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旻則剛做完手術出來,天都擦黑了,她剛剛又求着何零兒給他重新開了天眼,這可太刺激了,原來她的眼裏是兩個世界的相交,原來人與鬼之間也不是沒有重合的地方的。
何零兒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和鬼有眼神對視,也不要被他們影響,太多的鬼都太寂寞了,他們如果發現你能看到他們,聽到他們,他們能一直跟着你,在你耳邊喋喋不休,直到你被煩死為止,
秦旻則深有感受。
他拿着手術刀精準的切開皮膚,比手術醫生還要多的鬼就呼啦啦的一下子圍了過來。
“瞧瞧,秦醫生切個頭顱比我老婆切白菜還要快狠準。“
秦旻則捏着手術刀的食指顫動了一下,勾着唇角笑了笑後很快斂下心神,繼續切白菜,不是,頭顱。
這個手術難度不大,秦旻則做的游刃有餘。
幾個鬼頭交疊在一起飄在病人的頭上方仔細的研究着。
“你別說,這腦子裏的紋路确實挺像核桃,怪不得他們老說吃啥補啥呢。”
“快看,秦醫生要切瘤了。”
“上次他切出最完美的瘤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看着呢,你說這醫生是不是變态,就切出一個瘤,他那張萬年冰山面癱臉竟然笑了。太恐怖了,簡直比我們都可怕。”
“……”秦旻則頓了頓,輕輕的說了句:“滾遠點。”
副手詫異的擡頭:“嗯?秦醫生你說什麽?”
秦旻則手下沒停,“沒什麽。”
幾張鬼臉驚愕,扭着脖子倒了個齊齊的轉向秦旻則,臉與他貼的極近。
秦旻則像是什麽都沒看到,專注在手術中。
“我覺得秦醫生是看見我們了。”
“你蠢?秦醫生怎麽可能看的見我們?”
被罵蠢的鬼立馬怒了,“那你說他在和誰說滾遠點,你覺得這裏除了我們還能有誰這麽不讨喜?能配的上滾這個字?!”
“說的不就是你嗎!老子生前是南一中的一顆草,多的是喜歡的小姑娘撲上來,老子讨喜的很!”
“放屁!就你長那熊樣,還好意思說自己讨喜,那些小姑娘眼睛都瞎了嗎?!”
“……”
秦旻則擡了擡眼皮子,輕飄飄的掃了一眼正在耍嘴皮子的兩位。
然後,在三個多小時的手術時間裏,他就足足聽了三個小時的嘴仗,兩位從對方的外貌一直攻擊到人品,再以談戀愛的次數決定了大哥和菜雞的地位,最終,那位號稱自己是南一中的一棵草以優秀的口才能力贏了對方。
像是聽了一場拙劣又吵鬧的脫口秀。
秦旻則精疲力盡的看着助手縫合完,他按了按太陽穴。
他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棵草翹着二郎腿正指使着剛收的菜雞小弟在給他敲大腿,兩人視線短暫的交集了一下,手術室的門就在秦旻則的身後關閉了。
那棵草愣在了原地。
***
秦旻則回辦公室的時候,司況正在裏面等着他,歪歪斜斜沒個樣子的坐在沙發上玩着手機。
“有事?”秦旻則看了下辦公室的環境,很好,窗外正挂着一位呢。他走過去拉了窗簾,順手在牆壁上按了燈。
“幹嘛?”司況一頭霧水,“又沒太陽,拉什麽窗簾?”
秦旻則脫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他裏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絲質襯衫,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了裏面的一點鎖骨,面料有些服帖,隐約可印出裏面的一點肌肉紋路,他卷着袖子從櫃子裏拿出咖啡豆慢條斯理的開始嘎吱嘎吱的磨咖啡。
“礙眼。”
司況無語,秦旻則大多數情況下挺好相處,有分寸,懂進退,嘴巴是毒了點偶爾又會有些怪裏怪氣的毛病,偶爾還挺作,陰晴不定,開心不開心很難憑那張八風不動的臉上窺探出來,貴公子死做派一大堆,但也就對他們這些相熟的人才會有一面,想想還有些小驕傲。
……操,他又不是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咖啡香撲鼻,司況也被勾出了些咖啡瘾,厚着臉皮向他讨了一杯咖啡後才想起今天來找他的正事。
秦旻則正在打奶泡,動作優雅隽秀,額前的一點碎發垂下來,鼻梁筆直高挺,側臉弧度流暢,他将打好的奶泡變着花樣倒進咖啡杯裏。
司況:“一杯咖啡而已。”
秦旻則同意:“不過一杯咖啡而已。”
司況:“差點被你這破習慣搞的忘了來找你的正事了。”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S大獸醫系的群,遞給他:“我已經把無關緊要無聊又冗長的對話都删了,剩下的都還是些比較有用的,你看看。”
說起來,司況進這個群還是秦旻則逼的。
當初何零兒失蹤後,秦旻則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異常,但和他幾乎形影不離的司況是唯一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變化的。在秦旻則從宿管人員那得知何零兒早就搬離宿舍後,人也變得也越來越焦躁和陰沉。
于是,司況舍身取義的勾搭了一個獸醫系的小姑娘,另外注冊了一個微信,讓她拉進了他們群裏。
可惜,何零兒不在那個群裏,他在群裏問她的下落,也沒人知道。
倒是他和那個小姑娘越來越黏糊了。
秦旻則放下咖啡杯,接過手機,上下劃動,看了幾眼,周身的氣息便沉了下來,眉頭越皺越緊。
“班長?”
身邊有一個韓雀不夠,這裏還有一個班長?
“重點是這個嗎?”司況說:“重點是他們要開班級聚會了啊。”
秦旻則直接從班長的頭像點進去,頭像是一只拉布拉多犬,一只屬于男人的手扶着狗頭,只截了半個人頭,看不清楚長什麽樣。
“獸醫系開班級聚會,所以呢,你要去參加?”
司況奪回手機:“我去參加個頭啊,我又沒有獸醫系的女朋友,又沒有獸醫系的老婆,我拿什麽身份去參加。”
這話已經提醒的不能用委婉來表示了,果然秦旻則忽然擡起了頭,司況挑了挑眉。
秦旻則思索了幾秒,忽的轉身去抽屜裏拿出了車鑰匙,對着司況匆匆丢下一句“幫我收拾幹淨”就走了。
“哐”的一聲,門被用力的甩上。
被丢下用來洗杯子的司況想提刀殺人。
他勞心勞力的幫着兄弟追女人,還得幫着兄弟洗杯子,将來兄弟結婚也不知道能不能推了那份份子錢,畢竟他最近挺窮。
***
在秦旻則驅車趕往何零兒家的時候,何零兒正和趙功一起蹲在醫院大樓前的草坪裏。惡鬼生前名叫陳朋,趙功重新畫了一張連樓符捆住了他被扔在了大樹後面,怕他動靜太大引來圍觀,何零兒特意爬樹折了一根樹杈子下來蓋住了他。
趙功一巴掌拍死了一只蚊子:“據我所知,催死鬼只接受雇傭,以收取一定比例的魂魄作為報酬去替人催死。對象可由雇主指定,但是當雇主沒有指定的時候,他可以随意選擇将死或想死之人,但人數卻是和報酬一樣是提前定好的。”
何零兒默默背了一下煉鬼符的咒語:“說簡單點。”
趙功氣的拍了何零兒一巴掌後說:“簡單點就是有個人生前和催死鬼定下了協議,讓他在他死後替他收魂魄。”
何零兒人不高,在灌木叢後面一蹲下眼前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了,她昂着腦袋鼠頭鼠腦的看着大樓,說:“死後收魂魄有什麽用?”
趙功又一巴掌拍死了叮在他臉上的蚊子:“死人收魂魄那可用處大了去了,活人還想圖個身體健康長生不老呢,死了自然也想長長久久的。”
何零兒脖子擡久了有點酸:“那投胎不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長生不老麽?”
趙功又是一巴掌拍蚊子:“操,怎麽盡盯着我咬了,”他趕着嗡嗡叫的毒蚊子後說:“但是投胎就不是現在的你了,誰知道你的下輩子是投胎在了哪裏,是天堂還是地獄?人想着要強留在這輩子,那麽這輩子總有值得你割舍不掉的東西,這些,能帶去完全沒有記憶的下輩子嗎?”
何零兒抿了抿唇:“那他既然已死,還留在世上的那些還有什麽用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趙功說:“生前執念太深吧,與催死鬼的協議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實時生效的,但如果他去投胎的話,協議會自動取消,但很顯然,協議并沒有取消。”
又是一陣噼噼啪啪的打蚊子的聲音,趙功暴怒:“蚊子怎麽個意思?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何零兒鼓鼓腮幫子,“也許是我在出門前既貼了驅蚊貼又噴了驅蚊水吧。”她嘻嘻笑,眼睛彎彎的和今晚天上的月亮一樣的弧度:“女孩子總要比你們這些粗糙的大老爺們要精致一點呀。”
“那你不會幫我噴點?!”
何零兒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瓶養樂多,滋溜滋溜的喝,說的很理所當然:“那不行的,這裏就我們倆,我噴了蚊子還能來咬你,如果你也噴了的話,餓極了的蚊子可會饑不擇食的連我也咬的。你以前在我出門前不還老是叮囑我說我是個女孩子,打架歸打架,千萬別留疤的嗎?”
趙功:“……”
瞧瞧,他可真是養出了個頂呱呱的好閨女!
正在這時,一道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幾乎看不見的黑氣從東邊飛來,直接鑽進了住院大樓。
趙功和何零兒眼睛一亮,相視一笑,嘿,終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是沒有得到小可愛的一天。
小秦,不要放棄!你可以的!!!
站起來!!!!
昨天把22章的內容發成了23章的,怪不得一直不讓我發23章!!!!
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