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死鬼幻化出了一個英俊的男人,眉如墨畫,面如桃瓣,面冠如玉,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輕輕一挑就能勾魂奪魄,擾人心神。
何零兒一愣,掌心火瞬間又變回了紅色,催死鬼嘴角帶着輕蔑的笑,像是窺探到了人的內心,往前走了一步。
似是感知到了主人心智,紫鈴铛敲擊的聲音越發大了,整扇玻璃都在顫動,哐哐哐砸的人心慌,何零兒很快回神,默默用力,火焰拔高,又變成了紫色。
“嘩——”
随着身後玻璃窗的移開,紫鈴铛沖了進來,但卻并沒有第一時間沖到主人身邊,而是很有禮貌的先沖着幫她開窗的秦旻則搖了搖,鈴铛清脆的響了三個音節,又左右蕩了兩圈。
秦旻則蒼白着臉,最下面的襯衫紐扣被崩掉了一顆,一動露出了裏面的金屬色西裝褲皮帶扣,帶着狼狽的美感。他好像看懂了紫鈴铛的動作,虛弱道:“快去幫她。”
紫鈴铛暴起而攻之,這段時間吸收了足夠充沛的靈氣,甫一而再再而三的撞過去,催死鬼的身形便站不住的急急往後退。
何零兒趁勝追擊,又扔了一把符過去,紫色火焰如吃人的惡魔,由中心往外繞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圈,包裹住了催死鬼。
在秦旻則的眼裏,整個房間好似一片煙霧騰騰,他置身于這片煙霧中,只覺得一會熱氣逼人,一會又陰森刺骨,好在伺主符一直繞着他護着他不被陰氣太重的催死鬼萦繞的黑氣侵襲,讓他不至于太難受。
這是他第二次真真切切的看到零兒與惡鬼搏鬥,對方高約兩米五六,塊頭巨大,頭卻不成比例的很小,像是一個粗制濫造的布娃娃。身上的黑氣占據了半個房間,不要說是普通男人了,就是膽識過人的壯實男子看到這情形都要被吓的肝膽顫,可零兒卻沒有任何怯弱的表情。
而且她邊打還邊有空耍耍嘴皮子。
她嬌小的身軀在對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她的一招一式都做的非常漂亮,也非常有力量,他真的非常好奇,她身體裏究竟還有多少能量還沒有爆發出來。
秦旻則近乎癡迷的看着她。
她的一舉一動,渾身上下就連細小的一根頭發絲他都想占為己有,她的任何一面他都想風幹做成标本保存起來細細的品嘗回味,她太有魅力了,像是正午的太陽,灼燒的他口幹舌燥。
“原來你還有幻化成任何人的能力呀,可是你只變了臉啊,你醜陋的下半身仍然在呢,你這技術不行啊,太辣眼睛啦!”何零兒在占據了絕對主場後說。
她哼了一聲,“你以為帥哥只有一張臉好看嗎?你!錯!了!帥哥的身材也必須是和那張臉相配的,胸肌腹肌人魚線,寬肩窄臀公狗腰一樣都不能少!”
她又啧啧啧的看了一眼催死鬼的下半身,嫌棄的搖搖頭。
這姑娘,一給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
秦旻則靠在椅子上撐着疲憊的身子笑了笑。
他發現,她連這臭屁驕傲自大的一面也深深的吸引着他。
何零兒擡着下巴,如果不是對方太高大,她更希望自己是居高臨下的,因為擡下巴這個姿勢實在是非常累脖子,但她迄今為止,都沒有碰上幾個能不讓她擡下巴的鬼。
啊,實在是太可氣了!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能夠在這裏守株待兔收了你嗎?”
催死鬼還是那副勾人的臉,他面無表情的盯着何零兒,沒有說話。
“哼,你們生前簽訂的那份協議确實夠惡毒的,以十二人之靈魂換取他來生對這輩子所有的記憶和財富,而之所以用你,是因為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都有人跳樓自殺的話會引起地府的注意,你雖然不被任何勢力管轄,但也不能公然的挑戰地府。”
“這就像是現在很多業內公開的潛規則,你可以偷偷摸摸的做,沒人會來管你,但你要是正大光明的把這當作正經行規來做,那麽你卻是在打這一行的臉。”
秦旻則挑挑眉。
這就像是很多行業內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些潛規則,它是看不見的,卻是約定俗稱的,但這卻不一定符合規定。
應該是地府給了催死鬼一定的潛規則範圍,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地府也不能容許自己的顏面被踐踏。
催死鬼仍然是那副死表情,不笑也不怒,平靜的不得了。
何零兒卻是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聲音脆生生,帶着小姑娘的嬌,很是可愛,“你一定會問我明明死了十二個了,今天是第十三個,我為什麽還要說是十二個人的靈魂啦。”
催死鬼:“……”不,他并沒有很想問。
秦旻則:“……”
何零兒象征性的給催死鬼一點時間讓他可以發問,然後她就自問自答了,“因為昨天死的那個人雖然仍然跳樓了,可是他的靈魂并沒有完全被你奪去,你們協議上的約定你并沒有完成,所以你還需要一個人。”
“你一定還會再問我,為什麽昨天那個人沒有成功去地府投了胎地府卻沒有怪罪于你,”何零兒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因為一個人去投胎地府根本就不會懷疑呀。”
催死鬼:“……”
秦旻則忍了忍,沒忍住,笑了聲。
她這模樣實在是太像一只耀武揚威的貓了。
何零兒被這笑撩的轉頭看去,只見秦旻則靠在凳子上,一臉灼灼的看着她。
她愣了愣,随後驚訝道:“秦旻則你沒事啦。”
秦旻則抿嘴笑:“嗯 ,我沒什麽事了。”
“你好棒呀,要不是你意志力堅定,你就要被這壞死人的家夥害死啦。”
秦旻則笑的柔和,“不,是你來的及時。都是你的功勞。”
何零兒平時臉皮很厚,此刻卻不知為何突然害羞了起來,“唉喲,我當然知道都是我的功勞呀,不過要不是你一直在掙紮沒讓他完全侵蝕你的意識,我也不能這麽快就救下你的。”
秦旻則笑笑,也不知是不是默認了她的話。
何零兒小臉紅通通,“那既然你醒了,要不要把這次的費用結清一下?”
秦旻則直接笑出了聲,淡淡的笑意從他的喉嚨裏滾出來,像滾過了鋼琴低音區,在這昏暗中有着說不出的性感。
“好,放心,不會少了你的。”
何零兒目光火熱的看着他,秦旻則一愣,摸了摸鼻子,“現在?”
姑娘眼睛一亮,大力誇張的點了點頭,像只小狗似的,“可以嗎?”
秦旻則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當然可以,他去沙發找了手機,開機會立刻給那個賬號彙去了一大筆錢,他搖了搖手機,“轉了。”
何零兒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又回頭專注于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碾壓式對話了。
“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大壞蛋,草菅人命,自私自利,你們知不知道奪了人靈魂之後他們就再也投不了胎了!他們這輩子還沒過夠呢你們卻一下子把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剝奪了,你們怎麽遭人恨呢!”她咬着牙怒道,因為太生氣,小短腿還使勁的跺了跺。
催死鬼那張臉終于有反應了,他不屑的看着她,發出的聲音低沉但卻非常厚,像是幾百個人在同時說話,“他們自己想死卻不敢死,如果他們沒有那個心我便不會找上他們,是他們自找的。”
秦旻則猛地擡起頭看向他。
催死鬼對着他笑,笑在那張臉上傾國傾城卻是說不出的鬼魅可怕,那雙眼睛像是在說,我已經看到你內心深處曾經不小心漏出來的小心思啦,秦旻則為之一震。
何零兒沒有察覺到這些風雲,她氣的指使紫鈴铛重重的撞了幾下,催死鬼身形晃蕩,“他們即使有一百次想死的念頭也輪不到你們來插手他們的命運!你們有什麽資格随意更改他人的命數,決定他們的生死!”
這個世界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壓力,連再樂觀積極向上的人偶爾也會有喘不過氣的時候,也會在難以解決或紛繁複雜的困難面前望而卻步産生再也不想醒來面對的時刻,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會真正的,心甘情願的随時去赴死。
不在下一個柳暗花明之前,他們邊後退邊進步,邊逃避邊尋找出口。
這可惡的催死鬼放大了他們的求死之心,沒有看到他們對于生命的每一次的熱愛,即使有些人真的一心尋死,再無求生念頭,也輪不到他們去執行。
催死鬼輕蔑的笑了笑。
那雙眼睛同樣輕蔑的掃過秦旻則。
這次,何零兒看到了,她狐疑的看着秦旻則。
秦旻則有些狼狽,但他勉力的沖着她笑了笑。
“是陳朋生前找法師用血咒找到你的?”
何零兒平靜下來,“陳朋這個貪生怕死,又貪圖享樂的王八蛋,他既然因為害怕下輩子的自己再也無法擁有那麽多財富,也會因為害怕灰飛煙滅再也沒有下輩子而将你倆的協議全都供認不諱。”
“他害怕被鬼差抓到直接去投胎,所以在不斷的吸附人的陽氣讓自己成為惡鬼去逃脫鬼差,很不幸,惡人自有天收,她被我找到了,只怪他哭的太大聲,吸附人的陽氣做的太正大光明,時間也太短,他還不成氣候。”
催死鬼的聲音轟隆隆的響起,帶着傲慢:“你想怎麽樣?你知道,地府并不能把我怎麽樣。”
何零兒說:“地府當然不能把你怎麽樣,但小小的懲戒,關個上百年的,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着,牆面上突然走出了杜啓,他在夜晚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窄領寬袖,身姿挺拔,手上拎着拘魂鎖,而陳朋跟在他的身後,腳上戴着粗實的腳鏈,每走一步,腳鏈在地面上敲擊出沉重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仍舊是為小秦哭泣的一天。