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還在外面站着,進來坐進來坐。”他招呼着門外臉色已經全黑了的男人。
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左漾咬牙切齒的神色時,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而跟他燦爛臉色相對的,是顧長遠幾乎冷到掉渣的神色,他視線掃了一眼左漾,面無表情的就要轉過身。
左漾連忙去拉住他,抿了抿唇:“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他生病了,所以我只是來照顧他一下而已。”
裴深駿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深。
顧長遠怎麽可能相信,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淡漠的“哦”了一聲楮。
左漾的呼吸一下子有些收緊,她捏緊了手,不再看裴深駿,試圖讓顧長遠冷靜下來:“OK,我承認,我這樣做是不對,但我敢向你保證,我照顧他時,只是把他當做我的朋友,并沒有其它的想法。”
顧長遠冷笑,掰開了左漾握住他手臂的手:“一個女人去照顧一個男人,還能有別的什麽想法,左漾你告訴我。”
左漾蹙了蹙眉:“長遠,我只是在向你解釋,我絕對沒有做背叛你的事情。”
“呵……”顧長遠的視線從不遠處的裴深駿身上掃過,再到左漾的衣服上。
因為昨晚裴深駿是直接将她抱上了床,沒有脫她的衣服,所以此刻她的衣服都是皺皺巴巴的,而裴深駿更是穿得清涼,一副“我們就是怎麽怎麽了”的樣子。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嘲諷,“左漾,說這句話時,先看看自己的樣子吧。”
左漾一愣,這才想到去看自己的衣服,心裏頓時有了一種“糟糕”的感覺。昨晚裴深駿都燒成那樣了,他們哪裏可能做什麽,她不過是不小心上了他的床睡了一覺,但衣服卻是皺皺巴巴一團。而且因為要給迷迷糊糊的裴深駿喂藥,左漾無奈之下想到了一個辦法,便是将藥片都搗鼓成粉末,而後混着水給裴深駿喂下。估計也是因為太苦了,所以裴深駿掙紮了下,有些藥和水的混合物都灑在了自己深藍色的衣服上,現在幹了一片,十分得明顯,看上去就跟暧昧的痕跡差不多。
她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因為顧長遠已經憤怒的毫無顧忌的道:“左漾,做就做了,有什麽好解釋的,你不是一向自認為潇灑磊落麽?這種事情對豪放的你來說,并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吧?你從來不讓我碰你,難道是因為你現在根本就不是處钕了!”
“顧長遠,夠了!”左漾死死的捏緊兩側的手。
從來沒有想到顧長遠會在別人面前這樣的說自己。不過就是一晚而已,他便已經将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其實,在他心中,他根本就沒有完全相信過自己吧。
“我再說一次,我跟裴深駿,什麽都沒有發生,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嘴巴長在你身上,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左漾閉了閉眼,冷冷的道。
顧長遠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沒有想到她犯了錯還是這樣一幅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樣子。他“呵呵”笑了兩聲,陰陽怪氣的道:“其實你們兩個,早就已經在一起了吧?裴深駿,你早就觊觎左漾了吧?”
顧長遠看向裴深駿,眼裏一簇怒火熊熊的燃燒。
本以為裴深駿會急着否定,哪裏知道他慢條斯理的挑了挑眉,而後朝他露齒一笑:“噢,你說對了,我是一早就觊觎着漾兒。不過很可惜,她不給我機會。當然,我剛剛突然發現,機會似乎已經來了。”
“你!”顧長遠手背上的青筋突兀,一跳一跳的弧度似乎要破裂開來。他死死的盯着裴深駿,而裴深駿卻也不懼怕的迎上他的視線。
裴深駿雖然看上去是一個溫柔無害的醫生,但顧長遠常年在圈子裏摸爬滾打的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手腕,況且他背後還有裴家……
顧長遠收回視線,冷冷的看了一眼左漾:“左漾,我顧長遠最讨厭肮髒的女人,你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
左漾已經被顧長遠給激怒了,油鹽不進的男人和管不住下身的男人同樣讓她讨厭。她也冷冷的道:“顧長遠,如果我肮髒,那你渾身上下可看不到一點幹淨的地方了。你站在這裏指責我,是以什麽身份?我未婚夫?如果你還記得你是我的未婚夫,會和薛心怡糾纏不止?怕是,你早就已經溫香軟玉在懷,只是把我瞞得好好的吧!”
“你就是這麽認為的?”顧長遠眼神黑沉,仿佛一頭暴怒的獅子。
“彼此彼此,這句話我返回給你。”左漾嘲諷的笑。
顧長遠眯了眯眼看了左漾一眼,而後冷笑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
裴深駿很想不地道的笑一笑的,因為他覺得顧長遠轉身離開的感覺像是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但他可不敢現在在太歲頭上動土,因為某人現在很不高興。
左漾差點沒有氣得将腳上的鞋子給扔到顧長遠的名車上去,看着顧長遠的車快速的倒車,然後離開,她氣得渾身顫抖的突然轉過了身,死死的盯着裴深駿。
裴深駿暗道一聲壞事了,而後摸了摸自己的臉,假裝無辜的道:
tang“怎麽了,早上起來還沒有洗臉,是哪裏有什麽髒東西麽?”
左漾突然從氣憤難當變得笑靥如花,變化之快,裴深駿還沒有反應過來,左漾已經溫柔的笑着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愣神的伸出手,想要去夠她晶瑩的臉龐。
然而手還沒有碰到她的手,突然下身傳來一陣痛楚。
他悶哼一聲彎下腰,左漾的右手肘已經狠狠的敲打上了他的背,再用她的高跟鞋死死的踩了他的腳一下,才解氣的退開了幾步。
“裴深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穿得這麽風***下來幹嘛?!要是下次再敢用這種離間計,小心我讓你下輩子都享受不到性福!”
左漾恨聲說完,直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裴深駿看着她嚣張的背影,心裏直将自己給罵個底朝天,居然被她的美人計給迷惑住忘了她是一朵帶刺的玫瑰了。
裴源清回家,自然看到了裴深駿動作忸怩,走路跛着腳的樣子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啧啧”了兩聲:“兒子,你們昨晚得多瘋狂啊,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腎還夠用麽?”
裴深駿聽到自己老爸無良的嘲笑,咬了咬牙:“多謝爸的關心,暫時還不需要!”人都沒有抓回來,需要腎個毛!
“哦……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看來也夠潑辣的……”裴源清慢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哦?”
裴深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直接上樓走了。
裴源清也不在意,挑了挑眉就去了廚房,不在意的拉開冰箱……噗,居然滿滿的都是東西。
他女幹笑了一聲,還說沒有什麽,女方都這麽體貼了,只差沒把冰箱塞爆了。
他又迅速的出了廚房,朝着深一腳淺一腳往上走的裴深駿喊道:“老爸又不是那些不開明的父親,你把人帶回家我看看,要是人品好,其它的我都不講究了。”
裴深駿面無表情的沒有回答。帶回家?看這個樣子,左漾肯跟他回家麽?跟他回家毀了他的家還差不多。
左漾直接開車回了自己家。老爸不在,果然是沒有騙她去了法國。也不知道她爸媽心裏都是怎麽想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至少有三百天都不在彼此的身邊,還能這麽恩愛!想到顧長遠,即便是兩天沒有見過面,她便感覺他又冷漠了幾分,有種自己根本抓不住了的感覺。
左漾直接進了洗浴間洗了個澡,将衣服換了,才拿了包包出了門。
她雖然只是公司的股東,但她卻堅持沒事的時候就去公司呆着。
這樣過了三天,都沒有等到顧長遠的一通電話。就在她想着自己要不要也主動一次去聯系他時,手機鈴聲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左漾,左大小姐……我求求你了,別折磨我了……我和長遠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啊……你不要再找人跟蹤我了,也不要再找人害我了,我和長遠是無辜的啊!”
薛心怡的哭聲自手機接通後便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左漾的耳朵裏。
她的臉色頓時有些沉:“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難道不是媽?……嗚嗚……你懷疑我糾纏長遠,所以找人最近幾天都跟蹤我,還找人傷害我,如今我人都住到醫院了,你還不打算放過我,還連累了長遠!左漾,你好狠的心啊,你為什麽會這麽得蛇蠍心腸!枉長遠那麽信任你,即便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厮混他都還是相信你是清白的……嗚嗚……我求求你,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左漾的眼皮子跳了跳,她呵斥了一聲:“到底是什麽事情,你說清楚,什麽我找人跟蹤你傷害你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那邊哭聲連連,而後便直接挂了電話。
左漾的臉色已經黑沉了下來,剛剛薛心怡說自己找人跟蹤她傷害她?笑話,她就算做了,也一定會承認!可他們也別想把別人做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而且剛剛薛心怡說還連累了長遠……
左漾的臉上的怒意慢慢的歸為了面無表情。
顧長遠,這幾天都沒有主動打電話來找自己,但卻跟薛心怡呆在一起。
怎麽,他現在是心疼薛心怡了?也跟薛心怡一樣認為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
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左漾一看,是顧長遠的電話。
如果沒有剛剛薛心怡打的那一通電話,左漾看到這通電話,心裏估計還會有些小開心。只是經過了剛剛薛心怡的那麽一鬧,她就算智商再低下,也知道顧長遠這通電話是打來幹什麽的。她冷笑了一聲,直接将電話給挂斷了。
但她小看了顧長遠锲而不舍的精神了,在她挂斷之後,顧長遠又給她打了過來。
在她挂斷第三次,他再打來時,左漾接起了電話。
“有事?”她的語氣漫不經心的,
仿佛他根本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顧長遠那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良久才從牙縫裏逼出幾個字:“左漾,你真夠狠的!”
“哦,哪裏狠了?”
“你別跟我裝糊塗!你不是一早就說了自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讓心怡最近出門都小心點麽!我以為你只是放放狠話,沒有想到你真的能做得出來!你是一個女人,可你的心,太毒辣了!”
“啧,原來真的有人跟蹤傷害薛心怡啊,我只能說,她人品不太好,樹立的仇家太多了。別說,雖然不是我做的這些事情,但我還真想感謝那個人,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看來也是被薛心怡給逼得急了才做了這樣的事情。”
“你!左漾!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顧長遠憤怒的聲音聽在左漾耳朵裏覺得異常的好笑。
“顧長遠,你是以什麽身份,站在薛心怡的身邊指責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左漾冷淡的問道。
“別岔開話題!”
“哦,我還真不是想故意岔開話題,但我已經說了,那些事情我沒有做過。”左漾的眼睛漸漸眯起來。
顧長遠的太陽穴青筋在一陣一陣的跳動:“既然你做都做了,為什麽不敢承認,你不是一向自诩——”
“我一向自诩自己什麽關你什麽事,你用得着這樣拿出來三番兩次的誣陷我?顧長遠,我最後說一次,薛心怡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指不定還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的呢!要是你這麽氣憤,大可以去報警……哦不,是我氣憤,我該去報警。要是你們兩個誣陷了我,剛剛的通話錄音就是我指認你們誣陷诽謗的證據!”左漾的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顧長遠沉默了會,抿了抿唇:“左漾……沒必要将事情鬧大,我只是想知道這件事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
“呵呵……”左漾簡直想要拍胸脯大笑了,“你剛剛的語氣可不是這樣,你要我再調出薛心怡的語氣麽?活脫脫一個受害者的語氣,像是我強女幹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樣!告訴我,你們在哪個醫院!”
“你想幹什麽?”
“你只需要告訴我在哪個醫院,還是你想讓我自己去查?”
“市中心第一醫院。”
顧長遠的話音剛落,左漾就挂了電話。
市中心第一醫院那邊。
薛心怡正憂心忡忡的看着顧長遠臉色陰沉的挂了電話,連忙道:“長遠,算了,我也認了,反正她看我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等她這次發洩了怒氣,也就好多了。”
顧長遠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雖然薛心怡平白無故的受了氣,這三天不僅被人暗暗跟蹤,還要麽就是有車故意來撞她,要麽就是樓頂有人等着故意要砸她。但很明顯,其實他也不該直接就怪罪到左漾頭上的。她那樣驕傲的人,如果不是拿出證據,很難讓她低頭。而且萬一真的不是她做的……
他知道這次他是徹底的把左漾給惹毛了。
沒有等到顧長遠的回答,薛心怡蹙了蹙眉,而後溫柔的去拉顧長遠的手:“長遠,我知道你整天都為了左漾的事情煩心,你放心,我不會主動去找她的,我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這樣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顧長遠勉強的扯了個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好好休息,公司裏還有事情,我先回公司一趟,晚上再來看你。”
薛心怡看他眉間濃郁的憂色,知道他肯定不是要去公司,而是要去找左漾,心裏湧起一股憤怒和嫉恨,卻溫和的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顧長遠才剛出了醫院不遠,薛心怡正打着電話。
對方是她找的兩個人,其實就是最近讓他們跟蹤自己,再制造故意要傷害她的假象的人。她讓兩人再加大劑量,最好是等顧長遠在自己身邊時再動手,也最好是能不知不覺的留下什麽蛛絲馬跡,将矛頭指向左漾。
但她還沒有說完,突然病房裏就走進了幾名護士和醫生,那些人二話不說開始收拾起病房。
她正覺得疑惑,想着是不是長遠叫來的幾個人,其中一個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抱歉的道:“不好意思薛小姐,因為醫院現在病房緊張,所以病人康複後都不能太久的逗留。這間病房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病人,希望薛小姐能盡快的搬離。”
薛心怡一時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你是說……我必須馬上搬離醫院?”
“是的薛小姐,我們很抱歉。”
“我傷口哪裏好了!”薛心怡指着自己骨折的腿,為了讓戲演得更加逼真,她讓那兩個男人下了狠手的,所以才沒有讓顧長遠察覺到什麽。畢竟誰會跟自己的命過不去呢?
但她的腿,現在還打着石膏呢,哪裏是好了?
“抱歉薛小姐,您的主治醫生已經說了,您的腿已經沒有大礙,您可以回家療養。”
“那你把我的主治醫生叫過來,我要親自問她!”
薛心怡氣得渾身顫抖,她敢相信,
這一切絕對是左漾做的手腳,她竟然是想将自己從醫院裏趕出去!
“還是說,這是你們醫院一貫對待病人的态度?我要将醫院告上法庭!”
“悉聽尊便。”那護士不卑不亢的,朝着別的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就拿着包裹走了過來扔到了薛心怡的床邊,那護士看了眼手表,“薛小姐,再有五分鐘會有清潔工人對這間屋子進行消毒,為了您的健康考慮,您還是早點離開這間病房吧。”
說完,也不等薛心怡再說什麽,就領着一班人離開了病房。
薛心怡在病房裏,看着自己腳邊大包小包的東西,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左漾……你可真是好樣的,你給我等着!”
方護士長一出病房就碰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裴深駿,她随意的朝他點了點頭。
裴深駿叫住了她,挑了挑眉:“方護士長,醫院現在改了規矩了?這樣野蠻的做法也可以在醫院裏肆無忌憚的施行了?”
方護士長淡淡的道:“對付野蠻的人,就該用野蠻的做法。”
裴深駿摸了摸下巴:“這裏面是誰?”
“薛心怡。”
“噢……”怪不得。方護士長的父親其實也是醫院的股東之一,方護士長恰好又跟左漾的關系很好。
裴深駿稍微想了想便知道,那小妮子要開始坐不住了。
将病人趕出醫院麽?裴深駿輕笑一聲,還真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