色準備好走進了手術室。
十個小時高強度的緊急手術,等到終于成功完成後,一批醫生護士都差點沒有累得直接躺到地上去。
外面左家老爺并一幹左家的人看到病人被成功的推了出來,都圍了過來向着裴深駿致謝。
“深駿,你這孩子,若不是你,我侄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撿回這一條命,我們左家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事,你盡可以來找我。”
左家有兩個兒子,左漾的父親和她叔叔,但單枝分下去,實際上只有她叔叔有個兒子,老來得子,所以左家整個上上下下都寶貝得不得了。
左家老爺拉着裴深駿的手一個勁兒的感激。
裴深駿卻越過左家老爺看了一眼焦急的看着擔架車推走,而後又朝他看過來的女人,無聲的扯了扯嘴角,看到她眼裏的閃躲,他勉強的朝着左家老爺笑道:“伯父您客氣了,就憑我跟左家的關系,這點忙算什麽。”
他跟左家的關系,也不過是那次偶然去了一次左家,然後順便治好了左漾的骨折,其實也并沒有什麽關系。
裴深駿自嘲。
左家老爺卻笑得爽快:“我就喜歡你這一點。”
“爸,我去看看小陽。”左漾說完,不等左家老爺應答,便已經松開了左家老爺的手,朝着走廊漸漸遠去。
裴深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左家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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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傳來水嘩啦啦的聲音。
薛心怡在門外勾了勾唇角,将自己白皙的手給舉了起來,一只手被白色的繃帶纏着,是今天在咖啡廳裏傷到的那只手。
她的那只手已經被顧長遠帶到醫院給包紮好了,止住了血,可是她要的可不止是這個效果。
她走到廚房,将早就洗好切好的食材都從冰箱裏拿了出來,快速的搗鼓了一陣。
慶幸她從小就自立好強,做得一手好菜,不一會兒,廚房裏就飄起了一陣好聞的香味。
聽到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薛心怡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亮光。
她突然用好的那只手去使勁的擠壓握住傷手,直到繃帶上都浸出了血,她才作罷。而後仿佛是沒有感覺到痛似的,依然有條不紊的做着飯菜。
很快,廚房的空間就一下子小了起來。
薛心怡知道男人就在身後,卻并不出聲,好像她的精神,只全神貫注于面前的美食之中。
“你好好在這裏住下吧,我先走了。”
良久,走進了廚房的男人終于淡淡的道。
薛心怡炒着菜的手頓了頓,而後聲音平穩的道:“好。”
她沒有轉過身,只是用着手翻炒着菜,白色的繃帶很是刺眼,而此刻,那白色的繃帶上面……
顧長遠眸子沉了下來,突然一步跨了上去,就抓住了她受傷的那只手的手腕。
薛心怡被吓了一跳,而後眉頭便微微蹙了起來,有些委屈的道:“長遠,我的手……痛……”
顧長遠又像是如夢初醒般,立馬放開了她的手,卻又并不是全放。
他小心翼翼的托起她的那只傷手,眼裏有着慣常的冷怒神色:“這是怎麽回事!”
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在去洗澡之前,她的手都還是好好的。
今天他趕到的時候,薛心怡正抱着手待在咖啡廳門口哭,那手是鮮血淋漓,将他驚駭住了,連忙送了醫院,好不容易才包紮好的。
薛心怡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向顧長遠,而後又低了頭,默不作聲。
顧長遠看着廚房的溫馨,聞着熟悉的飯菜香氣,冷硬的心軟了軟,但語氣依然不怎麽好。
“我幫你重新包紮。”他抿了抿唇,直接拉起她就要出廚房。
薛心怡卻固執的不動腳步。
顧長遠轉過頭看向她,她便吶吶的道:“你不用管我,這麽點小傷,我早就習慣了,等會我自己包紮就是,你趕緊回家吧,最好去看一下左漾,她今天心情不好,都是我的錯……”
感覺得到抓着自己手腕的力氣又在慢慢的變大,薛心怡眼圈都已經紅了,卻固執的轉過頭,不去看顧長遠的神色,只是盯着鍋裏的菜,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将火給關了。
聽到油淡淡的爆破音,一時間,廚房裏沒有人說話。
而後好久,久到薛心怡眼裏的眼淚差點忍不住掉落時,顧長遠才淡淡的道:“我今天已經去看過左漾了,晚上就不用去了。”
薛心怡不可置信而又驚喜的轉過頭去看顧長遠,卻又立馬将頭給轉回,像是怕讓自己失望一般:“哦,沒有關系,你可以再去一次,畢竟你們兩個現在……是未婚夫妻關系。”
顧長遠卻仿佛沒有聽到她這句話般,只是執着的道:“先重新止血
。”
薛心怡沒有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下一刻,她就驚呼出了聲,因為顧長遠,将她給打橫抱了起來,直接走出了廚房。
客廳的沙發跟前,薛心怡看着顧長遠溫柔的給自己包紮手上的傷口,鼻子有些酸,帶着濃重的鼻音低低的道:“長遠,你別這樣對我,你幫我找了一個房子,還免了我的房租水電氣,我已經很感謝你,也很滿足了。”
顧長遠沒有說話,但手上輕柔的動作看得出,他對她還是不一樣的。
薛心怡眼裏閃過一道光芒,索性也不出聲了。
直到手上的傷口重新包紮好,顧長遠站起了身要走,薛心怡突然一把抱住了顧長遠:“長遠,別走!”
她的聲音裏滿是顫音,還混雜有說不出的恐懼,在一刻間讓顧長遠的目光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他的腳步頓住,良久都沒有什麽表示。
薛心怡卻有些慌了,她推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而又失落的道:“不好意思,我剛剛失态了,我的意思是說,你今天又幫了我的忙,我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想留你吃一頓飯再走。”
“不必了。”顧長遠淡淡的道,他随手要去拿沙發上的西裝。那麽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左漾張牙舞爪的樣子,她說,如果被她發現了他和薛心怡還有什麽,她就要悔婚。
從前的他是不屑的,因為從前的顧長遠覺得,愛情對他來說,要比事業更重要。但是後來他才發現,他的事業如果撐不起愛情的需求,那愛情也就變了質。
所以,他必須要和左漾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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