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章節

傍上高見,她在喬大小姐面前再不肯做小伏低,一對年紀懸殊了二十多歲的“姐妹”,互相憋着勁。一個失婚,一個恨嫁,都有羞于告人的苦處。

聽着鋼琴曲流水似地叮叮咚咚,喬美人不自覺地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珍珠串。

那年被撞破了和喬洛風的*事,喬明珠恨極了她,連夜把兒子鉀送出國,還把她扔出喬宅。

她冒着淅淅秋雨,在喬宅外跪了三天三夜,除了喬明珠的譽罵奚落,就是喬老爺子讓人送出來的行李箱,外加一份京郊某寄宿高中的入學通知。

她剛剛十七歲,還在念高二,跟喬洛風的事,不說兩情相悅起碼也是兩廂情願,到頭來卻要她扛下所有罪過,被喬家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

絕望無助中,她拎來一把裁紙刀,厚厚寬寬的鋒刃,狠狠在左腕上劃了三道,血流如注……

是真的絕望輕生也好,是苦肉計博同情也罷,她終于重回到喬宅自己的房間。手腕上裹了厚厚一層紗布,一抽一抽地疼,她呻吟看醒了,床前站着喬明珠,看見她睜開眼,冷笑着走過來,“下次再割的時候,記得找沒人看得見的地方,用左手拿刀子……”

有人微微撞上她,喬薇瞬間從往事中彈回來,下意識地捏上左腕,那裏戴着一串款式顏色大小各異的珍珠,水晶燈下暗暗的散着幽幽的光,勉強遮住幾道暗紅色的疤痕。

十二歲初來喬家的時候,她甚至從沒見過鋼琴,到割腕之前,短短五年的時間,她的琴技已經衆人稱羨。

傷口痊愈以後,她不再練琴,手腕的那些傷當然不至于讓她殘廢了,但是過于用力就覺得扭痛,醫生檢查過後說傷了筋腱,囑咐以後少用力。

“小妹妹,姐姐彈一曲好不好?”喬薇突然技癢。

小女孩擡頭,臉上一片高傲,看清了說話的人是她之後,撇了撇嘴角,繼續彈自己的。

喬薇被撂在那裏紅了臉,她在喬家的尴尬地位,連這麽小布點的丫頭,也心知肚明麽?她再怎麽力争上游,都改不掉無依無憑的底色。

小女孩突然不彈了,驚訝地看着前方高大英挺的男人——李修一,他今天也來赴宴。

“小丫頭,讓叔叔和阿姨彈一曲給你聽聽。”

嘴上說得客氣,偌大一架斯坦威,已經被推到遠離琴凳的位置,小女孩想彈也彈不了。

“修一叔叔——”她撒嬌地拖長聲調,皺着眉頭讓開座位。

旁邊原本圍着叽叽喳喳的幾個少年,都不說話了,只顧着看喬薇和李修一,眼神并不呆,是探究。畢竟還是孩子,眼神還不夠犀利,探究着,揣摩着,至少全部沒有惡意。

喬薇滋味複雜地坐下,李修一坐在她的左邊,拉過她的右手搭上琴鍵,自己上來左手。

一首簡單的小夜曲,兩只手,此時屬于同一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直到彈完了,圍着的少年都愣住,一旁湊近了的賀客,個個也都是在誇——能把炒飯做得不同凡響方稱名廚。能把小夜曲彈得別有風味,才顯功底。

啪啪的掌聲熱烈想起,剛才那個滿臉據傲的小女孩,現在也沒了什麽不服氣。

喬薇沒有聽進周圍的人說了什麽,她心裏亂糟糟地都是關于高見。自從高古绮蘭回國,周圍的人再看向她的眼神,全然沒了之前的恭敬,私底下完全把她跟情婦等同,甚至還有不如。情婦好歹占了枕邊男人一份情,她除了在床上供高見發洩,沒有絲毫的互動牽念。

尤其是那個高興,人小鬼大,處處跟她對着幹。本來她已經入住高見現在的官宅,人前人後擺出當家主母的範兒,高古绮蘭母女倆一回來,她瞬間被打落雲端,淪為他們一家三口随意使喚奚落的受氣保姆。

每天除了要看這一家三口甜蜜蜜,還要聽聽一對母女嘀嘀咕!

高古绮蘭還把她和高見睡過的大床扔出家門,嫌有狐貍騷味兒,拐着彎兒的罵她。

堵心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也讓她明白了,只要不鬥垮這對母女,她慢說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是想長久賴在高見身邊,都是妄想。

喬薇想好了一個對付高見的狠招,只要成功,高古绮蘭不說徹底被打進冷宮,起碼在她面前,在高家,難有立足之地。

今早上,她讓高見陪同前來喬宅,高見也答應了,臨出發時卻拉上高古绮蘭母女随行!這已不單是不給喬美人面子,這是在當衆打喬家的臉!

剛才那個死活不肯讓出鋼琴的小女生,跟小高興是一夥的,正擠在一小堆兒嘀嘀咕咕,不時惡狠狠地朝她和李修一瞪幾眼。

往常喬薇吃癟,喬明珠不說落井下石也要冷眼旁觀,今天氣惱高見,對這個“妹妹”罕見的和顏悅色,拉着她開了幾句李修一的玩笑,被笑的人沒什麽不滿,高見的臉卻板得鐵青。

“薇薇,外面要是住得不順心,就先搬回喬家來吧,你的房間我每天讓黎嫂收拾着,老爺子念叨你好一陣子,最近要是沒什麽事,就留下住幾天陪陪老人家吧。”

一霎那,喬薇感激地涕淚交加——喬明珠打着喬老爺子的招牌,公開替自己出頭,這還是頭一次。

今晚來的客人,除了喬明珠的閨蜜、發小、牌友,就是喬家的嫡系親信,心腹、幕僚、加上盟友,聲勢比往年阮博遠在的時候,弱了不少。

喬家的客廳裏,好幾桌的佳肴,全部是海棠居的名廚做好了送過來的,酒過幾巡,大家都帶了些許醉意,正都在侃侃而談,外面有人通報,說是黎書記的下屬,求見喬老爺子。

一個不曾親自露面的來客,引起衆人嘩然猜側——黎書記,黎睿民,現如今在城中炙手可熱,突然不請自來,又是在這樣敏感的日子裏——

“黎書記的……下屬?快請進來。”一個喬家的親信越俎代庖,連聲讓請。

來人四十開外,一看就是個精明伶俐的主,客廳裏的政要、官太大他似乎也都認得,一一上前打了招呼,報備說黎書記人還在國外訪問,不能親自前來,所以派他過來問候,順道還要送給喬老爺子一樣禮物。

之後便獻出寶,是個筆洗,造型古拙,雕工大氣,猛一看酷似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似金屬又似玉料,細細分辮又都不是。最後還是來人自己*,說是塊極其罕見的隕石夜明珠,全世界只有三顆。

衆人都看的呆掉。

喬老爺子本來在書房靜養,聞訊下了樓,邊走邊笑哈哈,“黎書記有心了,送這麽稀罕的東西來,老朽汗顏啊——”

來人一笑,透出幾分神秘,“老爺子,這份禮,跟黎書記沒有關系。”

“哦?”喬老爺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來人,面容微顫。

“送禮來的那個人,讓我給您老稍一句話:‘還君明珠雙淚垂’。”

客廳裏靜得針落可聞,衆人像是有了默契,一下子都不出聲了,安靜的有點尴尬。

喬老爺子嘴角的皺紋抽了抽,卻什麽話都沒說出。

旁邊的喬明珠一下子激動起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嘴裏呢喃着低語:“博遠,一定是博遠……他還活着……他回來了……!”說着說着,手就掩了面。

喬老爺子恢複了神态,作勢一笑,拉了女兒的手數落她,“你們女孩家就是愛哭,收個稀罕物也哭,還不快請客人入座拿?”

“我……哎,哎……”喬明珠慌忙站起來,領着來人到了僻靜處,拉着他的衣袖便問,“他……是不是回來了?”她問得小心冀翼,鳳眸裏有希冀,更多的是驚惶。

“喬女士,你希望他回來嗎?”

喬明珠不說話了,情緒又蕩到谷底。她籌謀了那麽久的事,怎麽可能中途放棄,就算阮博遠真的回來了,又能怎麽樣,他恨她,怕是不死不休吧。

“喬女士,話和禮物,我已帶到,夜深人雜,就不多打擾了,您和老爺子多多保重。”那人翩然離去。

喬明珠氣炸了,“混賬,敢上門來威膝我!”

“罷了罷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生哪門子的氣!”喬老爺子走過來勸,“當初也是怪你,事情做得不留餘地,想把那父女倆一網打盡,結果跑了老了,惱了小的,現在連風兒都不跟你一心。”

客廳裏,賀客漸漸地喧嘩起來,說出的話卻像事先拟了稿子,對着眼色下菜。

剛才的陣勢來的太突然,以至于幾個眼尖的人都忘記偷瞧悠悠的臉色。現在回頭看過去,她還是那麽不鹹不淡,手裏舉着筷子,不緊不慢的。

旁邊的喬洛風,也低垂着臉,看不清面色。舉手投足的架勢,還是像往常一樣,波瀾不驚。

阮博遠的這雙兒女,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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