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另一邊，秦氏地産車庫地面出口，盛繁叫了輛快車，直接橫停在閘口，等魚群自己浮出水面。
一輛接着一輛黑色轎車，從地下車庫上坡拐彎，縱連一起如絲滑的鳗魚。
首車猛按喇叭“滴滴——”，白色橫停車紋絲不動。
茶色玻璃後，駕駛座上的盛繁瞥了眼儀表盤，再拖5分鐘。
首車司機踩油門，車頭“砰——”砸向白車腰部，凹陷變形；瞬時沖撞震得盛繁身子歪向一邊。
更糟的是，對方油門不松，繼續頂着白車向前，勢必要把出口清理幹淨。
盛繁緊握方向盤，距離一支隊出警還剩4分鐘，不知這鐵盒子是否能撐住。
秦氏廣場聚集一大波人群，呈扇形分布，女明星梁兮然空降新城，給自家代言的冬日奶茶新品做戶外推廣。
維持現場秩序的保安手拉手，各點位還有片區巡邏警察。
梁兮然站在戶外新搭的舞臺上，對着麥克風，正介紹産品，“這款黑糖芋泥泡泡榴蓮奶茶，等一下——警察叔叔，停車場出口那有車禍，好像故意要把人撞死！”
梁兮然聲音急切，全場倒吸氣，粉絲自動讓出一條道，巡邏警察不敢耽誤，斜穿廣場，小跑到達出事地點。
此時，橫停白車已嚴重變形，盛繁正準備跳車保命。
幸好，巡邏警察直接控制住黑色首車。
見到警察，後車人紛紛四散。
秦瀾舟的位置很好認，深藍色高定西服翻過路障，朝街對面跑。
一輛青綠色摩托車加速趕到，急速剎車，車頭像馬兒一樣高高躍起。一支隊大徐，率先到達。
他單手攔截秦瀾舟，另只手順便把摩托車停到人行道邊，人民警察可不興亂停車，交警部兄弟執法嚴明。
大徐小臂穿過秦瀾舟腋下，緊扣他胸部，托着他往回走。
停車場出口的小弟們，聽見遠處的警笛聲，軍心不穩。還是石老大仗義，撸起袖子，準備打上一架，救出秦總。
盛繁艱難推開嚴重變形的車門，朝着石老大喊：“剛才銀行提前收到消息，并沒有給秦瀾舟打融資款，現在秦總帳戶裏剩的錢，還沒你們存款多——”
警車還有一個路口，聽交疊雜亂的警笛聲，警車來的還不少，石老大只得領着兄弟們撤退。
三個月後。
秦瀾舟因暴力拆遷，導致二死五傷，被有關部門起訴。
陸亭，因故意殺人、非法拘禁、強制猥亵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終生□□。
年尾的金葉子獎頒獎典禮，電視劇《天下落英》成最大贏家。
憑借紮實的劇本創作、視聽語言，和角色演繹，不但刷新衛視黃金檔最高收視率，雙生女主互救還引發社交媒體熱議，多次直沖熱搜。
吃到紅利最大的，非男主莫屬。原本小衆無名，開機前被女主粉絲狙擊的男主，憑借其顯微鏡般的演技，美強慘的人設，一躍成為男小生第一流量梯隊。
金葉子紅毯現場，盛繁粉絲的歡呼聲最是嘹亮。即便是在紅毯等待區，也聽得真切。
《天下落英》劇組一同走上紅毯。
電視劇李導左手挽着女主角——梁兮然，一件曳地歐根紗黑白禮服，肩部堆滿重工鮮花，腰部系着羅緞，一出場便引爆攝影師們的閃光燈。
導演圓滾滾的大肚子右邊，是男主角，一套既不出錯，也不出彩的黑色西裝。
劇裏上演絕世虐戀的愛侶，在紅毯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連眼神都無法碰觸。
在震耳欲聾的應援聲中，三人進入頒獎禮內場，在第一排落座。
作為國內知名大導，李導是頒獎禮的常客，往常他的座位都是在C區第4－5排，畢竟演員需要星光，他們是幕後工作人員，遭不住鏡頭。
坐在梁兮然和盛繁中間，他不敢吱聲，撫平西裝外套的褶皺，記得昨晚那封威脅信，說請他務必參加紅毯，阻止“梁繁”CP粉發瘋！
那人手眼通天，主辦方半夜通知他走紅毯，以及更改座位事宜，李導只能挺直脊背，認真做一顆人形土豆，将自己劇裏的大熱CP隔離。
“好多導演都向我打聽你的檔期，我的太子殿下，”梁兮然後仰，跳過導演的後腦勺，朝盛繁發問。
“都推了吧，我手頭有個好本子，我打算自己拍，” 盛繁準備再進一次電影賽道。
李導朝後打了個哈欠，頭靠着椅背，阻擋視線。
“上次多虧你正巧在那做推廣，幫我們抓住秦瀾舟，”盛繁彎腰向前，重新系馬丁靴的鞋帶。
“哪有這麽巧，我是看到你網上@我，才臨時去的秦氏廣場，”梁兮然也同頻身體向前。
中間的李導急得腦門直冒汗，奈何球狀肚子太鼓，沒法彎腰阻擋，只能伸出倆胖手，在空中揮舞。
梁兮然從包裏摸出手機，給置頂的聯系人發送信息，“你再吓導演，過年訂婚的事，就取消！”
不到一分鐘，禮儀小姐就恭敬地邀請導演更換位置，坐到C區4排。
“沒想到，全哥這醋，保質期夠久！”盛繁心裏滿是羨慕，女朋友別說吃醋了，自己的劇都沒時間追，每天洗漱間隙，做任務似的刷些cut。
“我聽說了，林曉那是忙事業，你得體諒～” 梁兮然斜睨鏡頭，輕撩卷發，紅唇嬌豔。
主舞臺燈光亮起，頒獎典禮開場歌舞秀，由今年黑馬人氣歌手吝不二帶來，表演全程佩戴金色面具，至今未公布真實長相。
只見C區1排正中位置，一名重要嘉賓起身離座，鬼鬼祟祟混入後臺vip休息室。
“沈瑾沈總——”盛繁指了指V201，哆哆敲門，“您要找的吝不二化妝間。”
波波頭原地凍住，哀嘆樹大招風！以前在沈家做米蟲時，後臺追星簡直易如反掌。
如今做舊城改造項目，每天開不完的會，好不容易掏私房錢贊助頒獎典禮，想看看歌舞，周圍一堆組委會老男人，叽叽喳喳牛逼不停，偷溜追星又被盛繁抓個正着。
V201門開了一道縫，見是盛繁，便熱情迎入。
原來人家和吝不二是大學校友，波波頭厚着臉皮，借光進屋。
“想要人簽名，可以——”盛繁眯起眼，故意往左邁了一步，遮擋住正在卸妝的吝不二，“
給你姓林的好朋友打電話。”
沈總不解，“鬧矛盾了？”
“她忙得飛起，哪有時間發生矛盾！” 盛繁面上看不出喜怒，“你是客戶甲方，你的電話她有專門的鈴聲提醒。”
盛繁卑微，哈哈～波波頭大笑三聲，為自己的姐妹明喜，大方交出手機，“長話短說哦，我還要加吝不二微信呢～”
“不用這麽麻煩，我們已經是好友了，” 神秘歌手吝不二此時卸下面具，巴掌臉，五官清冷。
波波頭有些呆楞，是Fusion酒吧的小綠！她每月都會給他轉工資！
“把酒吧外籍駐唱開了，讓我唱？” 小綠挨近，清純又具有攻擊性。
另一邊，電話撥通兩秒後，林曉極速接聽，态度友善恭敬，“喂—— 沈總！舊城北片土地監測結果還沒出，您再耐心等等，如果不符合商住要求，我司正在制定備選方案。”
“沒想到私下你和沈瑾這麽公事公辦，”盛繁語氣轉柔， “晚飯給你點幾個清淡的炒菜？”
盛繁已不打算責問對方有沒有看自己頒獎禮的直播，只希望她三餐吃好。
“不用啦—— 我在走訪舊城時，順路去看了看濟善福利院，剛在食堂吃了院長做的飯！”
多虧了秦瀾舟，舊城改造項目資金還算充裕，福利院在運營不善即将倒閉前夕，收到第一筆拆遷補償款。
院長繞着虹城周邊跑了半個月，新的福利院選址已确定，林曉做過那裏的環境監測，的确适宜孩子們生活。
梁律的奪命信息轟炸來襲，虹城第一律所名不虛傳。
“我還得趕去律所開會，寶貝晚上見～”林曉面孔發燙，隐約覺得自己可能要加班到半夜，渣女的承諾。
“明早睜眼總能見到你吧？”
“我保證！”
林曉推門進入會議室，長條桌人來了一半。
梁律自從和盛繁大姨Fiona開始約會後，農奴翻身把歌唱，日日前臺都會收到美術館送來的一束鮮花，落款“梁大律忠實愛慕者－F”。
自此，盛繁沒法以大姨為借口，替林曉減輕工作量了。
林曉作為資歷最輕的實習生，自然只能坐在桌尾，在等待合夥人出席間隙，林曉從托特包裏掏出厚厚一疊司法考試資料。
大學時期，她跟着室友一起修過法律雙學位，只不過當時懵懂，一切都只是為了刷績點和美化簡歷。
如今，随着師傅師爹年歲已大，好不容易找到女兒蘭蘭，他們賣了市區的房子，關了無證經營的“無憂偵探社”，一家三口搬到南邊海島定居。
師傅說了，海島的家是三室一廳的大房子，永遠有一間是她的。
夜裏的律所會議室，黑咖啡味和中藥氣味對沖，吊起員工的精氣神。
“舊城北區招商的情況，有何進展？”梁律喝的是雙份濃縮，從頭到腳散發着精致，可惜人中爆痘。
“目前政府那邊的消息，有家500強德企有意前來考察，投資建廠，可老電廠塊地附近……”
沉默說明了很多問題，廢棄電廠原本是三不管地界，是虹城幫派鬥毆首選地。
全場無人接話，大家眼神躲避，這燙手的栗子指不定有多危險。
“我去試試！”林曉考慮過，她一個非法律專業畢業生，還在準備司法考試的女生，成為虹城第一律所的實習生，這本就是梁律開的後門。
今後，她若是想要在這站穩腳跟，她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
廢棄發電廠，如今雜草叢生。
林曉通過劇組的朋友，請來專業置景師，把鐵皮大廠房稍加改造，裝成ins工業風的咖啡店。
廠房外搭了一圈木籬笆，走的律所共賬，買了羊駝、駱駝和奶牛，都是些性格溫潤，适合拍照打卡的動物。
不出一周，原本人跡罕至的三不管地帶，成為周邊熱門鄉村旅游點。
提着鐵鍬棍，準備鬥毆的幫派衆人，不喜歡商業化的地方，過後自然不會再在老電廠附近動手。
在電廠咖啡店剛營業時，每晚她都能見到身穿綠色風衣的客人，靠窗單人位，只點一杯無□□的飲料，一直坐到打烊。
連着一星期後，林曉實在忍不住好奇，以免費贈送蛋糕為名，向那位客人打招呼。
“您好～這是本店新品——草莓芝士千層。”
綠色風衣的客人領子高高翻起，卻遮不住他晶亮的眼，是徐朗。
“盛繁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在□□火拼點掙業績，讓我看着點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很明顯是對盛繁添油加醋的不認可。
這家夥，真是！林曉心裏很是感動，主動找情敵幫忙，來吓唬混混，盛繁肯定下了決心。
“一支隊的大家還好麽？”林曉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徐朗對面。
“安局貪污受賄一事，證據确鑿，已經在走流程了，” 即使不愛甜食，徐朗還是挖了一大勺蛋糕。
“刑隊立功升職，聽說嫂子和他上周領了證；老吳家裏財神爺又又又顯靈，北城三套房都要拆；大徐剛得了省公安廳青年幹警基本功大賽一等獎！”
大家的人生，都朝着更好的方向緩步前進。
“那你呢？”林曉有些害怕他的答案，擔心他仍陷在過去。
“叔叔的案子有進展，聽說省廳正在籌備重案要案疑點重審，我有一個同期的兄弟，剛被調進工作組，以後不涉密的消息，他都會第一時間告知。”
他神情堅毅，不容拒絕，堅持要彌補自己父親一時軟弱犯的錯。
“好～我們一同努力！”林曉知道，這條路會很漫長。
玻璃窗外，一個雜志封面男子，不計形象，急急跳出車，一路小跑。
見到林曉和竹馬相談甚歡，盛繁狐貍眼微咪。
“外賣已經點好，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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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